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因为隽铎的将士百姓死活而动容。然而亲眼看着这一场惨烈,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守护的信念,捍卫的意志,这份热忱不分国度与种族,任何拥有者都值得敬佩。”
宁越沉声一叹,探手搀扶住摇摇晃晃的隽铎战将之后,再吩咐了一声。
“这边交给我就好了,去重整你的残部吧。”
“阁下是?”
那名壮硕将领面带疑惑,但是心中也有判断,至少眼前的不速之客绝非与黑风强盗团一道。
“一个过路者罢了。只是正好,和他们黑风强盗团有笔账要算。”
哼声一笑,宁越随即望向了远处,目光直接忽视两侧蠢蠢欲动的骑兵,直接锁定在了那名为首者身上。
“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好了。现在跪下求饶,也许等下不会那么痛苦。”
“不知死活!”
不等首领回话,侧面一名骑兵一声呵斥,纵马跃出。借助坐骑冲刺之力,一杆长枪击落。到来攻势力道非凡,寒芒尽显在夜色之下。
嘭——
转瞬间,虚无涟漪泛起,跃动战骑横出一震,轰然撞向侧面房屋。巨力撼动中,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快要分辨不出原来的轮廓。
缓缓放下隔空挥动的左掌,宁越淡淡再道:“看来,你们是拒绝投降了。也对,习惯了恃强凌弱的败类,怎么可能懂得害怕。只有死亡真正降临的前一瞬间,也许你们才知道自己之前错的是何等愚蠢!”
“大哥,这小子也太张狂了!看我去教训他!”
首领身侧,一名刀疤脸黑汉不由大怒,也不等命令,翻身一跃跳下坐骑,徒步拎着一根金属长棍,大步上前。每一步踏出,地面都隐约微微一颤。
见状,首领欲言又止,只是轻轻点头,应道:“也好,你去试试看这小子深浅。”
再迅疾几步上前,那名黑汉沉声一喝,双臂抡起长棍奋力一劈,崩塌之巨劲,雄浑至刚猛,骤然击落。
轰!
棍落,大地狂颤,皲裂塌陷轰然蔓延。烟尘散去之际,却见长棍斜劈至大地皲裂处,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是黑汉不抽回变招,而是躲开正面一击的宁越一脚踩在了棍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踏着,仍凭前者何等使劲,都无法再拽动长棍分毫。
“喂,我说他明明看出了情况不对劲,却依旧鼓舞你们这些做小弟的跑来送死。就这样的大哥,你为何要跟着?仅仅因为,和他沆瀣一气,能够劫掠到令你满意的收获不成?”
宁越看着眼前一脸吃力的黑汉,摇头一叹。猛然间,他脚下发力一沉,近距离震击的玄力爆出一声音爆。伴随着丝丝裂响,金属长棍竟被他硬生生踏断,崩裂的那一截棍首翻转腾空,再被其右手挥动一拨,带着呼啸风声直击正前方黑汉胸膛。
嘭——
身形应声暴退,被击飞的壮硕躯体在半空震出数圈波澜,最后径直一撞,冲击向远处立足的数十骑位置。
铮!
刀鸣,一线寒芒划动,凋零的凄美将尚未完全断气的黑汉一刀两断。鲜血溅染的后方,坐骑之上,那名为首者面色阴沉如水。
他并非不能搭手拦下这名部下,而是不敢那么做。若是自己发力一接的同时吗,宁越趁势追击,在那种情形下,自己将陷入被动,彻底没了胜算。
所以,只能忍痛,将这名一向以来很是听话的部下亲手抹杀。
“阁下到底是何来历?在我的印象中,黑风应该不曾与你有过旧怨吧?”
“你们黑风强盗团,杀烧抢掠无恶不作,竟然还觉得自己不曾留下了过什么旧怨?我的身份,你们无需知道。权且当做,是很多曾经被你们伤过的黎明百姓心中敢怒不敢言的呐喊,唤来我,为他们报仇雪恨!”
开始迈步上前,宁越径直从血迹斑斓的道路上穿过,根本无视两侧持刀而立的强盗骑兵。仅仅一个眼神震慑,他们就讳莫如深,不敢出手阻拦。
刚才他显露两手所展现的实力,足以叫这群只够欺负平民的匪徒深感恐惧。
双眉微皱,为首者回道:“又是一个自诩正气凛然的愣头青吗?我加入黑风的这些年里,就你这样的见过不少。不过,先前那些一个个实力不咋地,口气却大得很。而阁下可是真有一身不俗修为,又何必强出头?不如加入我们黑风吧,没准假以时日,权位比我还高。”
宁越一声冷笑,答道:“这种情况下,你在谈条件,即是说内心怕了?怕了就滚过来跪地认输,之前我就说过了,别再做这些无用之事。不然的话,这些年里你犯下的罪孽,我会叫你明白什么是加倍奉还。”
“看来,今夜是不能善终了?”
“善终?从你们抱着贪念与恶意,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都注定与善终无缘了!”
话音落时,宁越脚下发力一蹬,纵出的身形掠起疾风。眨眼间,虚影晃动,直接迫近至对方身前半空,横起切出一掌,刚猛力道中还夹杂着一抹剑风凌厉。
“什么!”
为首者一惊,反手一刀侧削迎上。却不曾想,宁越突然间身形在半空中一沉,顺势切出的手掌一同降低了高度,所对准的不再是他的肩头,而是下方高耸的魔兽战驹头颅。再想变招格挡,为时已晚。
嗤——
掌出,硕大的兽首被切断,余劲冲击于鲜血中突破一钉,再击向后方首领小腹。
嘭!
玄力二度爆发,猝不及防间,为首者身形溃败,硬生生从坐骑上被震飞掀落。坠击大地的一瞬,他咬牙一哼,奋力翻身,后脚倒踢一蹬,强行重新立起身子,反手扭动再舞佩刀。一泓灿雪寒芒闪烁,森然刀芒斜击虚无。
铮——
同一瞬间,剑啸,一抹棕红深寒抽出于夜色之下,凝聚一切正中刀锋。力道压迫,剑意汹涌,两般锋芒激撞的一瞬,胜负骤分。
嗤!
猩红剑光一闪即逝,刀锋未曾拦住的冰冷透过防御。瞬时间,持刀手臂自肩部斩断,五指还保持着握刀姿势,整个坠落。伴随着剑意压下,为首者身躯剧烈一颤,失去了右臂的残躯双膝一屈,顺势跪倒在地。
咚!咚!
双膝重砸大地,骨裂的剧痛拔起刺击双腿,再令其失声一叫,甚是凄惨。
“你也知道痛吗?可惜,一切都晚了。”
宁越不屑一哼,余光瞥见前方其余强盗似乎意欲上前,也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掌下暗煊古剑挽动一划,呼啸剑意波动数重深寒涟漪,纵横而发。
一时间,强盗团阵型大溃,鲜血开裂飞溅,一片人仰马翻,惨叫连连,溃不成军。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说罢,他单手探出,拽着已然没了反抗力的那名为首者,一步一步往前迈出,任凭后者碎裂的双膝在皲裂街道上摩擦,叫嚷得鬼哭狼嚎一般。
后方,重整阵型的那名壮硕战将望着已定战局,目瞪口呆。这份恐怖实力,他难望其项背。
“这个首领我带走了。剩下的,留给你们处置。是杀了发泄,还是抓了领功,随意。”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声音消散时,那名战将也没有得到回答,只是望着宁越拖拽着首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末了,他自嘲一笑,摇头叹道:“这种绝世强者,都是这样的作风不成?好在,今夜有他出手……”
村外,树丛阴影处,黑风强盗团的小队首领被宁越随手一摔,砸在了倓帕与库蕾嘉面前。而后,前者耸了耸肩,道:“接下来的拷问,我不擅长,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库蕾嘉不由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冷厉,戏谑回道:“放心吧,保证天亮之前,他连自己最后一次尿床是啥时候,都说得清清楚楚。”
对此,倓帕摇头道:“算了吧,那种情报我可不想听。赶快动手,希望明天日出之后,能够找个地方喝上几口。”
其实,根本都用不着一夜。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库蕾嘉拿着一块破布擦着手上沾染的鲜血,从树丛后踏出,嘴角边还挂着一抹淡淡微笑。
“到手了。如果我们快一点行动,也许能够遇上一个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那就现在直接动身吧,路上再听你说说详细。对了,那家伙怎么处置了?”
“留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吧。我想,他后悔的已经不再是为什么加入了黑风,而是后悔为什么要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
次日,中午。
一处略显简陋的驿馆,倓帕看着依旧没酒的午餐,肚子里的馋虫似乎已经叫得都有气无力了。
直接忽视了一脸生无可恋的他,库蕾嘉继续在比对着地图。按照昨夜那个名为克峻的小头目所招供的情报,由于现在正是隽铎许多农耕之地收获的时节,黑风强盗团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为了尽可能多的劫掠,而分散作战。
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黑褚身边的部下聚集最为稀松,基本只有他的那支不足二十名强者的亲卫队。如果能够直捣黄龙,直接斩首目标,眼下就是最好机会。
“按照他所说的,我们快要进入隐藏着黑风强盗团本部的区域了。真想不到,原来他们一直就藏身在这里,我原本还以为,可能会更加偏僻的。”
微微颔首,宁越沉思道:“但是越是这样,越要警惕。之前我们所怀疑过的,黑风有靠山一事,也许……”
也在这时,他话音戛然而止,不仅仅是余光瞥见了一角新进入驿馆的几名风尘仆仆之徒。亦有,对面库蕾嘉骤变的眼神。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新进入的几名不速之客身上。眸子里所透露出的,隐隐有着一抹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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