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怎么来了?”
返回黎星阁的路上,韩隆恪留意到没人注意后,终于忍不住发问,他害怕的模样,有点像是做错了事被长辈发现的孩子。
韩夫人怒瞪了他一眼,道:“那么大的动静,哪里会听不到。而且,既然你知道小景差不多这几天会回来,那么我自然也能够知道。哼,要是我晚来一些,黎星阁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没有分寸。”
“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没错。只是,那小子把小景害得那么惨,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若是真为小景好,那就多听听她是怎么想的,别擅自做主张。我敢保证,最后你一枪迎上去,不管那宁越最后生死如何,以小景的脾气,今后基本不会再理你了!”
后方,宁越隐约瞥见两人交谈时的模样,不由咂了咂嘴,没想到黎星阁真正做主之人,原来是韩景的娘亲。若不是韩景不跟在一旁而是在队列最前方,他肯定要偷偷拽过来好好问问。
“说来好险,如果最后一招真的交上手了,胜负很难说啊。”
看着宁越已经没有紧张的样子,苏芊忍不住感叹一声。至刚才一战之后,她的左手一直紧紧按着并且握住右臂小臂处。
很痛,还有些抽筋的感觉。交手的时候没那么强烈的感觉,一经停下,痛苦就开始袭来,恐怕是透支后的反噬。自离开巨木森林后,她就没出手过,这还是接受魔翼皇棋后的第一战,乘风境实力的第一战。
通过魔翼皇棋成为了宁越的眷属后,不止是创伤得到痊愈,她的修为层次也瞬间从灵醒境突破至乘风境三重。这份直接而简单的晋升,可是叫费渲与韩景一阵目瞪口呆。
不过,刚才战斗中配合抗衡韩隆恪好几招,凭借着并非单单的乘风境实力。毕竟,对方无论如何都是凡尊境的修为,那个境界正如其名,凡人中的至尊,绝非低层次联手就可以交锋反制的。
缘由,仍旧是魔翼皇棋。
这一点,宁越当然也察觉到了。
“刚才,你应该也是吧?第一时间脑海中就能够得到我所想之事,所以在配合上那般默契,甚至能说是天衣无缝。两名乘风境,短暂间隙中匹敌了一名凡尊境两招,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交手中,苏芊的每一招挥动前,他都能知道。他所想的,苏芊应该也能够直接得知。精神思维上在那短暂中,彼此共享了。
“嗯,那个时候我可以得知你的想法,很奇怪的感觉。只是当时没时间去想多余的,既然有,就顺着用。现在再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自己的思想竟然会被他人随意读取——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种情况下,可算不上是随意……”
意识到话中的失当,苏芊急忙解释着,不过当看到宁越神情无异之后,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她很快也意识到,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劫的对方,不可能计较这种小事。
其实,宁越根本就没留意到她后面的话,因为同一时刻,剑灵的声音也响起了,正是在解释之前借由魔翼皇棋而出现的思维共享。
“踏入同一个战场之中,只要激活了体内的魔翼皇棋,帝皇与全部眷属之间的战斗思维都能够任意传递给同伴。准确的说,是帝皇可以直接读取每一位眷属所想,但是眷属只能得到帝皇想要传递给他们的那一部分。至于眷属之间的传递,则是同级,都需要对方的许可才可以读取。当然,帝皇可以对此阶级关系进行调整。”
“身为上位者的权力吗?这样一想,还真是有些不公平,明明同伴将命运交到了自己手上,却对他们还有所保留。况且,为了最终的战斗胜利,应该所有人都能够直接思维共享更加便捷。”
“不,主人你意会错了。这里的思维读取,可不仅仅只是战斗时的反应与判断,只要在那个时候愿意深入一点,可以借此探入对方的内心,去获取对方其他的秘密。身为眷属,必须对主人绝对忠诚,不需要隐私。”
这一刹,宁越踏出的步伐停滞了。
“剑灵,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需要的是能够不用这等方法就可以彼此信任的同伴,而不是随意发号施令去调遣的下属,更不要这样卑劣的洞察内心之法!”
“对不起,主人,是我错了。类似的话,下次不会再提。”
剑灵立即闭嘴,在虚幻空间中倒退几步,转首一望,看着依旧处于昏迷中的怜祈,突然咧嘴狰狞一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低吟。
“主人,既然你先是唤醒了至尊魔剑,又再获取了魔翼皇棋这一切恐怕不是运道,而是注定的命运。皇道昌盛者,不需要那种相互信任的同伴,而是需要绝对服从的下属。这一点,你今后会理解的……不然的话,无论是剑还是棋,都将易主。嗜血的魔器,永远只臣服于能够让它们如愿以偿去制造杀戮的主人!”
……
抵达黎星阁府邸中后,宁越才发现即将到来的问话并非他预想的同时面对韩景的父母两人,而是被韩夫人独自叫过来,跟着他就两个人一同走向走廊深处的房间。至于苏芊,本想跟上,奈何被喝止。
期间,宁越还察觉到,在韩夫人带他离开前,似乎暗中朝向韩景使了个眼色,只是意义不明。
到达的房间装潢有些典雅,看摆设应该是专门的会客接待之所,桌案上摆放着整齐洁净的茶具。坐下之后,韩夫人主动开始摆弄着茶具,并且从桌下抽出了一只小炉点上,而几乎同一时间,有弟子捧着托盘进来送上茶叶与清泉水。
“若是待到开春,会有更好些的茶新,现在只能委屈一下宁公子了。不过至少妾身可以保证,就算只是这中品,应该也不会让你觉得差。”
“不敢。”
宁越连忙拱手回礼,被如此客气招呼,再一次超乎了他的相像。本来以为,会是训话的。虽说韩夫人制止了决斗,但是毕竟,还是他理亏。比起父亲,一位母亲也应该更加在意自己的孩子。
韩夫人笑道:“不敢?我听小景说过,这世上应该没有多少宁公子不敢的事情吧。那孩子,可没少说过你的好话,她平时可从没那样过。就是前段时间从万国边疆回来后,她的笑容是十多年来最多的一次。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宁公子真的不明白吗?”
“这个……”宁越愣在了当场,要说不清楚,那是在骗自己。但是,若说明白,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或者是,自欺欺人了。
“那么,妾身再问另一个问题吧。那位苏芊小姐,与宁公子又是什么关系。家夫的实力在宗武州还是排得上号的,被两名乘风境小辈联手拖住好几招,传出去恐怕不是贻笑大方,而是无人敢信。究竟两位修炼了什么样的武学,妾身不便过问。只是,那个时候二位联手的默契,实乃罕见。能够拥有那份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看出对方所想,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就。”
面对韩夫人新的质问,宁越还不至于猜不到对方究竟真意在何。只是,魔翼皇棋的存在不能透露,而且就算是知晓此物存在的费渲与韩景,也断然不知情战斗中思维共享之事。那么,只能糊弄了,半真半假的话只要连接得当,被察觉出破绽的可能性不大。
“生死同伴,不知道韩夫人可不可以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从认识到现在,我与苏芊一同经历了不下五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劫难。在那样的生死与共之后,默契程度提升并非不可能。不止是她,还有些别的同伴,对我而言也是如此。比如,韩景也认识的我师兄赢天旭,我们之间彼此绝对信任,一个眼神就能够意会对方的想法。”
对此,韩夫人淡淡一笑,回道:“很巧妙的回答。似乎,宁公子察觉到了我究竟想问什么,那么为何不直截了当回答呢?不妨告诉你,我与小景的父亲认识,也是在一次历练中,后来携手度过数次难关,彼此之间情谊加重。再后来,我不顾家里的反对,答应了他的请求,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韩夫人应该来自比黎星阁更加壮大的某个宗门?怪不得,刚才那一手直接瓦解了我最强的招数……”
突然间,韩夫人重重一拍桌子,喝断:“宁越,能不能别装糊涂了!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你玩得不错啊。想必,在情场上也是如此吧,所以除了小景外,还有别的出色女孩一样聚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受欢迎,很威风!”
摇了摇头,宁越回道:“韩夫人言重了。我对待任何同伴都是一样的情感,信任他们,也希望他们信任我。至于其他的情愫,倒真的没有过多在意。至于韩景,在我心里是儿时的玩伴,现在的同伴。其余的,不敢妄想。”
“若真是这样,我给你的建议与家夫一样,只是不会那么绝情。离开小景身边,别再与她见面了。时间可以消磨很多事情与情感,我不希望,单纯的小景因此而延误终身。当然,当日就赶客人出门,并非黎星阁待客之道。今夜暂且住下,明日,我安排两位离开。请自便。”
说罢,韩夫人将烧好的水倒入茶壶中,也不沏上,直接推到宁越面前,而后起身离去。
快步绕过走廊后,她抬手一敲,一道暗门应声开启,在踏入之后又迅速闭合消失。而在随即进入的一间暗室中,韩景静静坐在那里,在她身侧墙上有一面铜镜,清晰印出宁越还在房间中喝茶的模样。
刚才的一切,她都能听见看到。
“怎么样,死心了吧?这样的结果也许很残酷,但你必须学会接受。”
闻言,韩景凄然一笑,回道:“娘,当初教我不要轻易妥协的人,可正是你。”
“但是,我没有教过你去苦苦等待一个不可能换来的结果!”
留下这句话,韩夫人含怒离去。
静静留在屋中,韩景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莫名自言自语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应该接受魔翼皇棋的。那样,应该更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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