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全军一千多人的面,果兴阿突然面带诡异的微笑,对着暴怒的吉英说出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吉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们不流血,谁都不杀,一个人都不杀,好不好!”果兴阿看着吉英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他娘的耍我!”吉英楞了一下,然后暴怒的想要冲向果兴阿,但却被押解他的战士死死的按住了。
“我没耍你,这破事到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死,也没流一滴血。他们虽然是反我,但陪你走到了最后,确有忠义之心,我也不想杀他们。”果兴阿走到了吉英的面前。
“你他娘的想怎么样?”吉英也觉得果兴阿不是有空和他玩猫捉耗子游戏的人。
“现在是你在逼我杀他们,他们不死变乱不休。我不想我的队伍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我就必须杀他们,是你在逼我!”果兴阿薅着吉英的脖领子说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划下道来吧!你想怎么样,大不了老子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不用你担杀朝廷命官的名声,老子自杀!”吉英挺着脖子说道。
“我说了,可以不死人,他们不用死,你也不用死!”果兴阿直勾勾的看着吉英,压得吉英非常难受。
“你说吧!”吉英最后还是转开了目光,气势上也弱了几分。
“我敬重你是个爷们,本不想难为你,可是你瞧不起我,你觉得我就是个黄口孺子,你觉得我软弱可欺。你瞧不起我其实没什么,我果五不是站在门口给人瞧的,瞧得起瞧不起你随意。但是军伍之中你瞧不起的不再是我果五一个人,你瞧不起的是我果五的整支部队。老子今天就是要告诉你,老子的部队不是你能瞧不起的,老子的部队是血雨腥风里打出来的。老子部队的荣誉和赫赫战功,是一刀一枪用敌人的血来铸就的。”果兴阿的话让在场的老兵们个个扬起了头颅。
“今天想不流血就给你一条路,你今天给我果五跪下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大哥,发誓永远效忠我。我果五就把这篇翻过去,我就当昨天晚上是我做的一个梦,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考虑下吧!”果兴阿恶狠狠地把吉英推开。
吉英傻了,他万万没想到果兴阿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如果说果兴阿让他自尽或者怎么样,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在一千多人的眼前,给果兴阿跪下磕头叫大哥,他真的受不了。他今年二十九岁,他的大儿子才比果兴阿小两岁,这声大哥他怎么叫得出口。可是如果不叫,为他奔走的部下就得死,他又怎么忍心。彷徨无计的吉英看向了自己一向视为智囊的搏日图,不过聪明的蒙古人也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懵逼。
“大人……”对于果兴阿抽风一样的做法,赛尚阿等人急忙想要劝阻,毕竟这样压服了二人意义不大。即使强逼着二人低了头,仇恨还是会在心里积压,留着他们就是巨大的隐患。不过他们才开了口,便被果兴阿挥手打断了。
果兴阿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吉英的面前,熬鹰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心乱如麻的吉英。被盯着的吉英好像是放大镜下的蚂蚁,有一种被火焰灼烤的痛苦,但他又说不出口。
“你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后你不回答我,我送他们上路,也送你们哥俩上路!”果兴阿拿出怀表给吉英看了一眼。
吉英并不知道五分钟是多久,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这种被人威胁的滋味难受至极,吉英很想痛快一死,免得受这种煎熬的折磨。
“准备行刑!”五分钟已到,果兴阿合上了怀表,站了起来。
“等等!”吉英艰难的阻止道,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给吉英大人松绑!”果兴阿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小弟吉英,给大哥磕头,小弟对天发誓永远效忠大哥,如有二心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被松开的吉英并没有冲向果兴阿拼命,而是扫下了两边的袖口,向端坐着的果兴阿行了三叩首的大礼。
“大老爷……不……老爷……大人……”一众刚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专达们痛哭流涕。
“好!贤弟请起!”果兴阿端坐受礼之后,虚扶了一把,吉英面如死灰的站了起来。
“贤弟幡然悔悟,为兄甚感安慰。现委任贤弟为我部骑兵营副营长,享受营级待遇。一会跟慕顺营长去吧!他会安排你熟悉军务,教授你基本知识和日常须知的。”果兴阿一副大哥关照小弟的模样。
“嗻!”吉英垂首应命退在了一边,完全一副萎靡的样子。
“搏日图你怎么说!”果兴阿把矛头又对准了真正的策划组织者。
“服了!”搏日图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已经有了拜大哥的觉悟。
“好!我现委任你为我部参谋,希望你以后实心用事,为朝廷剿灭乱匪建功立业。”果兴阿直接任命了官职,没有提拜大哥的事。
“嗻!”搏日图也是一副萎靡,不过暗自庆幸不用人前受辱。
果兴阿站起身来,好像是要走回台阶之上,可是只走了两步就突然转身冲到了搏日图的面前。
“搏日图你给我听好了,我不要你任何承诺,但是今后你如有二心,哪怕是一丝邪念,无需任何理由,我取你项上人头不过反掌之间。你若不信,可想想昨夜你是怎么成了我的瓮中之鳖。”果兴阿几乎和搏日图脸贴着脸大声吼道。
搏日图先是被冲回来的果兴阿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果兴阿的大吼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可是果兴阿快步转身离开后,他的话却好像印在了搏日图的脑海里。想到了果兴阿言语中的几处要点,冷汗瞬间湿透了搏日图的后背。
“不敢,不敢……”搏日图好像被吓傻了一样,把额头贴在地面上喃喃自语。
走上台阶的果兴阿背对着众人,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悄悄地嘀咕着:“终于演完了!”。想要收服原本敌对的人并不容易,更何况果兴阿并不是王霸类型的人,所以只能是照搬电影桥段。
“弟兄们,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把昨晚的事忘了吧!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再次面对众人的果兴阿一副宽仁大度的脸孔。
士兵们当然无所谓,关外的士兵当然乐得雨过天晴,其他人也是惟果兴阿之命是从。不用死人当然是好事,劫后余生的几人更是没有意见。最后一场哗变便被果兴阿有如儿戏般抹平了,除了十八名哨兵挨了鞭子,不过是几人被记过而已。
“大人,今日留下二人后患无穷啊!”一众嫡系军官随着果兴阿回到了内院,不等显德提出异议,赛尚阿已经第一个出来指责果兴阿。
“杀不得啊!他们毕竟是世管佐领,士兵对他们极为依赖,他们这次能轻易的把人聚集起来就是明证。如果我们处决了二人,关外的士兵们就算不和咱们离心离德,芥蒂总是免不了的。”果兴阿本心上也不想留下任何隐患,不过形势比人强啊!
“如果大人准备怀柔二人,就该宽仁处置,对二人施以宽厚,而不该当众折辱吉英。现在梁子肯定是结下了,还留着他们不是招祸嘛!”显德也出声开始埋怨果兴阿。
“贵武叔叔,如果在咱们的人里面挑,你觉得吉英和谁最像。”果兴阿似乎在转移话题。
“哈坦吧!都是炮仗一样的人。”贵武想都没想。
“哈坦,你说,如果有人逼你拜大哥,你会怎么样?”果兴阿瘫在太师椅上,用手指了下哈坦。
“我就和他拼了!”又受了处分的哈坦气哼哼的说道。
“如果已经认栽,拜了大哥呢?”果兴阿翻了个白眼,吉英最开始也有拼命的意思。
“大哥就是大哥呗!还能怎么样?要嘛不服,服了就得认!”哈坦瞪着眼睛想了一会答道。
“怎么样?”果兴阿向显德和赛尚阿问道。
“这个……”显德有些拿不准。
“大人高见,吉英就是这种人。”赛尚阿认同了果兴阿的看法。
果兴阿到不是有什么识人之明,而是他本能的觉得吉英和哈坦是一路人,一路有点像老炮一样的人。他们都是宁折不弯的人,不过只要低了头就不会反悔,一口吐沫一颗钉。
“搏日图不是这样的人!”显德不再提吉英,提起了颇有城府的搏日图。
“不错,搏日图此人极有心计,腹内丘壑高深,大人不可轻视了他。虽然每次都是吉英出来冲锋陷阵,但是背后的谋主就是搏日图,此人不可不防。”赛尚阿也觉得搏日图极为不可信。虽然今天果兴阿几乎把他吓成了磕头虫,但是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难保不是刻意的掩饰。
“他的确不会和咱们一条心,但只要捆住了他的手脚,不过是笼中之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果兴阿点了点头说道。
“搏日图虽然富有谋略,但是并非决断之人,凡事均需有果敢之人配合方能施行。像这次兵变,搏日图一番筹划,最后也必须吉英去执行。眼下吉英既已臣服,搏日图也是孤掌难鸣。”丰升阿对于搏日图曾仔细的观察分析过。
“不必劳神了,即用且防就是了。”果兴阿结束了议论,不过眼角的余光扫了年幼的福顺一下。
“大人,我部今后的行止该当如何?”赛尚阿问道。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有三百人不到吧!没有像样的军官,只有一群专达瞎忙活而已。一路走到今天,我们的队伍翻了五倍还多,我们的军官也都成了当世最优秀的指战员。我们手里残破的枪械也都换成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步枪,糊弄事的没良心炮也变成了精良的拿破仑炮。”听了果兴阿的话,在座的人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几位老人更是感慨良多。
“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但是新的开端却还是老话题,我们最危险的敌人黄达平还没有被消灭。他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我们的头顶,黄达平一日不死,我果五一日无法安枕。接下来全军抓紧时间整训,半个月后出兵,追剿黄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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