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
仕远大为一惊。他认识绪纱许久,一直有所往来,却从未从对方口中知晓姓名与来历。也就是他了,做事随性,觉得见面有缘聊得开,也索性不过问更多。
“原来,她叫绪纱?”
在他心中暗暗嘀咕的同时,海恩的一声招呼,顿时内心再是狠狠一揪。
“二姐?这么巧,你也在这。之前还从没听仕远说起过,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二姐?
面色微变,仕远急忙将海恩拽到一旁,压低声音嘀咕道:“她是你二姐?不可能吧,怎么看都感觉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二姐具体年龄是多少,我就不好外传了。但是,她真的是我二姐,同父异母。你该清楚,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很多的。”
“就是说她还是一位……公主了?”
这一刹,仕远的表情凝固了,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有些话没有提前问清楚。不过,可能就算问了,绪纱也不会直接回答他吧?
拍了拍他肩膀,海恩笑道:“放心吧,在轩刻皇室的记录中,她早在多年前就死了。而且,二姐自己也不喜欢那个皇族的身份,大家彼此心中明白,不提就好了,你还是有机会的,而且机会不小。”
“等下,机会是指什么?”
“你比我脑子好使多了,心知肚明,就别装糊涂了。”
再拍了拍对方肩膀,海恩退回到书房门前,招呼道:“这里也不是一个待客的地方,换到前厅如何?”
“当然。碧枝,你带各位贵客先去,照料好了。我收拾一下,等会儿就来。”
随着仕远一句话,绪纱也匆匆起身,拍了拍溅落在身上糕点残屑,自顾自说道:“那我也一起去那边等。距离晚饭好早着,你继续忙公务。”
说罢,她冷冷瞪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海恩,自己走在最前面,也根本不用侍女帮忙带路。那一夜潜入此地,地形部署早就摸熟。
看着绪纱远去的背影,宁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嘀咕道:“原来她跟我告假,说是有事要处理,明天出发前一定回来,竟然是在这里拜访了。之前也是,突然表示可以跟我们联手,条件是必须从刑场救下仕远……好像,另有深意啊。”
海恩点头道:“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之前我和皇妹举荐仕远为益永城城主时,她好像嘀咕了一声,在她之后,连你也来举荐了。我想,那个‘她’指的不会是二姐吧?”
“恐怕是。”
“我想也是。”
这些话仕远自然听得见,连连挥手,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打搅我办公,先去前厅坐着,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虽然我家底不厚实,但是招待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行行行,不打搅你办公了。”
海恩笑着离去。
在他身后,芷璃一知半解地看着宁越,疑惑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难不成是说,绪纱和这位城主竟然是……”
急忙捂住了她的小嘴,宁越摇摇头,笑道:“猜到了也别说出来,藏在心里就好。”
“那么宁越哥哥对芷璃,也是一直藏在心里吗?”
“为什么,非要扯到这个问题上呢?”
宁越顿时一阵无语,同样,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再次强忍笑意的海恩。
很快,几人聚集前厅,绪纱捧着一杯茶独自坐在窗前,在海恩与宁越发问前,冷冷说道:“今天看到的如果你们敢说出去,我不会轻饶的!”
摊了摊手,宁越回道:“放心,我们有分寸。说真的,你这一出挺叫我惊讶的。原来除了歪魔族的荣耀,你心中还有别的记挂。早说嘛,我可以直接同意你无需明早归队。反正到时候,我想你也不会与我们大部队一路前往的,索性,自己独自赶来就好。”
“没必要,我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过话说回来,你该不会打算到时候,十多个一起上路吧?这次要跨跃敌占区的,目标太大很是不利。在我看来,确实需要分开行动。”
“但是分开行动的话,战力分散,一旦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恐怕难以处理,还将打草惊蛇。”
宁越有些疑虑了,他不是没考虑过分散行动,最后在星原城再汇合。只是,万一那一支小队失陷了,不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援,恐怕将彻底无望。他不希望这次行动在第一步上,就出现损兵折将。
“若是连越过敌占区的能耐都没有,更加没能力完成这次的目标。在我想来,其实可以……”
海恩欲言又止,看到前来摆放糕点的侍女退去之后,才继续开口。
“我和你,以及迦古,各带一队。至于二姐,独自行动。为了避免被一网打尽,彼此之间只在出发前约定好目的地,行动途中相互不许有交流。到了约定时间,如果那一支小队未曾抵达,不要等,更不要回去救援,直接继续计划。而且,为了防止出现叛徒,每支队伍的路线自己制定,不告知其余两支。”
“这个方案,我看可以。但是,如果分散行动,绪纱又独自一路的话,剩下的成员分配为了保证战力均衡,恐怕……芷璃与妲雪,你和迦古需要各带一个。”
宁越嘀咕一声,说实话,这两女都是很可能惹祸的主儿,他可不放心让她们不在自己看管下行动。单单凭借迦古与海恩,恐怕完全管束不了。
轻轻摇头,海恩回道:“我身份特殊,必要时刻可以用作周旋,没必要带上彻地境的战力。说不准,到时候反而不好解释,芷璃就继续跟着你好了。至于妲雪,只要她知道轻重,就不会乱来,让她跟着迦古,也正好方便那家伙的诡计实行。”
微微思索一会儿后,宁越点头道:“也行。那么剩下的队员选择,明早再定。”
一旁,芷璃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发言。直到最后,满意一笑,在宁越身后的视野盲区,朝向余光看向这边的海恩笑嘻嘻点了点头示意。
海恩会意,没有回复,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可不至于不解风情,干出煮鹤焚琴之事。
剩下到晚宴前的都是一些闲事笑谈,只是绪纱对于他们还保持着一些距离,基本没有参与。
不久之后,夜幕降临,仕远也是尽足了地主之谊,摆满了一大桌佳肴珍馐,看得绪纱与芷璃一直眼冒小星星,若不是注意形象,恐怕口水都要直接滴落。
桌下,宁越扯了扯海恩的衣角,低声嘀咕道:“你确定,他是一个好官?”
“放心,他就算中饱私囊,也绝不会亏着轩刻。平时做点买卖赚到的,以及自己的俸禄,基本不怎么留,都用作购入各种食材了。这一大桌子,放在别处,再多花几倍的价格你也吃不到。赶快动筷子,不然的话就没得吃了,我看那两个恨不得连桌子都一并吞了。”
事实也差不多,就看到芷璃与绪纱在那里大块朵颖了,吃相倒也可爱,就是胃口大得叫宁越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本以为,身形不大还那么能吃,而且不长肉的,就芷璃一个。曦柚?不算吧,毕竟不是真正的生命体。原来,绪纱也不差多少。那副满足的模样,与芷璃都有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酒饱饭足之际,仕远端着茶先行离开了餐桌,站在回廊上仰望着夜空。
很快,海恩也端着茶盏来了他身旁,淡淡笑道:“高升之后,还算习惯不?”
仕远叹道:“短时间内,怕是习惯不了。你也知道,我更倾向于当一位闲云野鹤,无拘无束,尝尽天下美味。累了倦了,有一个温暖的屋子能回,就足够了。当初,不愿继承家产,才走了这条官路。结果到了今天,反而与目标越来越来。宦海沉浮,果然前途难料。”
“其他官吏一心想着如何往上爬,你倒好,满足于现状。要我说,还是你这名字取得不好。仕远?一听就是官运亨达。也不知道,你那个经商的老爹,怎么想的,给你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我哪知道老爹是咋想的。反正记忆里,从小到大,他就非要让我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要不,那么好的家业,我才不愿逃出来呢。不说这个了,换一个话题,聊聊你吧。身为皇族,却能够与我交情这么好,也是难得。”
闻言,海恩噗嗤一笑,道:“我看,你是不打算聊我,是想聊我二姐吧?先说说看,你们两个怎么认识上的?没准,我还可以暗中帮忙撮合一下。看她饭桌上那副样子,和你是够般配的。”
霎时间,仕远双颊微红,连连摇头道:“胡说些什么呢,我可没那种心思。最初时,只是恰好相互帮忙了一次,就认识了。出于当时的答谢,请了她一顿饭,本以为也就那么一面之缘,没想到后来还能遇见,一来二去,就熟了。没事相互喝喝茶,吃个饭,聊聊天,挺开心的。”
“哇,都到这程度了,还说没动心?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家室了。多一个贤内助帮你,官路上没准更顺。”
“算了吧,我可高攀不起。不管怎么说,绪纱她是皇族,而且我也不希望继续高升。”
就在他们两个随口畅聊的同时,府邸后院,一脸满足的芷璃与绪纱并肩躺在草坪上,共同仰望星空。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绪纱终于开口了。
“芷璃,你认识宁越多久了?”
“没细算过,大概不到两年吧。但觉得这两年来,过得比之前十多年都要开心,嘿嘿。”
“两年吗?那差不多,我跟仕远也就认识这么久……跟着一个明明很聪明,唯独情感方面有些木讷的家伙,很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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