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璃坐在桌上捧着小脸,不足以触及地面的双腿轻轻摇晃在半空。在她前面,怜祈迅速地翻看着这里能够找到的所有文件。
“我说怜祈姐,翻这些有用吗?”
怜祈根本无暇看她一眼,继续翻看着手中一叠叠文案,匆匆回道:“应该不至于全无收获的。按照宁越主人的猜测,既然辉剑宗料到了我们可能进行的攻击,也应该想不到我们来得会这么快。有些刚刚得到的机要文件,应该来不及消除的。”
摊手一叹,芷璃嘀咕道:“可是,就算找到了,对于现在而言,没什么用处吧?真不明白,为何宁越哥哥私下交代我们的是潜入之后按兵不动,等待下一步指令。就这些不堪一击的家伙,哪里用得着如此拐弯抹角,一口气全部干掉不就是了?”
“在永夜域这么危险的地方,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在我想来,宁越主人应该是在提防那个卫隼扬。他的身份只是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之后被擒获之人道出的情报,也有可能是延续的诡计,请君入瓮。所以,要留我们在外面策应,随机应变。”
话音落时,怜祈无奈一叹,将手中一叠文件直接拍在桌上。这一切,没有什么价值。
窝火中,她转身一脚踢出,正中墙壁一角,传回的声响略显清脆。
这一刹芷璃嘤咛一声,急忙从桌上跃上,凑到刚才怜祈踢中位置抬手一敲,传回的声音依旧带些清脆,而非寻常的沉闷。
顿时,怜祈也反应过来,只有在墙壁后出现中空情况时,才可能拥有这样的敲击声。
“想不到,我们的运气有点好啊。”
反手一抽,刀锋闪过一丝猩红寒光,锋芒吻过的一线之上,墙壁应声开裂。剥落的屏障之后,显露出一间精致暗室。
见状,她咧嘴一笑,一步踏入其中。也在这一瞬间,一层转动荧光上涌,穿透了她半个身躯。眨眼间,并不宽敞的暗室之中,一圈古怪灵阵悬浮于虚空中,因为它的出现,原先摆在角落的几只武器架开始颤动,所有的尖锐锋芒一齐指向入口处,蓄势待发。
“陷阱吗?”
……
终于,宁越三人走到了回廊阶梯的尽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扇通往更幽深黑暗处的大门。
“按照常规的布置,这种地方肯定有什么机关陷阱,小心一点。”
右手一晃,宁越掌中托起烈焰,映亮了前路。却见大门之后是一道悬浮在深渊上方的石桥,没有扶手护栏,路径比较狭窄。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下想要通过这样的石桥,可着实需要一些勇气。
“宁越主人,还是我走前面吧。”
羽茱抢先一步踏出,左手按在自己胸口位置,指缝间隐约透出一缕妖艳赤光。而在她右掌之下,一盏幻化小弓悬浮着。
阶级侍卫,拥有超乎想象的远距离精准打击能力,同时能够在蓄势毁灭一击的同时, 为持有者展开一道仅次于战车的防御屏障。
她现在所用的正是这点,借助蓄势远程打击,唤出防御布阵身前。以此,有恃而无恐。
“也好,你千万小心。”
“放心吧宁越主人,这些不入流的机关陷阱是伤不到我的。”
羽茱信心满满迈出,走在石桥上的步伐很是轻灵迅疾,不一会儿,已到对岸。转身一望,朝着起点处招手。
“没有机关?这么好设伏的地方,就任由入侵者随便通行?”
宁越有些诧异,快步踏上石桥,带着忐忑不安迅速穿行。结果,真的无事发生。再后来,卫隼扬也顺利通过。
回望时,不由彼此轻轻一叹,轻松得过分了一些。然而,就在三人转身的同时,轻微声响将他们的动作打断,猛然闻声一看,却见石桥动了,迅速抽动退回到入口处,断开了与这边的连接!
“请君入瓮?”
羽茱一怔,晃身掀起斗篷,后腰处双翼顺势一展,想要以飞行能力强行掠回至另一端。却不曾想,之前平寂的深渊中突然浮现一圈圈诡异纹路,强风就此汹涌喷吐。猝不及防间,飞跃而出的纤瘦身影被硬生生掀翻退回。
“可恶,再试一次!”
不满一哼的瞬间,羽茱被宁越制止了,回首一看,只见对方在轻轻摇头。
“算了,就算能退回去,意义也不大。退路的封锁是在卫隼扬也通过之后,恐怕我们进入这里的事情,暗中的操纵者已经知晓了。选择断我们退路,而不是阻我们前进。看来那个人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想要请君入瓮,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份实力,还仅仅只是,狂妄的自负。”
说罢,宁越瞥了卫隼扬一眼后,继续向前踏出。
这一眼看得卫隼扬有些莫名,左右张望一下,确认没有别的异常后,才匆匆赶上。
留意到他的动作后,这一次落在最后方的羽茱眉宇间流露一抹疑惑。
“他究竟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装的太好了?”
路的尽头,是一处宽敞大殿,空无一物的大殿。在前方唯一出口位置,终于久违地看到了人影,三道。
准确说,是一道人影,加上两只两米高的石像。那两尊石像栩栩如生,雕琢得很是威武,一持大斧,一持战锤,立在通往更深处的入口两侧。而它们中间,拦住去路的正是此地唯一的活人守护者。
看到宁越三人到来,他长长一叹,道:“真的好久,没有入侵者可以到达这里了。你们是否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死?”
话音落时,他露出一抹邪异笑容,右手挥动一招。霎时间,两尊石像原先黯淡无光的双眼泛起一抹幽光,而后,竟然动了起来,从所立石座上迈步一落,重重踏在地板上,将整座大殿微微一颤。
宁越似乎并不急着动手,打量了一眼两尊石像,问道:“我很好奇,这座地下宫殿,以及这两尊石像,究竟是辉剑宗自己造出来的,还是永夜域原先就有,只是被辉剑宗侥幸得到了?”
“将死之人,问题还这么多?”
“你都说了我们是将死之人,那么最后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不行吗?”
闻言,对方一愣,紧接着摇头轻声一笑,道:“永夜域埋葬的秘密很多,能够发现的人不少。但是,明明找到了,却当做无用之物丢弃的人,也不少。但辉剑宗不一样,在这里挖掘出了秘密,并且将其掌控成为自己手中的兵器。好了,还有别的疑惑吗?”
“前方,是关押着卫家的人吗?”
“是。若非如此,你们恐怕也不会来到这里吧?”
点了点头,宁越拨了一声响指,道:“好了,羽茱,我的问题问完了。解决他们。对了,留下那人一条命,说不准还有别的用处。”
“遵命,宁越主人。”
戏谑一笑,羽茱抬手一颤,掌中悬浮的虚幻小弓骤然弓弦一动,拉至最大幅度之际,幻化箭矢上弦,瞬间出射,直取那名敌人的右胸。
既然宁越说了留他一命,当然不会直击要害。
“愚昧。面对上古之神留下的战争造物,区区人力如何抗衡?”
那人竟然一点都不慌张,往后退出一步。同一瞬间,手持战锤的石像气势汹汹踏出,浑身上下轰然爆发出一层耀眼光芒,凝为一只护盾挡于身前。
乒!
转瞬间,箭矢激撞护盾,通体崩裂。再看护盾自身,毫发无损。
“上,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后方,辉剑宗的强者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挥手一招之下,另一尊石像挺动大斧展开冲锋,涌动的狂暴之气瞬间掀起一阵凛冽风暴!
“人力不可抗衡神造之物吗?那巧了,正好,我不是人,而且还无比憎恨着无道众神!”
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羽茱右臂一抽从虚空中拽出一杆狰狞大枪,迎着旋动风暴的大斧石像便是迎击一刺。
轰隆隆!
正面激撞,两股雄浑力道各不相让。眨眼间,地面与墙壁疯狂皲裂,但是相持中的两道身影,谁也不曾后退一步。
“不过只是最低级的战争傀儡罢了,还以为是什么。不过也对,若是别的,区区这样的低劣人类,如何能够掌控?”
左手五指一捏,再现的虚空间隙中探出一支纤细标枪。握住的那一刹,羽茱猛然抽身一退让开距离,左臂一挽转动纤细锋芒,瞬息完成蓄势。
瞄准,飞射,一气呵成。破空贯穿的一线寒芒,仿若撕裂黑暗的疾电雷霆。
铮——
转瞬间,大斧石像同样布下护盾。但是护盾尚在,它的躯体正中已然被突刺而过的标枪洞穿,余势冲刺一钉,将后方的战锤石像亦是震退数步。
乒乒乒——
护盾裂,凋零的光斑之后,大斧石像碎裂坍塌。
“怎么可能,彻地境七重实力的神造兵器,如此不堪一击?”
震惊中,那名辉剑宗的强者再眼睁睁看着羽茱欺身而上,大枪一削,连斧带人将第二尊石像斩成碎片。这一刻,他突然醒悟过来。
战争傀儡的不堪一击,绝非它们实力太弱,而是眼前的女子,太强。
嗤!
一枪洞穿大腿,羽茱将失神中的那人钉在地上,无视对方的惨叫,冷冷一问:“现在,你觉得该死的人将会是谁?”
“算你厉害,但是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的。”
脸庞上痛楚弥漫着,那人却又露出一抹诡异笑容。而后,嘴角边流下一抹黑血,扭头倒下。
骤然一惊,羽茱抬手挑起对方下巴,随即摇了摇头。
“竟然服毒自尽了。”
“继续往前吧,我有种预感,差不多要接近谜底了。”
宁越穿过战场的残骸,没有多看一眼,步入通往下一处的入口。
这一条路,短的有些出乎意料,又一次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开阔空间却是两排并列牢房,血迹斑斓的栅栏之后,数十道人影蜷缩着。
望见此幕,卫隼扬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放声一喝:“四姐,你在这里吗?”
很快,一个回应传来:“隼扬,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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