亲情的厚度

“爷爷，我都还指望着你呢。。”这回大男孩丢了烟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着：“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你倒是点头呀。。”

“时间早就过了。”我看着演技不错的大男孩，其实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去拍电影：“恐怕他无法完成契约了，你们把他弄下去吧，四十五块谢谢。”

车外的哀嚎声嘎然而止，然后傻愣愣地看着我。

半个小时里我已经问了枯竭的老人四次，可是契约总是差最后一步无法完成，我相信老人很想点头，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只是瘫在副座上任凭混浊的老泪挤出眼角：“我已经点头了。。”

“老不死的已经没指望了。。”车外的女人把男人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早就跟你说催催他早点把钱弄回来，现在你看，白白浪费了你说怎么办？”

“特么我能有什么办法。”男人懊恼地挠着头皮：“他刚刚一说我就立马打电话了，我怎么知道他竟然走得这么快。。”

“四十七块谢谢。”我看着还在跳动的计价器，嘴角微微上扬着：“你们不付也行，我的老板很乐意为你们垫付的，相信我。”我眯着眼睛打量着大男孩的手，就像看着小桌子上的包子。

“嘶～”大男孩就像被我的目光烫伤了似的，按在车窗上的手急切地缩了回去，而我的话同样也把那对夫妇俩吓了个半死，可就在这时候，干尸般的老人开口了，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相信每个人都听到了。

“再来一次。。年轻人，这回我要卖了我的心。。”

“爷爷，不能啊。。”大男孩不干了：“五万拿来够什么呀。。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悲愤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头，就像老人刚刚抢走了他的四十五万似的。

“我不同意！”中年男人的手搭上了车窗，盯着我的眼睛义正言辞地说：“就照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行，那你听好了。”我看着男人的眼睛冷冷地说：“我给你五十万。。”

“你看着我干嘛？”男人被吓了一跳，显然他忘记了必须坐进车里才能签订契约：“你要跟我爸说才对呀！”

“你是他的儿子，对吧。”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看来得让他真正的亲人来拿钱了。”毕竟吓唬人这事挺有意思的，况且我的计价器还在跳动着，就算他们要玩到我下班都可以。

有的时候，亲情与亲情之间只隔了一张钞票的厚度。

凌晨的漆黑如墨的夜空下，路灯依旧惨白，照亮了车外同样惨白的三张脸孔，而我却只能看着车里干尸般的老人淡淡地说：“你确定要卖了你的心吗？”

“年轻人。。”老人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神忽然闪现出精光，我知道老人的最后时刻到了，他绝对熬不到黎明曙光出现的那一刻。

“看来有希望了。”女人连忙凑了过来，冲男人低声说道：“五万就五万吧，总比没有好，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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