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逞威古里

　　第八十二章　逞威古里

　　修书之人是当年那个嘉靖皇帝的女儿朱茗沁，生于嘉靖十六年，如今已经年满十四岁，尚未受封，也未婚配，一直在母妃刘氏的宫中生活，因在公主之中排行第三，宫中之人多以“三公主”相称。这位三公主身为天之骄女，不用说长得十分漂亮，最难得天资聪慧，八面玲珑，朱厚熜虽说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却十分喜欢她，每每各地贡来丝绸棉帛和时新水果，都要先赐给她。久而久之，朱茗沁就不免有些持宠骄纵，闻说弟弟们都能进上书房读书，便给父皇修书一封，提出自己也要入上书房读书。

　　明朝时代，封建社会已经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民间之家无不重男轻女，连朱明皇家也不例外，如受封赐婚的公主可赐田庄一座，给予年俸两千石，比起满朝文武固然已经很多，却还不到亲王年俸的十分之一。加之皇室对普通皇子的教育尚且十分轻视，更不用说是对公主的教育，更是无人过问。那些公主都只能跟随自己的母妃或宫中的女官读书习字，读读《孝经》、《烈女传》，以及由明太祖朱元璋钦定、宫中妃嫔女眷人手一册的《女诫》，至多只是粗通文墨，不至于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而已。

　　对于朱厚熜来说，尽管他根本没有半点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更不想自己的那些宝贝女儿成为文盲；但是，在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让公主和皇子们一起读书，还要跟外面的年轻文臣师傅们接触，无疑将会引起朝野内外的轩然大波，招来铺天盖地的非议和诘难，他没有那个胆量去挑战顽固的封建势力。犹豫再三，他亲笔回信给爱女朱茗沁，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要求，却大大地夸奖了她的好学向上之心，答应在宫中另给她们这些公主开设一所学堂，命司礼监在宫中女官之中遴选知书达理、工诗擅文之人做师傅，给她们开讲授课……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厚熜好不容易搞定了子女教育的百年大计，可是，南洋那边又出了岔子。始作俑者，正是被他倚为国之暗器的徐海船队。

　　嘉靖三十年四月，东海舰队副提督汪宗翰所部在马六甲城休整完毕，扬帆东进，与在吕宋休整的东海舰队主力从东西两路合击暹罗的同时，已被授予镇抚司千户的徐海率部西进印度洋。

　　徐海船队的这一行动，并不在总参谋部所拟定的讨夷平南总体方略之中，而是奉了嘉靖帝朱厚熜的密旨，用意在于夺取被佛郎机人控制的柯枝（今印度柯钦）和古里（今印度科泽科德一带）等小国，阻隔印度洋海路，打击佛郎机人每年获利高达数百万两白银的香料贸易。

　　穿越回到明朝，朱厚熜一直念念不忘亚欧大陆之间获利甚巨的香料贸易；加之当年郑和七下西洋，古里、柯枝等小国都接受了大明皇帝的敕书，向大明王朝俯首称臣。自达。迦马开辟东方航线之后，葡萄牙人蜂拥而至印度，用尽欺骗利诱、武力恐吓乃至军事征服等各种手段，相继控制了这些国家。如今大明已与佛郎机王国全面开战，大明王朝海军前出印度洋，既是出于战争的需要，也是为了从万恶的殖民统治者手中解放自己的藩属之国。因此，他虽没有公开做出决策，却自信不会引起朝野内外的非议和诘难。

　　当年船队之中只有一艘明军主力战舰，徐海就在东南亚一带混的风生水起，几乎独霸了整个南海海域；如今不但得到了远征军的补充，汪宗涵还派了三艘主力战舰予以协助，实力更是大增。加之佛郎机人在柯枝、古里等国只设有兼作商栈的要塞，守军不过数百，哪里是徐海船队的对手？进入印度洋之后，徐海船队绕过沙里弯尼（今印度半岛南端东海岸），一路所向披靡，很快就迫使柯枝臣服，接着又继续西进，来到了印度洋一大商业中心古里。

　　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脉把亚洲劈成两块，山脉南侧至印度洋之间那块广大的地区被称为南亚次大陆。南亚是世界四大文明发祥地之一，早在5000年以前，恒河-印度河流域就出现过繁华的城市。公元前三世纪以后，又相继出现了四个统一的国家，即孔雀王朝、笈多王朝、德里苏丹和莫卧儿王朝，此时，统治北印度的是建都于德里的莫卧儿帝国。但印度靠近印度洋西南海岸的大部分地区仍掌握在本地土人手里，分裂为大大小小的小国家，古里就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个，它的统治者叫沙末林，意思是山和海的主人。顾名思义，古里面向印度洋，国内多山，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只有胡椒出产较多，但因其海路交通方便，西番的马匹、中国的棉帛、其他诸国的珊瑚、珍珠、乳香、木香等物都到这里来出售，是连接欧亚贸易的一个重要商业港口。

　　从亚洲绕过非洲到达欧洲的航路开辟之前，东方的香料只能通过古里运到阿拉伯半岛，经陆路运到地中海，主要的贸易路线有两条：一是把古里的香料经波斯湾、伊拉克运到阿勒颇；或经红海、苏伊士到埃及的亚历山大。这两条商路所途径的国家，都属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势力范围，也就是说从亚洲到欧洲的传统商路被阿拉伯人牢牢控制在手中，他们占据着地理位置的天然优越性，完全垄断了包括香料在内的亚欧贸易，赚取了难以估量的高额利润。同样占有地利之便的威尼斯商人再将香料由地中海运往欧洲各地，同样获取了可观的、令其他欧洲人嫉妒得抓狂的利润。为了打破阿拉伯人的垄断，获得来自东方的香料，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纷纷派出船队远航海外，寻求欧洲直航亚洲的航线，由此便开始了人类历史上波澜壮阔的大航海时代。

　　在前人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1498年，达。伽马率领一支由三艘船组成的船队到达了欧洲人梦寐以求的东方香料和黄金之国--印度，第一站就到达的是古里。古里当地的阿拉伯商人势力很大，他们不愿葡萄牙人染指获利甚巨的香料贸易，鼓动国王沙末林把这些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赶走。但是，达。伽马巧妙地说服了沙末林同意他们停留古里，还准许他们与当地人进行贸易。达。伽马的船队在古里停泊三个月，采购了大量的胡椒、肉桂等香料和珠宝，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历经艰险，终于回到了葡萄牙。达。伽马的这一次远航印度，尽管有近一半的船员死于海上风浪和坏血病，甚至在返航途中，由于大量船员生病，船队的人手已经不足以驾驶三艘船，达。伽马不得不下令烧毁了其中一艘，只留下自己的旗舰和另外一条轻便的船只；但是，除去一切航海开销，获利仍高达60倍以上，令葡萄牙举国为之疯狂。

　　为了继续牟取这些巨额利润，葡萄牙王国随后不断派出远征队远征海外，达。伽马本人也于1503年第二次航行到古里。这一次，他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了殖民强盗的狰狞面孔，用大炮和火枪赶走了阿拉伯商人，建立起了葡萄牙的贸易据点。古里沙末林对葡萄牙人的大肆杀戮十分不满，提出抗议并率国民反抗，也遭到了达。伽马船队的残酷镇压。达。伽马藉此被葡萄牙国王任命为印度总督，在上任不久染上瘟疫，死在了印度。后来，随着殖民掠夺的逐步深入，葡萄牙人选择了位于印度西海岸的果阿作为殖民印度的总据点，但古里依然被他们牢牢控制在手中，修建了坚固如军事要塞一般的商栈，还留下两百名兵士常年驻守古里，从东方各地掠夺来的大量的香料和金银珠宝，也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运回欧洲。

　　如同在柯枝一样，徐海船队率先从海上向佛朗机人发起了猛烈攻击，不到半日就攻克了佛朗机人的要塞，守卫要塞的两百名佛郎机人和上千名当地雇佣军非死即降。接着，徐海命船队在古里港口一字排开，炮口直指古里王城，这才派人乘小船登岸，向古里王国当代沙末林递交了嘉靖帝朱厚熜的诏谕，斥责他们背弃昔日盟誓，慑服于佛郎机人之淫威，令他们深自悔悟，痛改前非，日后定要谨遵天朝号令，不得再与“红毛鬼”暗中往来云云。

　　区区几百人的佛郎机殖民者，就能压制欺负古里王国长达五十年之久，无非是靠着他们有坚船利炮和犀利火器。不过，这些坚船利炮和犀利火器在阔别百年之久的大明天朝大军面前，竟是那样的不堪一击，连坚固的要塞都被轰成了齑粉，古里王国上上下下无不为之震惊。面对着港口外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当代沙末林赶紧派人送来了给大明王朝纳贡称臣的回书和进贡的礼物，还给徐海船队送来了大量的财物和牛羊米面做犒军之用，感谢天朝大军帮他们赶走了万恶的欧洲殖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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