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重重摔在大堂正中,将他带到这里的羽茱若无其事地退到一旁,脸庞上一如既往带着淡淡冰冷。
“辉剑宗暗中观察的,就是他了?”
走下主座,傅鸿坤凑到那重伤之人身前,伸手抓起了他的脑袋,近距离打量着。在对方眼中,看到的只有痛楚,并没有什么畏惧之色。
“好像,你骨头挺硬的?我佐龙塔没你们辉剑宗做事那么狠毒,但是也有几十种折磨犯人的法子。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人挺得过前二十三种。我看你现在的模样,前面那些就算了吧,直接从第二十四种开始好了。来人,上刑具。”
见状,羽茱双臂环胸,冷冷哼道:“没必要那么麻烦了,审问的事,我来就好。其实过来的路上,我就询问过他了,但以防万一漏掉什么,还是将他继续带来了这里。他交代了,除去自己之外,暗中监视的人其实还有一个。”
眼神微微一变,傅鸿坤沉声问道:“还有一个,在哪里?”
“放心,逃不掉的。”
门口处,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迈入。矮的是芷璃,高的人则是岚利,手中还提着另一道人影,看他狼狈的模样,显然也是在被擒获时受了一番折磨。
吹了声口哨,傅鸿坤笑道:“之前你们那个让辉剑宗先动手的法子,说实话有点糙,不过就目前结果来看,也算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现在他们的人非死即伤,尽数留在了茹水镇,其余无关外人所见,传出去的话也都将是对辉剑宗不利的言语。接下来,葛雄能选的路可就不多了。”
谁知,被岚利抓来那人在此突然邪异一笑,道:“愚蠢的家伙,自己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我劝告你一句,现在乖乖投降,还能有那么一点生机。不然的话,你将失去最后的谈判资本。”
咚!
下一刻,岚利将这人重重砸在地上,不屑一哼:“喂,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放狠话也要挑一个合适的时候,显然,现在并不是。”
嘴中鲜血涌出,但是那人还在桀桀笑着。
“是真是假,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一点好了,老子不是辉剑宗的人,而是月阎教!”
“什么?”
傅鸿坤身旁的那名老者一惊,纵身上前,挥手斩裂了那倒地之人背后的衣衫。在其后背之上,一颗被月牙穿透的骷髅图案清晰可见。特别是那颗骷髅的眼睛,并非空洞模样,而是被一抹莹绿色点亮。
“真的是月阎教,而且他还律属于月阎教麾下最恶毒的作战序列,魍魉。”
话音落时,老者右脚踏出狠狠一踩,直接碾断了那人的颈椎骨。
阻止慢了一步的岚利不由失声一叫,怒瞪老者喝道:“你做什么?”
老者沉声道:“魍魉的人都是绝对的死士,经过各种各样的特殊训练,任何审讯都不可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任何有用讯息。而且据说,他们握有一种特别的传信手段,就算被五花大绑押入不见天日之处,只要时间充足,就能够通知到月阎教本部。这样人,必须杀,别不是留!尸体,拖出去焚化了,就算是灰,都要埋在地下一丈深以下!”
“那么这一个,应该不是月阎教的人吧?”
另一边,羽茱指尖隔空一切,斩开了被她擒获之人的后背衣衫。在那里,空无一物。
“看来,我猜对了。说说看吧,你之前说的还有一人,是不是这个?”
“哼,你觉得我会说吗?”
摇头咂了咂嘴,羽茱冷笑道:“似乎,你是忘记了刚才如何交代的,我不妨让你再回忆一番。”
很快,惨叫声从大堂中传出,那份惨烈的哀嚎好似遭受了千刀万剐。
到最后,一切都问出来的时候,佐龙塔的强者除去那名老者,每人还敢直视羽茱。宁越这边,也是只有岚利从头看到尾。
“下一次,能不能拖到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再动手?”
强忍着干呕的恶心,宁越连连摇头。
甩去手中沾染的血污,羽茱回道:“我下次会注意的。怎么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人都半死不活了,还指望再说些什么?他刚才交代的,应该够用了。接下来,似乎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
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宁越回首一望,在大堂的角落里一直缩着一道人影,似乎有些胆怯,不敢上前。
“卫隼扬,你胆子能不能大一点?过来,还打不打算救你的姐姐了?”
从昨天抵达这里开始,卫隼扬基本没有说过话,都是一个人静静缩在一旁。昨夜发生变故的时候,宁越还担心他会不会被卷入到余波中。所幸,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挺机警的,一听到动静不对,第一时间远离了居住的房屋,逃过一劫。
大概,这也是他能够不被辉剑宗扣下,而可以一路逃出来守在茹水镇必经之路的原因。
“那个,你打算这就去救我姐姐了?”
卫隼扬一惊,刚才审问的过程他不敢看,但是声音想不听到都难。那人交代的话中,正好有卫家被扣下的人质关押之处,以及部分守卫细节。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距离茹水镇不算远,全力赶去,一天一夜足够了。
宁越笑道:“接下来,辉剑宗的注意力基本会放在茹水镇。但是碍于之前的损兵折将,以及失了先机,葛雄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了。特别是,他暂时还联系不到管伯轩与管仲轩,这两个他目前最为依仗的月阎教助力。关押你四姐那边的防守,我想应该比较薄弱。趁着现在,将他们救出来。只要卫家没了后顾之忧,也将全部站在我们的战线上。到时候,辉剑宗更加孤立无援了。”
“但是,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你要过去的话,茹水镇防御就薄弱了。而且,这个时候情况不明,分散战力孤军深入,一旦遭受伏击,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傅鸿坤在摇头,就目前来看,如果葛雄孤注一掷进攻茹水镇,他麾下佐龙塔的战力根本不可能抗衡。而能够叫来的援军,短时间内抵达不了。
宁越回道:“所以,你这边要做的不是等,而是佯攻,以兴师问罪的名义去进攻辉剑宗的一个据点,可以不打,就像今天辉剑宗堵在茹水镇门口一样,拖住对面就好。现在葛雄无法确认你和我有所交易,加上刚才的冲突,他理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应该不敢对佐龙塔公开宣战。只要,傅少宗主故意把事情闹大,再引来些别的对辉剑宗不满的势力围观,他们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也能够为我那边的营救换取时间。最重要的是,必须赶在月阎教插手之前!”
迟疑片刻后,傅鸿坤点了点头,应道:“好,我可以试一试。但是话先说好,一旦情况不对,我可以立刻扭头就跑的。到时候,你行动暴露了,我救不了你。”
“不需要你救。因为,你那边情况不对,辉剑宗想要再赶过去对付我,这中间的间隙时间,足够成事了。我下午就动身离开茹水镇。放心吧,不会叫人察觉到的。”
回住处的路上,岚利有些放心不下,道:“宁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匆匆下决定太过草率了。而且话说回来,我们根本没……”
扭头留意了一下跟在最后方的卫隼扬,他凑近了些到宁越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我说,你又不欠卫家什么,上次交易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要对付辉剑宗,没必要顺带着救人吧?何必节外生枝?”
“虽说上次是各取所需,但是那种情况,卫家四小姐肯帮我,而且在暴露之后被辉剑宗问罪,依旧不肯透露半分。冲着这一点,我就必须去救她出来。况且之后我们要穿过永夜域,前往碧晖山脉,需要的情报与必需行李,恐怕还需要卫家帮忙张罗。”
对于宁越的回答,岚利只能无奈一叹,摇了摇头后再看了眼后方似乎开始留意并且打量这边的卫隼扬,轻声一叹:“话说回来,你作为一个外来者能够短时间内换取雪龙帝国皇室的信任,并且聚集那么多生死与共的同伴,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点,坚守心中道义的那份温柔。”
回到屋中,推开门的瞬间,宁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同一刹,他身后打算进入对门房间的羽茱也是有所察觉,急忙转身一望。
房间里,其实并无什么变化,只是暗中好像多出了什么气息残留,原本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有人来过,而且那个人恐怕也只是刚刚造访茹水镇。”
羽茱抢先一步来到屋中,四下打量,唯一的发现只有桌上多出的一张薄纸,刻意摆在显眼的位置上,恐怕就是要让人第一时间发现。
一把抓起那张薄纸,宁越看着上面仅有的七个字,眉头骤然一皱。
危险,速离永夜域。
真正在意的,其实并不是内容,而是七个字本身。这字迹,他见过一次,略显潦草,字体还微微倾斜。与当初在万国边疆,让孙隼星夜兼程赶来帮他的字条一样,写下者刻意使用左手,隐瞒了字迹。为的就是不被认出,但同时也等于告诉了一点,这个人对于宁越与孙隼而言,都认识。
“这个人又出现了?竟然,跟到了永夜域来?他会是谁?两次提醒我,肯定不是敌人。但是,既然不是敌人,为什么他不现身一见,非要用这种方法?”
突然,羽茱使劲嗅了一嗅,嘴角边挽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宁越主人,看来来访者不是他,而是她。我说,是不是你哪里欠下了情债,让一个女孩子家心中割舍不下,却又赌气不愿直接现身?”
“啊?”
宁越一怔,下意识使劲嗅了一嗅,又将薄纸凑到鼻尖前,合上双眼细细感觉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真的有,很淡很淡的幽香,像是女孩子家会用的香薰水粉。
而且这味道,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曾经闻到过!
突然间,他回忆起了什么,但却又在猛烈地摇头。
“她,难不成是——不,这不可能,她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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