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图?”
闻言,宁越疑惑嘀咕一声,很快,他做出了自己的猜想。
“新锐大比是雪龙帝国所举办,只要帝国治理范围以内,任何势力宗门,就算是臣服的诸侯小国,都有获取参赛资格的机会。我想,应该是为帝国的后续发展,挑选与储备人才。沈定的执念,应该是希望借此得到机会,洗清他心中所认为的父辈的耻辱吧?”
方焕兰却是轻轻摇头,回道:“你这样的猜想也在情理之中,但我只能说,对了一半而已。不错,新锐大比是为帝国挑选后续人才,但是有一点你忽略了。为什么,赛事要定在秋末冬初的时候?虽说灵醒境之上的武者,正常状态下受季节冷暖影响远小于常人,但是也并非不能彻底隔绝。在这么冷的天气下,恐怕是多少不能发挥全力的。”
心中思绪不断变化,宁越在脑海中迅速推断着,再答道:“新锐大比在秋末冬初举办……难不成,是为了磨砺出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够正常战斗的新锐武者?”
“又更接近了些。算了,再猜下去也没意思,直接告诉你答案吧。”
说到这,方焕兰将小勺放回到砂锅中,起身一立,来到窗前抬手掀开窗帘。窗外,一片寂寥的黑夜。
“秋季,丰收的季节。在那之后,是万物凋零的寒冬。许多生灵都知道,想要度过那个漫长的冬天,需要提前储备足够的物资,最重要的就是食物。我们身处帝国繁荣的都市之中,可能对于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觉得在冬季可能某些食材的价格有所上涨,仅此而已。但是对于僻壤的区域,相对贫困的村镇,每年都可能冻死饿死不少人。”
“这些,和新锐大比有关系吗?”
宁越有些莫名,顺着方焕兰的目光一同望向窗外,但是视线中所映的只有夜色下灯火稀少的都城。较远处,相对显眼的便是皇城。
从他看到的那一部分来判断,那应该是皇城的南侧。
猛然间,宁越反应过来什么,心中剧烈一揪。
方焕兰真正瞭望的不是夜景,更不是银翼城的某个地方,而是一个方向。
北方,北元帅镇守数十年的边疆。
“这个时节,也是魔族开始疯狂掠夺人类物资的时候?现在的北域边关,战事吃紧?”
关于有些事情的传闻,宁越还是听说过的。之前身处宗门,对于外界特别是各个帝国的事情,不知晓的话外出历练闯荡,都会有所不便。
这一次,方焕兰点头了,应道:“对,战事吃紧。魔族自己的种植和畜牧技术其实不差,但是普及范围太小。雪龙帝国以北是不属于任何一族管辖的连绵荒谷,在另一头世代居住的魔族分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无法收货足够的食物。每年到了秋末之时,便是他们掠夺得最为厉害的时候。”
“也就是说,新锐大比的人才挑选,为的是对付这个季节中,魔族的掠夺入侵?”宁越心中暗暗一惊,同时也在感叹,自己为何之前不曾想到这一点。按理说,不难猜的。
赫然转身,方焕兰神色凝重了不少,沉声再道:“雪龙帝国从开国初期,在北域边疆与魔族交手就不曾少过。特别是最近十年,战事更加繁多。新锐大比的本意就是号召国内所有新锐之辈,不要忘却自己能够安定居住的生活其实是无数热血将士捍卫边疆换来的。他们的力量,也将为这份守护之心传承下去尽一份力。每一届新锐大比,优胜者都必须前往边疆与抵御魔族,证明自己无愧于那份荣誉。其余参赛者,甚至在参赛资格中落选者,同样有资格一同前往,捍卫这份来之不易的宁和。”
“居安思危吗?无论是宗门或者贵族世家,不少新一代的弟子都只会相互较劲攀比,将他们的力量浪费在了没必要的虚荣之上。争强好胜之心,胸中燃烧的热血,应该用在最合适的地方才行。新锐大比,这一下我的斗志更强烈了。无论最后输赢,到时候北域边疆,我一定会去。”宁越郑重地点了点头,突然间心中又掠过了一个念头。
大概,当初司马海威帮他进入学院,获得参加的资格,也许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方焕兰应道:“嗯,无论最后输赢,一定会去那里。身为北元帅的嫡系,无论我还是沈定,我们注定了这一生的宿命,就是在飘雪的北域边疆,捍卫身后帝国百姓的安康。我和他之所以来到帝国学院进修,为的就是能够吸收更多的战术理论,到时候再多承担一份责任。”
不过,新的疑惑又在宁越心中滋生,开口问道:“但是这样说来,就算没有新锐大比的名额,沈定也能够重回北域边疆的战场。那么,他战斗时那份可怕的执念从何而来?”
对此,方焕兰叹道:“当年他的父亲,还有我的父亲,我们父辈的那一代,都是帝国学院的学员,后来通过新锐大比才去了北域边疆。从此,改变了一生。当初沈定父亲失了城关,以身殉国,已经尽忠尽职。但是沈定依旧不能原谅他的父亲,他辞去了北元帅同意从他父亲那里世袭与他的爵位,回到了银翼城,打算重走一遍当年他父亲的路。然后,用战功与荣耀,洗清他心中认为的耻辱。”
点头一叹,宁越又道:“那我很好奇,为何你最初没有选择与他组队?而是,选择了我们现在这支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团队?”
方焕兰笑道:“暮茵茵不是告诉了你吗?他一直在追求我。可是我只把他当做兄长看待,而且他的那份固执,让我无法认同。所以,如果与他组队,很多地方会很尴尬的。而且我没有他的那份想法,非要通过新锐大比重走一次父辈的路,再回到战场上。其实最初,我根本无心参加新锐大比,后来暮茵茵跑来和我软磨硬泡了好几次后,我才勉强答应。哼,现在看来,光是学院内部的选拔赛一路走来,当初的选择没有错。现在的我比起一个月前的自己,强了不少,各方面。”
说罢,她重新坐回到床前的椅子上,捧起了砂锅中的小勺。
“再吃点吧,趁着还没冷掉。”
“嗯。”
宁越点了点头,交谈了这么久后,自己确实又感觉饿了。
一边喂着宁越,方焕兰一边嘀咕道:“其实我也好奇,你的那份执念又来源于何处?”
宁越耸了耸肩,回道:“大概就是不服输的好胜心作祟。或者说,我太较真了,一旦开始了决斗比试,想的就是赢,只有最后的胜利才能满足我吧。”
“但是你希望的赢,并不是只为了自己,对吗?”
方焕兰喂食的动作突然停下,看着宁越的双眼,突然挽嘴一笑。
“同样是心中怀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固执,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这份,更容易让人接受。如果,沈定能够做到你这样,大概我会有点喜欢他吧。”
双颊顿时微微一红,宁越随口回道:“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方焕兰戏谑笑道:“怎么了,在胡思乱想,打我的主意?我承认,对于你虽然接触的时候少了点,但是给我的好感却比沈定要多。但是,也仅仅只是好一些而已。”
说到这,她瞄了一眼半掩着的房门,再是一笑。
“似乎到了要换人的时候。下半夜,还是让你更熟悉的同伴来陪你吧。”
话音落时,方焕兰挥手放下小勺,突然挺身一跃,眨眼间掠至门前探手一抓。房门闪电般打开,还有一道身影随着房门一同迈入屋中,倾倒一颠,差点摔在地上。
方焕兰急忙伸手一扶,贴在对方耳边轻语道:“来得比约定的时候早,其实你很关心他,对不对?放心吧,我不可能和你抢的。”
顿时,身形堪堪站稳的暮茵茵浑身再是一颤,差点又摔倒。她嘟起嘴嚷嚷道:“兰兰,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不过是今晚睡不着,听到这边有人在说话,就过来看看?”
“嗯嗯嗯,我懂的。”
嘻嘻一笑,方焕兰推了一把暮茵茵,招手离去,顺便还帮她将门带上。
房间之中,只剩两人独自相处,暮茵茵扭头望着正在莫名看着自己的宁越,扭头一哼,道:“不错,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新锐大比开始。”
宁越苦笑道:“恐怕就算是现在,距离开幕,也没几天了吧?”
暮茵茵一瞪眼,哼道:“知道就好。还有一点,真是的,作为我堂堂帝国第一公主的直属骑士,你竟然那天在赛场上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和沈定打,简直就是街头的小混混斗殴,太丢面子了。下一次,决不允许那样!”
“是是是。”宁越连连点头,反正他早就学会了一点,和暮茵茵争论没用的,附和着她就行,不要节外生枝。
暮茵茵再道:“还有,赶快好起来。接下来的新锐大比将更加艰难,少了你的力量——我是说,团队中如果少了一个成员,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大的压力,所以你可不能继续躺在床上偷懒!”
“这个……我尽量吧。”
“另外,嗯……算了,先不提了。这一次,算你做的还不赖吧,至少没让我失望,权且表扬你一下,可别得意。”
“喂,就你这口气,哪里算表扬了?”
“宁越,作为本公主的下属,你都敢有意见了?信不信,我现在就阉了你!”
“士可杀,不可辱。”
“很好,看样子,你是想死了!”
“别动手,还来真的啊?快把匕首收起来,我已经伤得很重了,别乱来呀!”
走廊上,靠在墙壁上的方焕兰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吵闹声,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起身离去。
“他们两个,关系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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