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影晃动,雷霆轰咆,一招横挡下,暗煊鸣啸止住,漫天卷动火海就此溃散。
一道身影横出而至,抡动长鞭拦下交锋两人,劲风卷动下,他不曾扎起的一头长发在乱舞,略显消瘦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异样的沧桑。
“骆丰,住手。”
沉声一喝,再加上一个暗含怒意的眼神,之前飞扬跋扈的骆护法真的乖乖抽回了长鞭,点头退下。在他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畏惧。
“还有这位朋友,能不能把你的剑也抽回去?”
鞭柄之上,暗煊古剑擦过斜指,剑势虽被挡下,但是最后迅疾一转的剑尖还是抵住了挥鞭之人的右肩。宁越只要再稍稍用点力,足以将此人肩头贯穿。
“他听你的话,也就是说,你是烈涛门级别更高的上位者。让我收手没问题,那你也把话说清楚吧。当街大张旗鼓追人,又莫名其妙将我朋友视作仇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不行。”
话音落时,宁越抽回了暗煊古剑,还入鞘中。眼前出手阻拦之人看上去有些理性,既然他主动愿意让烈涛门罢手,就说明有和谈的意愿,自己这边也不能太过失礼。毕竟,这座边迁城是对方的地盘。
来者点了点头,伸手一指街道尽头位置,道:“话有些长,不如去府上一坐,奉上好茶慢慢聊。”
苏芊冷哼一声,道:“只怕,进了你们的府邸,到时候关起门来再动手,发生了什么外界就在也无法知晓了。”
宁越摇了摇手,笑道:“别这么说,我想这位阁下是有点诚意的。走吧,走了这么久的路,又累又渴,却是需要坐下来喝点茶好好休息下。”
“那么,两位请。”
来到烈涛门在边迁城的城主府,还没踏入大门,宁越就望见了门上悬挂的白绫,心中猜测又多了几分。他愿意跟过来不仅仅是想知道此中到底有什么误会,更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之前,从烈涛门的人口中可以得知,他们认错苏芊是因为她的折光斗篷与凝光剑刃。那就是说,将烈涛门那位副宗主击杀之人多半来自日蚀之阴。若是那个组织的人,他就必须确认一下究竟是何来路。
待客的正堂也是挂满了白绫,看得出来烈涛门之人对于他们口中那位副宗主的身亡,至少在形式上很是在意。而且,当依旧披着折光斗篷的宁越与苏芊从迈入府邸开始,打量他们的目光就没少过。
“两位先坐,茶马上就好。由于烈涛门出了点意外,可能待客上有所怠慢了,还望见谅。”那名有些沧桑的男子交代之后,先自行坐下,并非正堂的主座,而是侧席之位。
宁越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下,回道:“怠慢不说,你都带我们来到这里了,是不是该先自报一下来历?你能够一声喝退烈涛门的护法,应该宗门中职务不低。可是,府邸中的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里,我觉得好像有些别的意味。只有畏,没有敬。”
“在下柳断。你说得对,他们怕我。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我已经被革去副宗主职务的情况下,依旧随意让我进出这里,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对了,两位应该是从宗武州来的吧,有些事情不清楚。在我烈涛门,合计四位副宗主,三天前夜里死了一位。”
柳断冷冷一笑,随手抓起桌上一只茶盏玩弄着。
“那位副宗主并非直接管辖此地,只是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结果,就在当天夜里,死了。死相也有些惨,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据说身上十多道剑痕,其中一剑正好把他阉了。按照当时的护卫所说,是他突然兴起找了个青楼女子,期间不许别人打扰,后来有人听见声响不对闯进去,所看到的是倒地的尸体以及一道跃窗而出的女子身影,至于打扮……”
宁越打断说道:“褴褛的斗篷,莹绿色从腕部挥动出的剑刃,对吗?正因如此,烈涛门的人对我朋友出手了。我并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身打扮意味着什么,只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和我朋友拥有这样的装束是抢来的,杀了一个特殊组织的人,从他们那里抢来的。只怪他们不长眼,惹到了我身上。”
点了点头,柳断应道:“就是说,你们与那个女人不是一路的,当然不知晓她的踪迹。而且,还算得上是敌对关系?”
“正是如此。信或不信,全由你。但是我必须告诫一句,那个组织的人很危险,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说罢,宁越接过侍女奉上的热茶,凑到嘴边吹了几口后,轻轻一抿。
对此,柳断哼道:“现在可不是烈涛门招惹他们,而是他们主动挑事。若是坐视不管,传出去颜面何在?烈涛门死的不是一个弟子,也不是一个长老,是副宗主!”
轻轻放下茶盏,再将杯盖也盖上,宁越双手叠起,道:“所以,你把我们叫了过来,不仅仅是想要解释清楚误会,更是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既然我们有同样的装束,那就无论如何与那人有所关联。就算是现在我的解释,也可以说因为与其打过交道了,多少有些经验,能够帮上忙,对吗?”
“聪明。事成之后,必有重酬。”
柳断点头一笑,也捧起了他那杯热茶。
“如果,事成不了呢?”
苏芊冷冷问出了她的疑问,她一直都想插话,奈何宁越总是抢先一步,直到此刻才有机会开口。
“事成不了就有些麻烦,只能委屈两位一直跟着我烈涛门,直到找出线索的一天。不然的话……”
说到这,柳断放下茶盏,露出的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扫了一眼合上的房门外透过纸窗可以瞥见的人影晃动,宁越冷冷笑道:“不然的话,你们为了保全烈涛门的颜面,只能将我这位朋友说成是那位暗杀者,当众处死?”
同样望了眼门外,柳断双眉一皱,哼道:“这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起身之时,他抓起了自己的那支长鞭,纵身一跃扬鞭便是一扫,直击紧闭的房门。
嘭!
门裂,无数碎片纷飞,一同飞出摔倒的还有十余道身影,倒地时个个打滚惨叫着。在他们一旁,还有其余由于隔着远些因此幸免之人,下意识目光集中在了抽回长鞭的柳断身上,个个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滚!”
一声呵斥,柳断也不看结果如何,转身回到正堂坐下,再道:“这位小兄弟想多了,杀良冒功之事,烈涛门中某些卑鄙的宵小之辈可能做得出来。但是我柳断坦坦荡荡,不屑于做那等丑恶之举。若是到了实在不行必须给一个交代的时候,还要麻烦到时两位给我一套斗篷,一只剑刃手环。再找一个烈涛门仇家的女子,暂且搪塞过去。”
“哼,你这套所做和自己嘴中的卑鄙丑恶,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自己无能抓不到真凶,只能作假糊弄世人!”
苏芊再是一声冷喝,拍案而起。
“你也少说两句吧。”
宁越急忙给了她一个眼色,他清楚苏芊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她当初可是雪龙帝国的疾狩,专门处理一些棘手或是复杂的犯罪案件,追寻着哥哥的一身正气,自然是嫉恶如仇,看不惯宗门间的这种作假伎俩。
很是不情愿,但苏芊还是闭嘴坐下,显然一脸的不高兴。
随即,宁越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曾经在万国边疆的帝国机构中效力过,为人耿直了些,不懂宗门里的变通。我想,柳副宗主的意思是,若是我们加入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应该那个暗杀者已经远走高飞了,不再会出现。那个时候,就算找一个顶罪的替死鬼,也没人会发现不对。”
柳断回道:“还是这位小兄弟明白事理,正是如此。当然,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白要你们的战利品,会多给你们价值相当的报酬。还有,现在的我不是副宗主了,别那么叫。”
“已经已经革职了的人,还如此在意这件暗杀之事,必然是想要借此立功上位。况且,烈涛门三维副宗主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空缺,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了,不是吗?”
“有些时候,聪明是好事。但是不分场合说出来,可能会不妙的。两位一路劳顿,先去歇息吧。等到明天,我再来找你们商讨具体事宜。”
出门时,柳断对着还留在破碎门外踟蹰的弟子沉声一喝:“愣着做什么,招呼客人去,可别怠慢了。”
片刻之后,仅准备了一间的客房中,苏芊看着唯独的一张大床,脸庞在微微抽搐着。显然,烈涛门的人会意错了某件事情。
宁越看出了她的尴尬,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将就下吧。晚上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前提是,晚上我们不被折腾出去。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不会觉得,今晚就有线索出现吧?”苏芊一愣,有些疑惑。
无奈一笑,宁越仰身躺在长椅上,回道:“就他们今天的行径,先是对自己犯错之人穷追猛打,后来打算抓你当顶罪之人。就这样的行事风格,我们来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别想歇息。不要继续拿你当初在疾狩的那一套出来,这里是轩武州地界,宗门林立管辖,而非帝国统治,规矩不一样。”
苏芊抱怨道:“我看,根本就是不讲规矩吧。”
“当然,不然,为什么这里整块区域名为乱武州呢?”
“对了宁越,你相信那个柳断的话?”
闻言,宁越神情严肃了少许,应道:“至少,他不是那些死脑筋的护法和弟子能比。他出手的时候,目光打量过你我,多注意了下我们的靴子,在那里缝隙中沾满了黄沙。所以他可以断定,我们是刚从宗武州过来,所以不会是暗杀者。但也因此,与一只狡猾而残忍的恶狼打交道,会更加危险。只是,我也有必须确认的事情。烈涛门的血案,是不是她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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