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麻麻亮,一师团的部队就四下里追捕敌人,他们分成若干支队搜索前进,还配备了少量的骑兵。
段大鹏给部队下令:“凡是逮住了制造惨案的俄国部队,一律不允许接受投降,不要俘虏,一个都不要,杀,给老子杀得精光!”
事情最终传到了栗云龙那里,栗云龙赞同段大鹏的意见,将桌子一拍:“说的好,就将这支俄军全部歼灭,一个活口也不留!”
中国军队从士兵到最高指挥官,都被惨案气疯了,一个个怒火万丈,急不可待,除了留下军部和三师团的一个旅以外,其余全部的军队都往北面展开大规模的搜索。
枪声从西北部传来,密集的枪声告诉人们那里发生着激烈的战斗。中国军队立即就循着枪声而去,加快步伐,勇不可当,用两条腿就在两个小时之内跑了三十多里,先后赶到了战斗地点。
大规模的围歼战斗开始了。
看到援军赶到,中国骑兵营大喜,立即和步兵结合,成为情报侦察收集员,而步兵大队成为包围战斗的主力。
在冰天雪地里,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两群庞大的人流在激战,越来越多的中国军队向前逼近,俄军在四面受困的情况下伤亡惨重,不得不向中间收缩。
根据这一时代的步兵武器作战威力于态势关系估算,处于被包围中的步兵群,其伤亡率是包围圈外线作战的一方的两倍到三倍,这是最基本的。特别是在密集人群攻击的情况下,四下里的中国军队不用瞄准,随便开一枪都能打到俄军的身上,而中国军队把大包围的阵势,也让越来越多的俄国官兵感到了绝望。许多人开始祈祷上帝和沙皇。
经过两小时战斗,俄军被全部消灭,最后投降的八百名俄军被集中在一起,以杀人犯和纵火犯的名义,集体枪决。
两千名被掠的哈尔滨妇女得救了。
哈尔滨惨案,再一次证明了侵略者的残忍和卑鄙,也給中国军队上了生动活泼的一课,从此,中国军队的野蛮性气氛日渐浓郁,对待敌人的手段也开始残忍和毒辣,战争不是请客吃饭,需要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机器,在这个层面上说,哈尔滨战役以后,中国军队更成熟了。
另外一个意料不到的后果是,哈尔滨城以及周围的中国人再也不能保持骑墙的和平居民态度了,在凶残的外国侵略军面前,任何委曲求全的方法都是不现实的,必须拿起武器应用斗争。而栗云龙,龙飞等人也敏锐地发现了一点,加紧了宣传,派出许多部队讲解,也随着部队派出了许多哈尔滨市民,有男人的,也有女的,特别是那些从敌人手里拯救回来的妇女,她们以切身体会控诉敌人的凶残无耻,表达着对中国新军的敬爱和崇拜。
栗云龙不喜欢遭遇战和混乱的野战,在炮火优势不能发挥的情况下,他绝对不打无准备的战役,因此,将部队就在哈尔滨周围屯扎起来,适当地派遣部队到周围地区进行扫荡俄军的残余,扩大影响之类,主要的任务是休整和发动群众。他认定,如果强行追赶俄军,恐怕效果不佳,如果敌人不能集结。战斗发起的成效不高,所以,他决定坐等时机,先加强自己。
在哈尔滨附近地区,中国新军控制了周围数百公里的面积,俄军全面退出了这一地区,包括安达的敌军也向齐齐哈尔逃跑了,阿城的敌军一个团被歼灭。绥化的敌军和明水的敌人援军汇合,撤离到了和哈尔滨相距一千里的伊春,而从哈尔滨逃出的敌人三万军队,经过一个小长征,到青冈,海伦,再转向东北,最后和伊春的敌人汇合。
中国新军在哈尔滨地区整整休息了两个月。同时,也稳扎稳打,轻松收复了许多重镇,例如,绥化,通河,东面光复海林,逼近了牡丹江。使俄军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几天以后撤退。
这两个月,变化是巨大的。哈尔滨周围所及,几乎三分之一强的黑龙江地区,到了新军手中,成为牢固的资源宝库,广大的中国军民都被发动起来,他们热情洋溢地欢迎王师,资助王师,许多山林地带生活的猎人加入了军队,使中国军队的狙击手资源迅速增加。新军的征兵令刚一下达,各地的征兵点儿就被爱国热情高涨的群众包围得水泄不通。经过挑选,先后招集了六万壮丁,补充到了各师团当中,基本的思想是,扩大各建制的规模,使新兵和老兵结合起来训练,发挥老兵的经验技能传帮带作用,加快新兵的成熟成长过程。
现在,中国新军进行了小规模改组,原来驻扎在奉天城和辽宁南部的部队,改为辽宁地方军,为独立的第七师团,专职防御。现有的六个师团番号继续使用,补充以后,确定下来,一个骑兵旅,一个炮兵旅,一个军部,其余师团,每一个的编制为两万,旅单位有总兵员六千人,团级一千八百,营级五百,依此类推。
部队的整编,轮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思想工作搞得相当好的新军,官兵一致,凝聚力很强,技能战术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政委当然再次加强对国家民族的情感教育,也渗透了对腐朽政权,黑暗统治的不满情绪,其实为以后和清廷的决裂埋下了伏笔。这一回,经过了系统的思想动员和政治压力,以及和风细雨式的解释,中国新军十四万人都做出了一个巨大的改变,将头发完全理了!理成精光的秃脑袋,成为名副其实的仁义之师=====和尚兵。
别看和尚兵这一理念,绝大多数人能够同意剪掉大辫子,还真的跟它有关系。
说起清廷的腐败无能,不用政委和他培训起来,已经忠心耿耿的政工干部多做工作,大家都知道,清廷无耻地放弃了东北,将两千万的中国百姓任俄国侵略军欺负蹂躏,早已丧失了民心。
枪杆子里出政权,是个不需要再用鲜血来证明的真理了,栗云龙和赵阳刚政委率领胳军官,极力地训练提升着新军的战斗能力,也在过程中将之从思想到身体,牢牢地控制住了。
这时,后方也传来了喜讯,在欧阳风参谋长的呕心沥血的努力下,奉天城终于生产出了第一批机枪子弹,把天津城里得到的枪炮知道设备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工人和技师们不分胜昼夜努力工作,加上张之洞的汉阳兵工厂的技术骨干,中国老坦克兵的智慧和技巧,他们不仅生产出了机枪子弹,还将生产量保持在一天一万发的规模上,试想,在几套破设备的基础上,捣鼓几个月就能拿出产品,还真不是一般人。
钢铁厂,火药厂,机床厂,等一系列的工厂先后建造,有的投产,都预示着中国新军巨大的军工企业生产能力开始了起步,谁也想不到,在几年以后,他们的产品就成为世界第一流的东西。成为中国军队强悍战斗力的保证。
炮弹的生产也有了起色,基本的流程掌握了,生产工具准备得差不多。
这时,号称钦差大臣,节制东北三区的李鸿章大人来到了奉天城,他不肯到前线去犒师,却自感还有点儿小本领,就带着随从来军工企业来参观,可是,在门口被士兵阻挡住了。当然,也不是他特别喜爱技术工作,要把皇帝陛下和太后千岁的安慰惠及每一个草根工人,而是他的队伍在城外等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反倒是几匹快马通报他的向导官,要他们自己到奉天城里的兵工厂来见辽宁目前的最高长官,由栗云龙保奏,已经被朝庭认可的奉天总兵官三品大员欧阳风。感受到了严重侮辱的李大人,却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到了肚子里,老于世故,精通于官场哲学的他坚信,在很多困难的时刻,都要挺过来,也就是他老师给他一辈子受用无穷的“挺”经。他哈哈大笑,很随和地要求庞大的钦差队伍向城里开进,并且直接来到了军工厂。但是,中堂大人的心里,却有一把大火在熊熊燃烧。这种心境,想来不是他一个人的。
“混蛋,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牛皮哄哄的马前侍卫官见厂子面前冷冷清清,想象中的鞭炮齐鸣的热闹情景义务所见,再也忍耐不住了。
“不知道!”白痴般的士兵继续站得很好。很老实地摇头。
官员绝倒,哑口无言。
另一名官员上前责问:“难道你们的眼睛全瞎了?这是大清钦差的队伍!你们的欧阳总兵呢?”
“钦差,谁是钦差?你吗?”军工企业门口的小军官憨厚地问。
“你!”官员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的总兵官大人`有令,请朝廷的钦差大人到厂子里一叙。别的人就请回避。”小军官笑嘻嘻地样子怎么看都是一脸坏笑啊。
还原`勃然大怒,马上拔出了腰刀,要教训那个军官,可是,那家伙居然一点头,脸色变得贼快,杀气腾腾:“有贼人威胁,赶快保卫工厂,兄弟们,敢往门口一步者,格杀无论!”
钦差大人的护卫队赶紧拔枪,可是,看着门口突然闪出来的三挺机枪,他们也不是白痴,赶紧松开了手把子。这时,里面有人出来,“不得放肆,欢迎李中堂进入工厂指导!”
“指导?啥意思?”
站得笔直的士兵精神抖擞,让李中堂十分满意,可是,他觉得这不过是花架子,没有新意。他很想知道中国新军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居然连他这个钦差大臣的面子也不给,对士兵精神的满意无法削弱他对遭遇冷淡的愤怒,心里纠结不清。
李鸿章的架子摆得够大了,上百名骑兵护卫队,八台蓝呢大轿,数十名鸣锣开道的仪仗队,还有朝廷作为象征的几件宝贝疙瘩。
别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效果,那些厂子门前站得笔直的士兵旗帜一直拿小眼睛偷瞧。
“哼,小样儿!”李中堂也掀起了轿子的帘向外面观看,只见一处破破烂烂的地方,树立起崭新的招牌:中国新军奉天制造局。
就这么破烂的东西还能制造枪炮?
看着李鸿章那鄙视的眼神,轿子旁边伺候的唐景崧和盛宣怀也是释然的模样,他们都保持了同样的观点,也许,所谓中国新军的牛皮战功都是吹嘘出来的!
“中堂大人,您看,这里的气度,哪有咱上海江南制造总局的十分之一?我真是不解啊。”在五年前,狼狈地逃出台湾,拱手让出疆域的清朝高级官员唐大人,现在成了李中堂的贴身随从,高级幕宾。
“到底是江湖野人,做事毫无章法,不仅连钦差大人的车驾都不来迎接,还反倒要我们来拜访他,真是不可救药,多家多难,朝廷形势日渐式微,想起来都令人感慨万千啊!”盛怀宣也是清末的一个重要人物,是李鸿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历史上做过清廷的邮传部尚书等重要职位,还经营洋务,实业,在经济领域也有很大影响。
“不要紧,不要紧,杏荪,维卿,虽然你们两位说得极是,可是,现在是战乱危急非常之秋,骄兵悍将轻慢朝廷,原是普通的故事,你我为了国家朝廷大计,连这一点儿的个人毁誉担当都不能承受吗?”李鸿章的一席话。说得两名幕僚肃然起敬。
“可是,大人,您是钦差,代表的是朝廷!”唐景崧不甘心。
“可是,人家毕竟是挽狂澜于既倒,补天砥柱之臣啊!非此人等,国家朝廷早就难以想象了。”李鸿章认真地说。
“大人雅量!”
当然是雅量,李中堂几乎为自己的雅量而感动,确实,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有很多艰难的时刻,要不是因势利导,因地制宜,早就挺不过来了,其实,他也不是怕,在镇压太平军,捻军,经营洋务,和法国,日本开战的许多时刻,他都面临着种种危机,一言丧邦,一言兴邦的责任之重大,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在马关的望春楼上,他带着刚刚被日本浪人刺伤的臂膀坚持谈判,曾经感动了许多人。
李鸿章下了轿子,他的年龄和操劳极大地损害了他的身体,加上去年夏天京津地区的纷扰担忧,以及被贬斥的抑郁,行走艰难,显得老态龙钟,不过,他顽固地拒绝了唐景崧的搀扶,迈着坚实的步子,慢慢地往里走。
“这孩子身体壮实啊。”走中间还停下来欣赏着一名士兵,和蔼说话的李鸿章,更象一个慈祥的老人而不是高官。
七十七岁还穿着厚厚冬衣的李鸿章走得不容易。
接着,唐景崧,盛怀宣等一行贴近侍从十人跟着进了。
破旧的大门上补了很多木板,难看得使决心也雅致一回的唐景崧都皱起了眉头。
在宽阔的厂区内,李鸿章等人看到了更为意外的事情,只见两名穿着军装的向导引领着他们,向一个简易的大屋子走去,那里,机器的声音轰轰隆隆,响彻云霄,就是耳朵已经老化了功能的中堂大人,也能感受到那个场面的热烈。
“哈哈,厂子不错,”里面房屋虽破,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除了不时走过的巡视兵,外面几乎没人。
盛怀宣本来想象的是,奉天总兵欧阳风跪在地上,带领一大群技师工人,迎接钦差大人的到来,这样,就是怠慢了也有说法,比如,军务繁忙,无法接待,请钦差大人谅解云云,那也说得过去啊,前线正在用兵,军工企业加紧生产,一个总兵大人亲自猫在厂区里头也挺感人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盛怀宣恼羞成怒:“难道欧阳总兵不在这里吗?”
身材细小的接待官和任何一个士兵没有任何区别,连脸上的气势也一样,要不是这几个高官的江湖阅历丰富,说不定被他们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给吓瘫了,肯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大人若等不及,可到里面一观!”
李鸿章,唐景崧,盛怀宣等人忍不住好奇和愤怒就走进了一个大屋子。
在屋子里,一大群人正在忙碌着,敲打着很多钢铁部件。几个火炉里闪烁着猩红的炭火,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却热得汗流浃背,许多人只穿了一条裤头。钦差大人进来,也没有几个人正眼瞧瞧。倍受冷落的钦差大人上前道:“你们在干什么?”
“制造车床。”
这时,一个正抡大锤的人走过来,双手一拱:“您是钦差李中堂大人吗?”见李鸿章一惊,他坦然笑道:“鄙人奉天总兵欧阳风,欢迎大人参观指导!”
李鸿章等三个大员面面相觑,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大清朝的官员里还有这样和工人混在一起的人吗?所有准备好的训斥责难之词都化作了敬佩。
不能不说欧阳风参谋长确实有参谋之才,他刻意为之的冷淡举动起先让李鸿章恼羞成怒,对钦差的无礼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这也强烈的拨动了李中堂大人心中那根好奇的弦,造成了新军的神秘感,驱使他去探究寻找答案。而一个混进在工人中间,满身臭汗的高级军官的怪异形象,实际上一下子就震撼了他们。
李鸿章更好奇,唐景崧和盛怀宣也频频发问。欧阳风参谋长不得不做出来,向三位解释许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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