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军一部主力,从釜山出发,先锋过了马山,晋州,绕过智异山,取南原,逼全州,从南线和第三军形成了齐头并进的态势。距离釜山登陆地四百余里。进度也不多快,基本上是缓慢推进,夯实基础,大修桥梁道路,以备后续的坦克,运输部队,等重型车辆人员通过。各地也修建了不少的飞机场。
在飞机的移动上,基本上采取先修建机场再前进调度的方法,这也是日军不能长驱直入方式的主要原因。他们还不适应新条件下的大规模战争方式。正在实践中摸索。
在全州,日本军队遭遇了朝鲜军队的坚决抵抗,这是栗云龙严厉要求的,也是朝鲜权知宰李完用先生要求的,于是,驻守在全州的一个旅的朝鲜军队被要求,抵抗三天以后才能撤退,否则,将以失陷防区罪严惩旅团长和团级军官以上的所有军官,李完用甚至叫嚣,要采用株连法。
相竹茂旅团长,是这个倒霉的全州镇守使,一个`旅团四千余人,使用老式的步枪,战斗兵员三千四百二十名,步枪三千一百余支,手枪十三只,机枪八挺,百年老龄的大炮七门,中国新军赠送的俄罗斯野战炮五门。总炮弹不超过四百发。许多士兵只有普通的马刀。
旅团长被李完用和中国新军的命令吓得尿了裤子,心中暗暗叹息,完了。不过,事已至此,不能不打起精神来,将全旅团布置了一通,目的是坚守完天,完成任务,核心计划是,坚守在全州城内外。
在城外,相旅长设置了一道防线,挖掘了战壕,设置了障碍物,将八挺机枪和几门大炮都摆放到了东面的阵地。因为日本鬼子是从东面来的嘛,
旅长下令城中的百姓,除了老弱病残可以走以外,其余的都必须留下帮助大军坚守,男子要自备武器,年轻健壮女子要做饭,洗衣服,或者在军前唱歌,振奋精神。
还旅长的做法,还是仁慈的,使一部分朝鲜百姓得以逃脱生天。
全州,一个不小的城市,是朝鲜南部全罗道的郡治所在,方圆十里,人口四万余,周围地势平坦,农业发达,是朝鲜南部的粮食产区。生产稻米,质量优良。素为朝廷的贡奉。
全州外面,一马平川,并无一个障碍,只有些许起伏的洼地,算是可资利用的战斗依据,所以,相竹茂旅长当初驻扎这里的时候,想的就是老老实实地,肥肥美美地捞一把,然后升迁走人,“倭寇啊,倭寇,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埋怨不顶用,旅团长只能号令大家死守:“放心,中国新军,是世界第一等强悍大军,只要我们能够坚守一天,一天,他们就会来的,放心,大家放心,”
“真的会来吗?”谁会相信啊?
“真的!肯定来!”
“为什么?”这句话不仅仅是小兵小官儿们问的,就是相旅长自己也很想问一番。
“这个,我大韩帝国,哦,不,朝鲜王国,已经再为大清帝国满洲新军麾下附属,我等俱是大清的臣民,是中国新军的部属!日本倭寇胆敢侵犯我全州,就是与大清帝国过不去,与中国新军过不去!诸位想想看,有中国新军在,倭寇还能长得了吗?”相旅长的嘴巴可不是光吃荤的,喷着白沫沫儿也能妙语连珠,奇思异想。
朝鲜国家的近代衰败,有一点与中国历代后期同,重文轻武,以文制武,军官的地位和素质不提高,整体的战斗力和发展就没有了保障。但是,论起政工,倒还能耍耍。
“我们是问,旅长,中国新军几天来?”
“这个,中国新军有飞机,有坦克,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现在,旅长。中国新军的飞机到了哪里?坦克呢?”
“就在清川,最前一部,已经过清川一百里了!距离咱们这儿就一天的路程,所以,中国新军的最高统领,栗云龙大将军,专门派人来通知我,要我们兄弟坚守一天,则我朝鲜军一个团就能感到,再坚守两天,中国新军的大队就到了。那时,内外夹击,一定能够大破倭寇!”,
书生论兵,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乍有道理的。
“一百多里?中国新军能及时赶到吗?要是他们不来,我们可就遭殃了!”部下的军官们一个个战战兢兢。
“飞机,飞机!听说过没有?唰,到了!从天上飞来了!”
在相旅长的极力煽动下,该旅军官终于按捺住恐慌,坚守在了自己的岗位上,倒是各部的士兵斗志昂扬,釜山被日军屠杀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侥幸逃脱的百姓一说,士兵们都气炸了肺。义愤填膺,决心和日军决一死战。
在肉食者颤栗,草食者愤慨的气氛中,朝鲜军迎来了日本第四军佐藤明理联队。
佐藤联队的前锋骑兵小队,谨慎地在道路上行进,顺便抓了几个朝鲜老百姓充当向导。他们鬼鬼祟祟地朝着前面张望,“快到了!快到了!”
日本骑兵素有作战经验,尤其以侦察骑兵为最,他们谨慎地分散开,遥望着全州城那模糊的影子。
忽然,一群百姓在田间走出来,背着锄头家什,一路聊天八卦打屁,漫不经心地走来,“不知道今年收成怎么样呢。”
“谁知道,只有老天爷知道!”
“年年不收年年种,”
“种啥?”
“种你老婆裤裆里的那一亩三分地盐碱地!”
骑兵飞速地冲出来,将这杆恬然自得的家伙们截住了,然后,操着熟练的朝鲜语,挥舞着闪亮的马刀:“你们什么地干活儿?”
“兵爷,我们种地的干活儿!”这群农民一个个面如土色。
日军骑兵很满意于这群人的表现,证明自己很拉风,过着很尊严的生活。所以,态度比较好,没有穷凶极恶,开始询问。
朝鲜热这七八个农民在六个日本骑兵的包围里,开始还颤抖,后来就坦然自若地说了起来。
砰砰砰。一阵乱枪,将六名日本骑兵打掉了四名,剩余的两名见势不妙,急忙转身溃逃,又被撂倒了一个,在马蹬里倒拖着急速地飞跑了,转过那道树林很远,这群朝鲜人还能听到日兵凄凉地惨叫。
自然不是农民,朝鲜军从地上将四名日本骑兵检查了下,拖出两名伤者抓走了。
这不是唯一的袭击,朝鲜军士兵主动地,自发性地展开了针对日本前锋部队的袭击,这也正是栗云龙电告李完用和全州镇守使相竹茂旅长的一招。
又一股日本骑兵在全州的东南部出现的时候,遭遇也不怎么好,八名骑兵被朝鲜人伏击,这回是朝鲜农民,鸟铳将三个倭兵轰成了柿饼,弓箭射瞎了两个家伙的眼睛,剩下的三个虽然将两名朝鲜人打死,却也只能带着满身的乱箭失魂落魄地逃回大部队。
所以,日本骑兵得到的结果是,朝鲜军在全州防御森严。
佐藤明理联队长在忧心忡忡中挥兵来到了全州城东十里的地方,然后,倾听到了前面士兵和朝鲜人交火的枪声,他派出了军官去督战,然后继续用望远镜子观察。
日本军队的浅黄色队列在全州城外次第展开,前沿的部队向前摸索,逐渐逼近了城池。
在三处树林附近,两处丘岗上,朝鲜军布置了少量的兵力,以准确的射击,使日军付出了三十多名的死亡代价。
夏季茂密的树林和同样丰盛的草地,灌木丛,成为朝鲜军的遮蔽之所,也增加了日军前进的困难。
于是,佐藤联队长下令,将十几门德国造的小型山炮调集上来,战马拖着山炮飞快地运输上了前线。甚至将两名日兵踩伤。
山炮虽然不大,但是。效率很高,士兵努力了半天,对准一处树林轰击了一百多发,然后,步兵开始冲锋。
朝鲜军队从树林里溃退了,草地上遗留了二十多具尸体。
另外一处地方,朝鲜军队看形势不对,主动出来交战,向着日本军冲锋,结果,在最先突击的时候,打死了十几名日兵,随后,他们全部被日军击毙。
总的说来,在早期,朝鲜军的抵抗还比较勇敢,迟疑了日军的攻势。
面对麻烦,佐藤联队长没有灰心,强令步兵冲击,杀进树林中和朝鲜军格斗,最终,日军歼灭了树林中的所有朝鲜军,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也就是骚扰线。
正面冲突开始,日军试探着以一个中队的步兵向前,很快就发现了朝鲜军的战壕,结果,日军率先射击,朝鲜军也开始反击。两军的激烈交锋自此开始。
日本军队进行冲锋,突破了朝鲜军一段防线,占领了三十多米的一处战壕,朝鲜军反击,从两面压来,用格斗方式将缺口堵截住,日军丢弃了三十多人的尸体,撤离了。
佐藤发现了问题,朝鲜军的防御线在攻击中暴露无遗,于是,针对那些防线,日军进行了间隔很小的炮击,眼看着朝鲜士兵被炮弹从战壕里掀起,非死即伤,日军感到了自己军官的指挥多么英明。
日军还开展了狙击战,因为日军新近更换了德国的装备,步枪的射程大大增加,所以,针对落后的朝鲜军装备,占尽了便宜,朝鲜军尽管很英勇,也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够不着日军就被射杀了,只见日军士兵得意地装填着子弹,枪声阵阵,战壕里的朝鲜军士兵被挨着点名。
于是,朝鲜军在损失了一半的兵力,约三百多人以后,撤退了,全部通过战壕向城中败退,将前沿的战壕丢弃给了日军。看着朝鲜军的崩溃,日军立刻派遣了少量的兵力,向前推进,逼近了城池,距离只有一千米。
佐藤当仁不让,立刻下令攻城,在他看来,朝鲜军的城外抵抗是意外地顽强,依据朝鲜人的性格,软弱涣散,胆小如鼠,早该撒腿就跑的,难道他们打了鸡血?不管怎样,日军的步兵向前推进,在千米外停顿了以后,忽然向城池猛冲。
朝鲜军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射击,尤其是那几门大炮,还有中国新军免费赠送的前俄罗斯野战炮,都发挥了应有的威力,炮弹不多,稀稀拉拉,但是炸在日本军队的冲锋队中,倒也颇具威胁,将数十名日兵割倒了。
日军的第一次冲锋在死伤了十个人以后,攻到了城墙下,然后隔着护城河等古老的设施对城墙上的朝鲜军进行射击。
日兵的射击技术普遍高级,行动既准又狠,但是,他们的火力并不强,后续的部队没有能够将机枪等武器弄上来,毕竟太过笨重。
但是,朝鲜人体会到了一种新式武器的厉害,日兵向着城墙上投掷手榴弹,引起了朝鲜军的恐慌,吓得朝鲜军一度不敢抬头。
朝鲜军的旅长相竹茂看到形势危急,硬着头皮带领督战队冲上了城墙,大声地鼓舞士兵,士兵们振作起来,继续抵抗,利用城池的高度,更利用机枪的威力,将日军终于压制了。
忽然,全州的东门被打开了,沉重的铁板包裹的大木门慢慢的拉开,紧接着,护城河的吊桥也被降落下来,城门楼上还挂起来了白旗。
日军大喜,尤其是佐藤联队长,他兴奋地放下来了望远镜子:“我就说嘛,朝鲜人,不过是一群兔子,哪里敢和我们的虎狼之师对抗!他们打几下,不过是给自己的皇帝和将军们看看的。好了,既然他们已经投降,我们就准备进城吧!”
因为有了城门通道,又看见了城楼上的白旗,城上的射击有停歇了一会儿,日军的冲锋队大喜,立刻蜂拥而来,向着城门洞进入。勇敢疯狂的日军冲锋队头上裹着白布,嘴里大声地嚎叫着,欣喜若狂。
日军一股股地冲进了城门。
忽然,日军感觉到了不对,涌进城门的冲锋队发现周围尽是障碍物,前面的壕沟宽阔深奥难以通过,左右也不过是一块操场大的空地,政委前面为难,后面继续拥挤的时候,密集的日军人群遭到了数挺机枪的扫射。只见南北各两挺机枪,喷发出鲜红的火舌,疯狂地舔着日军的群落,迅速将之削减,切割,周围还有步枪的集中射击,一排排的枪弹,刹那间就日本冲锋队感到了死亡和绝望的滋味。
七分钟后,冲进城内的日军一百余人被全歼,三十几人发现形势不对,仓惶溃退。
日军的进攻再败,灰溜溜地退缩到了原来的阵地上。
联队长佐藤气冲冲地咒骂着败退下来的官兵,恨不得将那名中队长一刀劈成了两个瓢才能解胸膛中的怨恨。
朝鲜人这样狡猾,这样卑鄙无耻,是佐藤所没有想象过的,于是,他下令休整。
在日军休整的期间,佐藤简单地观察着,很快就命令日军派遣了一批特等射手,想前潜伏射击。这一招很有效果,不多时,城墙上的朝鲜军就被射杀了二十多个。
佐藤等待着后方的大炮能够迅速运输到,十几门小型山炮的威力太小,难以对全州城构成大的威胁,必须等后续的攻城重炮赶到,才能攻克此城,这是他的谨慎见解。
这时候,全州城上空,忽然爆发了几声沉闷的巨响,接着,大地微微一震。
“地震了?”佐藤的心里暗暗猜疑着,很多日兵也都茫然。
轰轰轰轰,随着天空中忽然呼啸的尖锐声音,在日军的队列里,忽然就爆炸出一团团的火花。火光之中,日本官兵凌空飞舞,或为残缺不全的木偶玩具。
佐藤吓傻了,难道朝鲜军有大炮?刚才进攻了这么久,几乎打到了城墙下,怎么朝鲜人还不射击,偏偏在这时候射击?
“八嘎!八嘎!”也许联队长大人听说过中国《西游记》的故事,希望自己的国骂能够产生奇异的效果,将对面卑鄙的朝鲜人诅咒死。
“快,联队长!”两名士兵发现了不对,急忙冲上来保护他们的最高长官。“快,炮弹!”
已经迟了,所谓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乌黑的乡巴佬鸡蛋已经从天上被老母鸡屙了下来,在佐藤的眼前迅速扩大,呼!一团乌黑,向着他的脑袋砸下来,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强大的声响,还有一个无坚不摧的力量的推动,他就失去了知觉,不,是呼地一声,就漂移起来。
巨大的气浪将这名日本前锋联队的最高指挥官推出了十数米远,然后夹杂的炮弹碎片,毫不吝啬地蜂拥进他肥壮的身体里。
就这样,日军的前锋悍将,最有希望在今年就提升为少将的旅团长的佐藤明理大佐,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涯,在这位帝国军校和德国军校深造过,理论和实战经验都很丰富的军官牺牲以后,日本国内顿时大惊,中日之间的第一战就,不,是日本进攻朝鲜半岛的第一战,连中国新军的影子都还没有见着,就损失了一员虎将,让第四军军长的颜面无存,就连儿玉总参谋长都哀叹道:“名将之花,凋零在全州的荒野蛮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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