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纳兰荣英”的神色凝固了,似乎他完全没想到,破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个根本意料不到的平常之处。
眼见如此,纳兰芙烟继续诉说道:“而且,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存在着另一个可能,你有求于我们,所以放缓了口气,收敛起了平日里的高傲。但是我还清楚记得另一点,我的表哥纳兰荣英曾经在十三岁那年,被家族的一位长辈用灵阵戏耍了一番,从此记恨下来,发誓绝不涉猎任何灵阵相关之术。而你,不仅能够窥探出这封印大阵的玄机,刚才还自称颇感兴趣这一类秘法。所以,我断定,你不是纳兰荣英!”
神情再露更为狰狞之色,“纳兰荣英”桀桀笑道:“原来,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破绽有这么多?罢了,本来打算将你们分开再逐个偷袭击破,也可以省一些力气。既然识破了,那就索性一口气解决你们两个!至于我究竟是谁,这个答案,也许你们死的时候会知道的。”
“不,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谁。不得不说,你急于求成,露出了太多破绽。”
宁越冷冷一笑,左手抬起,指间赫然夹着一物,正是魔翼皇棋的棋子。
“你刚才的警告,真的太牵强了,完全就是在提醒我,每一枚魔翼皇棋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宝,一定要多拿几枚私藏好才行。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会头也不回只顾那边,抛下纳兰芙烟不管,疯狂收集棋子?也恰恰是这一点,叫我从两个可能中得到了最后的答案。”
“哦?愿闻其详。”
看着宁越手中的棋子,“纳兰荣英”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狂喜,却也反而好像冷静下来,没有急着出手。
眼神一凛,宁越答道:“如果你是渊鲛族,没道理对这魔翼皇棋不感兴趣,而是让给我去收集。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好像只有一个,你并非是要将那些魔翼皇棋让给我,而是,你希望借我之手,将以魔翼皇棋布下的灵阵逐步瓦解。最终,松动整个封印。要说谁能够弃真正的神魔器魔翼皇棋的诱惑,一心想着破除封印的,只怕如今世上只有一个。不灭的亡魂,从三千年前开始就被禁锢在这里饱受磨难的囚徒,利维坦一族当年的最强者,如今唯一幸存者。我说的,对不对?”
顿时,“纳兰荣英”仰首大笑:“啊哈哈哈哈——小子,怪不得你会被十二神殿通缉,确实有些能耐。这份力量,足以叫他们那些欺世盗名的圣子圣女心生忌惮,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驱逐异己。昔日的吾族,即是如此!”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当年可是你们利维坦一族率先挑起事端,引来臻坎帝国的复仇。我神殿子弟跟随出征,虽有私心在,但也并非最终一战的发起者。你将自己一族灭亡的罪名推到神殿名下,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纳兰芙烟怒声一斥,同时,心中还闪过了另一个念头。
宁越的猜想对了,眼前的伪装者便是那最后的利维坦暴虐鲲。肉身毁灭之后,他的存在形态也发生了改变。如今,伪装成纳兰荣英绝不可能是无中生有,只能是一种方式。
夺舍。
纳兰荣英是亡神殿圣子,想必能够发现封印之下的利维坦灵魂依旧存活。以他的自负,恐怕是打算以一己之力直接灭杀最后的残魂。应该就是在那个过程中他失算了,最后被利维坦的灵魂侵蚀入体,至此失去了躯体的控制权。
至于,纳兰荣英自身的灵魂是否还存活着,恐怕只能等到解决到利维坦后才能得到答案。
怒瞪了她一眼,利维坦喝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别在那里以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述说着那些流传下来的所谓的历史。曾经的真实,早已被神殿封杀,叫你们这些后世之人所得知的,不过是被改写之后的虚假记述。你可知道,为何利维坦一族会突然发狂攻击沿海帝国吗?天神界当年意欲征服大海所使用的阴险手段,当然不会告诉你们!”
相较纳兰芙烟在此刻的失神,宁越出奇地镇定,淡淡回道:“嗯,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要问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的话,我只想问你一句,等你解除封印出去后,又打算做什么?对付渊鲛,人类,还是魔族?又或者,全部干净杀绝,再向天神界发起挑战?”
“不错。这三千年来,渊鲛族就没放弃对于此地的进攻,出去后,我可饶不了他们。还有你们这些替天神界卖命的人类,以及那些冥顽不灵的魔族。谁敢忤逆我,我就通通赶尽杀绝!首先,就从你们这些踏入此地想要灭杀我的家伙一个个开始吧。”
话音堪堪落下,利维坦持着魔翼皇棋的右手五指紧紧一握,轰然一拳晃身击出,浩瀚的劲力啸动出一缕壮硕虚影,隐约如同一只巨鲸游弋而现,狠狠击落。
“看来这些年里,魔翼皇棋的部分,被你反侵蚀了啊。”
轻声嘀咕一句,宁越仗剑迎上,剑锋侧面一撩挥斩,自腕部涌现的三重星光咒印瞬息重叠,将一股霸道力道完全注入至三尺锋芒之中。
铛!
激撞,剑对拳。
颤栗的狂风咆哮而起,亦在同时,利维坦左手一抬,五指指尖各有一枚紫红色旋动光球浮现,骤然迸射五柱深寒异光。
轰隆隆——
眨眼间,出射异光尽数轰中地面,卷起的波澜撕裂留下在此处的残影。伴随这一缕星光闪烁印刻虚无,重新撕裂开的间隙中,宁越挥剑再出。与此同时,另一侧回过神来的纳兰芙烟横出双剑,合击一缕神圣光辉。
“比起当年的那些混账家伙,你们两个还差远了!”
不屑一哼,利维坦忽然抽身一退,左手看似随意一挥,刹那间,几重旋动的紫红球体浮现半空,以扭曲轨迹飞速出射。爆裂而绽放的瞬间,空前冰冷的吸扯力道纵横虚空,好像无数拽动着利刃的锁链,在击中目标的瞬间就开始回扯,势必要将敌人直接撕裂为粉碎!
铮——
双剑抡圆一格,纳兰芙烟放弃攻势,挥斩的神圣之光转化为防守阵势,护卫周身。重叠纹路波澜,以淡金之色,隐隐汇聚一副重铠笼罩娇躯,正面承受到来的深寒。
嗤嗤嗤嗤嗤嗤!
纵横寒意攻至,疯狂斩击淡金铠甲,狠毒的攻势推动下,纳兰芙烟截截败退,笼罩周身的铠甲赫然遍布裂痕。
但也在这一瞬,她左手忽然松开佩剑,抬起一点,几缕汇聚荧光凝聚在食指指尖之上。璀璨的毁灭,骤然喷发。
一指,湮灭!
嗤——
霎时间,纵横的寒意被璀璨贯穿突破,冲击的力道又似一抹纤细利刃,刺穿重重障碍之后再是一刨,狠狠划动在最后方身影上便是一切。
身形溃退,一线璀璨如同剑痕般划过利维坦的身躯,衣衫因此而开裂,但仅仅也只是衣衫毁灭而已。在那之后,半裸露出的胸膛上,毫发无伤。
“这一击,还不错,但可惜火候差了点。嗯,我同时说的,也包括你!”
电光石火间,利维坦扭身一挪,再躲开了宁越侧面一剑侧削。在双方身形交错掠过的一刹,他忽然一声狞笑,右拳抡圆一钩,重击向对方小腹。
同一刹,宁越左手握拳对攻而出,在彼此拳锋即将碰撞的一刹,他背后全力展开的灼烧双翼暴涨而起更为炙热之炎。暗红色的炙热,宣告着禁忌与霸道就此降临。
魔族血脉,皇之觉醒!
咚——
拳对拳,双方躯体骤然一颤,却是宁越占优恢弘劲力顺势二重爆发一震,居高临下强行击退对手。挥拳所指的轨迹之上,一串连环波澜震荡,淡红色纹路之中,好似有一枚变幻符文一闪即逝。
嘭。
坠地,利维坦双腿一弓强行立稳,瞬间再是一记躲闪,避开纳兰芙烟追击之剑,左臂挽起反向一推,一旋紫红色球体直接爆裂,震荡的重重波纹嘶吼强横劲力,硬生生将对方身形往后一撞。
败退倒飞,纳兰芙烟痛哼一声,完全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后背突然被人抵住,强行停下后撤身形。余光一瞥,也确实没有第二个答案,出手的正是宁越。
“别管我,你应该继续追击的!”
“若是我贸然再上,只怕正好中了他的伎俩。”
宁越如此回道,同时目光一瞥,落在了前方利维坦右手所握住的那枚棋子上。
“本身用作布阵的魔翼皇棋,想不到已经被你反噬至如此地步,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动用其中的力量了。好在,目前只有一枚。”
“哦?看来,你还是小瞧了我。怎么可能三千年时间里,我仅仅只反噬了区区一枚棋子呢?不妨告诉你,若是你们再晚来两年,这里所有魔翼皇棋的棋子,都将成为我的东西。只是没想到,你们不打算给我这最后的时间了。”
说罢,利维坦紧握着那枚魔翼皇棋高高一举,数缕赤光忽然从四周疾射而至,浩瀚的无形玄力,汇聚入这棋子之中,再注入他的体内。
这一刻,在他瞪大的双眼中,重叠的棋子符文呈现出一枚复杂图案。
“再告诉你们一点吧。其实,我还故意将几枚力量不完全觉醒的棋子放了出去,让周围游弋的海魔兽吞噬,再带向更遥远的地方。而得到了它们的强者,若是能够认出这是魔翼皇棋,膨胀的欲望自然不会满足于只有一枚,还会想着去寻找更多。也许找着找着,他们就会一路寻至此处,将自己所网罗到的那些棋子,带给我。就好像,你一样。”
抬手一指,利维坦的狞笑更加阴森。
“我感觉得到,你手中的那枚棋子并非刚刚从这里取出来的,而是当初我放出去的一枚!是不是在你身上,其实还有更多呢?”
闻言,纳兰芙烟率先露出震惊之色:“魔翼皇棋……宁越,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好像并不重要吧?解决了它他再慢慢算我们的旧账也不迟。总不能在这里,被他如此轻易挑拨而内斗吧?”
宁越回答的倒很是平淡,手中棋子一抛,直接融入暗煊古剑的剑锋中,却是收入至了剑内空间。之前,他将这枚棋子拿出,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这利维坦。现在,答案得到了,就无需再演戏下去。
“利维坦,不得不说,你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很不错。但是,好像算错了一点。被你以魔翼皇棋为诱饵吸引而来的强者,现在的你真的能够对付得了吗?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此处作为阵眼的棋子只是皇后。那么如果有朝一日,帝皇降临,那所有的棋子将会何去何从?”
戏谑一笑中,他抽身后退,挥手一抓竟然直接刺穿了那具端坐骸骨身前的防御,直接握住了那枚好像还在做最后挣扎的皇后棋子。
“好了,三千年前未完的闹剧,该落幕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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