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老百姓代表已经被县衙门的录事,带到了刘比县令的面前。刘比县令面对着老百姓的造反,还摆出一副凌然不可造次的威严来,只是他没有坐在大堂上,没有拿着醒目尺,往桌上一拍,现在,他只是用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来与他对话的几个人。
“报上姓名来!”依然是一副十足的官腔;“年龄,籍贯,以何为生?”
一个代表也习惯了接受官府人的询问,回答道;“尚时利,三十九岁,乳山本地人,种田为生。”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汉子,在今天回答县老爷的时候,明显的底气足了些,因为外面聚集着一大群给他们撑腰的乡亲们,假如县太爷不好好的与他们对话,乡亲们就要火烧县衙门,看你们官府的人,如老鼠往哪里躲?
“下面一个?”县令助理也装腔作势的喊道。
“耿子奇,二十一虚岁,也是乳山本地人,现在北洋水师当水兵教习。”
什么?怎么搞的,凭空冒出来个北洋水师的水兵来,而且还是一个教习,前面刘比县令在济远舰吃饭的时候,知道教习也是舰艇上的一个官呢,反正不大,但是好歹大小是一个官,但是,水兵跑过来凑什么热闹呢?莫非自己让录事去北洋水师找参将张失礼了吗?
于是,刘比县令回头压低嗓门,对县令助理说;“怎么搞的,录事是不是弄错了,没有叫来张参将,却叫来了一个水兵教习,这是唱得哪出戏呀?”县令助理也是一头雾水,迷迷糊糊的说道;“或许是找错人了,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实际上,这不是录事的错误,录事怎么说在进县衙门之前,也是一个秀才,头脑有,做事也不糊涂,尤其是在关键的时候,更是明白得不得了,怎么会找错人呢。只是他现在还在张参将那里呢。也得让张参将利用手里的权利,来调兵遣将不是?
但是,耿子奇怎么跑来了?这是农民在造反,跟水兵不搭调呀,就是搭调,也轮不上耿子奇来呀。原来呀,当初老百姓跑到县衙门造反,扬言要火烧衙门的时候,录事急急忙忙的跑到济远舰艇上,心急火燎的将紧急情况汇报给了正在大吃大喝的县太爷。
这个事情被耿子奇知道了,他还知道是乳山的老百姓造反。这就让他也着急起来。乳山是他的老家呀,你想想,如果老家的人跟官府的人对抗,而且还要火烧县衙门,搞不好的话,老百姓是要吃亏的,因为这毕竟是大清帝国的江山,岂能容忍老百姓造反,如果派兵来镇压,那就糟糕了。
想想乡亲们将要面临不堪设想的后果,耿子奇当然是呆不住了,他给二副请了假,就说县太爷离开舰艇走得急,忘记把军舰送给他的一个济远舰艇的模型拿上了,自己要赶快给他送去。二副想也没有想的就让耿子奇马上去追刘比县令。
耿子奇骑上舰艇传令兵的专用自行车,并没有追刘县令,而是直接跑到自己老家所在地——乳山县城耿家庄了。村庄几乎空空如也,青壮年和能走路的妇女儿童,甚至是老人,都跟着大伙儿去县衙门讨公平抗租去了。当然,家里只有白发苍苍的奶奶,告诉孙子说,他的爹和娘还有弟弟,妹妹都去了县城。
耿子奇马上跨上自行车,调转方向,马上朝着县城一路狂骑,很快就到了县衙门。那里果然是乡里乡亲的聚集在这里,个个都显得情绪激动,群情振奋,表示今天如果刘比县令不给个说法,就放火烧衙门,因为与其饿死,不如来个绝地而后生呢。
乡亲们见到耿子奇非常惊讶,也很是高兴。因为大伙儿正在为谁出门当代表而发愁呢。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到了血气方刚,已经成为堂堂的北洋水师的水兵教习的耿子奇,年纪大的人,马上就说;“还是让耿子奇这个小子代表大伙儿跟县老爷对话吧。他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国家的人,也大小是一个官呢。”
大伙儿一听,也就是那么个理。官跟官对话,总比百姓跟官对话,要容易的多,而且,耿子奇毕竟是咱们庄户人家,说话肯定是有分量的。刘比县太爷再牛逼,再发淫威,也不看僧面看佛面呀。你想想,一个穿着水兵教习的制服的人,戳在那里,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分量的。
所以,耿子奇就被乡亲们推举成了对话的代表,还有一个叫尚时利的,曾经当过知府当差的,后来不干了,回家种地,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见过官场的,到了关键时刻,不露怯的。再说,人家还识俩个字,就更显得重要了。平时,庄户人家出头露面的事情,少不了他。
这会儿,尚时利被大家选举当代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还少一个。庄户人家懂得朴素的易经道理,话说三个好汉一个帮,三个篱笆一个桩,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这三个就是朴素的易经数量的最智慧的体现。
但是,乡亲们可能被祖上传承下来的思想,给熏陶的太重了。干什么事情,都要成群结队才行,因为法不责众吗。如果单挑的话,不是应了那句,枪打出头鸟,露船的撑子先烂吗?自古以来,揭竿起义的农民领袖,哪个结局不悲惨,哪个不是打下了江山,但是坐不了江山呀?
所以嘛,老百姓谁也不想露这个头。正在大家为凑上三个对话代表而发愁的时候,有一个人挤出了人群中,大声的说道;“我去!如果大家相信我瘸狐狸的话,我来当这个代表,中不中?”大伙儿这么一瞧,都乐了。啊,原来是瘸狐狸呀,不就是那个在戏台上闻名遐迩的这个名角儿吗?
哎呀,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呀。这个东风也只能让瘸狐狸来担当了。大家都知道,瘸狐狸是百姓当中爱打抱不平,爱替天行道,爱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义之士,所以,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救驾,大伙儿别提多么高兴了。
耿子奇见到了瘸狐狸,高兴的一下抱住了他,兴奋的说道;“哎呀,师傅,我可见到你啦!我还以为你被官府的人抓去了呢,?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见你呀!你能为大伙儿出头露面,真是太好啦!”瘸狐狸也亲切的拍拍耿子奇的肩膀,见他穿着一身北洋水师的水兵服,就说;“怎么,当上水兵啦?”
“对,当上水兵了。”耿子奇无不自豪的说道;“我现在济远舰上当水兵教习呢。管带是方伯谦大人。”瘸狐狸不明白教习是干什么的,就问;“教习是干啥的?”耿子奇说;“教习就是水兵的头儿,当然比水手长要小一个级别。”
瘸狐狸又拍了拍耿子奇的肩膀,说;“有出息,小子,好好干,说不定以后还能当舰艇的管带呢。”这个时候,尚时利插了一句话;“管带算什么,要干就干北洋水师的提督呀,这样,你多会儿给老百姓说话,都一句顶一万句呢!”
他们正说到兴头上,耿子奇的父亲耿坚强,对着他们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去衙门跟县太爷对话去了。”三个代表还没有走呢,录事来了,正好带着三个代表去衙门见刘比县令了。本来刘县太爷,因为居高临下,再加上逆光,没有看清楚来的三个代表,长得什么摸样。
本来,他平时对老百姓从来不正眼多看两眼的。大概这是清廷官场上的一种风气吧?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不管是花翎顶带的正一品,还是位居县令这样最低层的七品芝麻官,都是一个德行,从来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儿,更别提拿正眼仔细端详对方了。
现在,当他听说三个农民代表当中竟然有一个是北洋水师的水兵教习,惊讶的他,马上支起眼皮,认真打量起这个叫耿子奇的水兵了。因为在济远舰艇吃过饭,加上自己的儿子刘不孬在舰艇上当炮长,所以,刘比县令还是对耿子奇比较客气,他让录事赶快给耿子奇换一个太师椅,还吩咐快点端茶来。
第三个代表,不用官人提醒,自己就自报家门了;“本人真名就免了,因为是唱戏出身的,所以外号叫瘸狐狸......”瘸狐狸还没有说完呢,就只听刘比县令一声怪叫;“这不是本官缉拿在逃的案犯吗?来人呀,快给我拿下!”
“看谁敢?”瘸狐狸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朝着涌上来的兵丁猛喝一声,吓得兵丁又缩回去了。耿子奇也在这个时候,走到刘比县令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姓刘的,你好好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刘比县令瞪大眼睛,才看清楚,原来眼前的这位穿着水兵服的耿子奇,不正是前不久在牛溪阜镇的大集上,痛打自己的公子的那个小子吗?还有自投罗网的瘸狐狸,就这两个家伙,自己还要找他们算账呢,没想到,这会儿却是以老百姓代表的名义,跟自己对话的,真是岂有此理!
“来人呀,快把这个穿水兵服的家伙也给老子一起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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