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第四军第5师团的主力赶到了全州城下,师团长木越安纲中将亲自担任指挥官,负责攻城,他听说了前线的败报,马上重视起来,佐藤联队是该师团的精锐部队,一个久经考验的老兵部队,居然连战连败,甚至连联队长本人都被打死了,实在是耻辱。这让木越安纲中将考虑到,一定是中国新军的主力部队到了,所以,他从震惊到兴奋,在纠集了全师团的大部分力量形成了平行推进的有效安全进度以后,才将攻击的目标对准了州城。
在心里,中将一直怀疑,中国新军真的就象传说中那么强大吗?难道真的连日本的精锐部队都不是其对手吗?所以,前锋的失利,给中将以不小的压力。
压力可以化为动力,化为慎重考虑和精心策划的步骤,所以,中将先在城外进行了反复的观察研究,如果真的有大批中国军队在,他反而也很高兴,近两万名日本第五师团,配置了一百辆坦克,二十架飞机,一百多门野战大炮,数百门小型的山炮,四百多挺机枪,那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有决心在这里和中国新军大干一场,分出个胜负雌雄。
州城里非常安静。很少看见中国人的影子,即使是朝鲜人也很少,现在,中将对中国新军的认识,还停留在传说里和衣服上。
灵机一动,他派遣了一名骑兵,拿着他刚写的一封书信,到州城里去送。
那名骑兵去去就回,报告说,城中的中国新军根本不允许他接近城墙,他大声地喊话,要求晋见中国军官,表达师团长约战的意思,可是,被一阵子弹给打回来了。
木越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顿时喜上眉稍,下令步兵开始攻城。
中国军官的软弱胆怯,使他增加了信心,同时,他直觉到,城中的中国新军一定势力单薄,最起码在击败佐藤联队的时候,自己也损失得差不多了。
木越将军的思想不错,城中确实兵单力弱,相竹茂旅长带的八百余人偷袭日军营盘,结果被警惕的日军反击,伤亡大半,要不是黄镇的埋伏援救,全军覆没也说不定,几经战斗,城中一个武器落后的朝鲜旅,只剩下了两个团,自然不是日军的对手,但是,黄镇决心坚持,他要以朝鲜军为代价,将所有日军的作战能力情况,探查明确,然后向后方的大军禀报,以为借鉴。
朝鲜军很远的距离上,就受到了日军的攻击,武器的落后使他们被动挨打,只得躲避,但是,保家卫国的狂热情绪,为釜山军民报仇的愤怒,中国新军坐镇指挥的精神支柱,使他们焕发出了强大的战斗意志。朝鲜军的战场表现,远远地超出了他们自己的指挥官相旅长和郑儒封郡守的估计,也超出了李完用同志的想象。
日军冲锋队逼近了城市,抢占了壕沟,并且建立了对城墙上火力的压制,经过整顿,训练有素的日军将机枪火力随着步兵的移动恰当地运用到合适的位置,成为支援步兵冲锋的有力保障。
日军的冲锋,速度不快,但节奏很好,各兵种职能合作到位,很快就掌控了局势,在这时,只要日军能够猛冲猛打,则将是日本军队完胜的局面。
黄镇佩服对面日军指挥官的高强素质。这小子做得不错,但是,他并不知道,敌人的头脑已经升格了两级,由破联队长提升到了师团长,由大佐变成了中将,野鸡凤凰的差距,委实太大了。
黄镇知道不对,急忙将部队由城墙上向下撤退,反正不是日军的对手,干脆放敌人进城再说,于是,朝鲜军就悄悄地溜下了城墙,上面虚张声势,但不留一人,在城墙以内的地方,构筑的工事,本来是防范日军冲破城防以后,进行拦截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只能这样了。
日军纷纷嚎叫着向城边冲来,然后对准城墙上的豁了命的猛击,也不管有没有中国新军,他们需要的是发泄内心的恐惧,激发出战斗的勇气来,这才真正是色厉内荏,不过,更多的日军则是真的生死不惧,纷纷扬扬地趟过了护城河,在深深的河水里沸腾着,呛着肮脏的水,然后爬到那面岸上,城墙的根脚。
日兵并不多,木越主要看的试探虚实。在他的背后,日军的五十余门大炮已经排列整齐,严阵以待,另外,因为道路被几条河流的阻隔,坦克部队需要一天后才能到达,飞机也需要在这一带建立机场以后移动到位,所以,他也不急于进攻。更不会无视士兵的生命。
木越今年四十八岁,在日本的高级军官中,还属于年轻人,他的经验丰富,意志顽强,也曾经在德国和英国留学多年,参加过甲午战争,是聪明能干的智将,由于戴了厚厚的眼镜儿,他身上杀了野蛮凶残和霸道之气,反而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因为没有敌人的阻挡,日军在意外的惊喜同时,加快了步伐,城墙数丈之高,难以攀越,他们就蜂拥到了城门处,在那里,先由日军火力点的重机枪进行了疯狂地扫射,然后,士兵投出了数十颗手榴弹,在一阵阵爆炸声中,终于将门炸开。
日军冲锋进入,试图一鼓作气,拿下城市,但是,立刻就遭到了城内防线上的朝鲜军的殊死抵抗,朝鲜军士兵破烂的步枪准确地瞄着拥挤到了跟前的日兵。
双方激烈战斗,不少日兵冒着枪林弹雨冲上了城墙,然后从那里居高临下射击。
激战进行了二十分钟,人数不足的日军终于被击退,冲上城墙的两股日军被消灭,横七竖八地倒在上面,有的还斜挂着露出了半拉子的破尸体。
日军败退出城,人数更加稀少。于是,木越指挥官下令攻城部队全线撤离。
如果是其他将领的话,在今天的情景下,一定会增派更多的部队,强行突破,那样的话成功是肯定的。但是,这不符合木越的性格。
日军撤退,接着,在木越身后不远的炮兵就紧张地行动起来,木越亲自询问了攻城部队的情况,然后,在地上摊开的作战地图上用铅笔重重地画了几道线条,圈了几个小圈儿,叫来了炮兵部队的军官,最低扩大到炮长,然后才下令攻击。
日军炮兵的攻击很严厉,从城门开始,对城楼和城墙都进行了轰击,然后,逐步向着城内延伸,当炮弹纷纷爆炸的时候,战壕里的朝鲜官兵迅速往开挖的小洞里钻,这些,是所谓的猫耳洞,尽管都挖在泥土地上,可是,正好能够隐藏士兵。炮弹没有直接命中战壕和洞穴的,士兵都比较安全。
日军的大炮肆虐了二十多分钟,然后,休息片刻,突然再进行射击!
这是木越的狡猾之处,他估计城内的中国新军和他们的盟友尚未被炸死的人,一定会在炮击停止以后出来活动。
平心而论,木越是很狡猾很能干的家伙,他的这一招,使刚才损失很有限的朝鲜军官兵呼啦啦死了一大片。
黄镇都没有料到敌人会有这么狡猾:“娘的,小倭瓜也不都全是猪头狗脑啊,老子耍鹰的被鹰耍了!”
朝鲜官兵看着一地的尸体,沉不住气了:“大人,将军,中国的新军什么时候来?飞机大炮坦克什么时候到啊?怎么还不来?”
“是啊,将军,我们左右不见呢!您是不是骗我们的?”
“当然不是,”这是危险的时刻,如果稍有不慎重,朝鲜官兵可能士气大跌,有时也难以保证其不会瞬间崩溃,“我在这里!我就是中国新军,我们的大部队马上就到!我希望,诸位应该和我一样,沉着冷静,这儿,现在是朝鲜的土地,日本倭寇来侵犯你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为了保家卫国,我们可以豁出生命,既然死都不怕了,我们还害怕什么呢?我,一个外国人,都能在这里坚守,你们,朝鲜本地人,谁还有什么怨言呢?”
当然没有了,朝鲜官兵顿时稳定了许多。许多人高呼,要和倭瓜决一死战。更多的人被感动,泪流满面,要求反冲锋去干日本人。
“死了去球!杀一个捞够本儿!”朝鲜人也是有血性的。
黄镇吩咐大家继续挖洞穴,还要注意。将部队分散开来,以小队为单位作战,既然火力不族,干脆放敌人进城再战,“等敌人进来,我们关门放狗!”
“好!”
一些士兵敢死攀登上城,观察了形势,于是,在城中的朝鲜炮兵,调整了位置方向,对准日本军队的密集处,开始了猛烈地轰击。
新老大炮十数门,将所有的几百颗炮弹都打光,然后,剩余的用炸药装进炮膛,引爆了。
日军被刚才朝鲜军的大炮炸了个措手不及,晕头转向,就是连木越这样的智将,也着实吓了一跳。后发制人的城防炮兵将日军的队列炸乱了,等硝烟过后清点人数,看看地上,已经乱七八糟地躺了百十来个。
木越勃然大怒。
日军的炮兵对城内进行了报复性的打击,一直轰了三十分钟,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完,本来,木越还担心中国新军在城西有援军,留了后手。
全州城沉浸在一片硝烟之中,成为活的地狱。
从日本军队的阵地上看去,只见沸腾的城市,连同曾经高不可攀的城墙和门楼,都在猝然的打击之下,摇摇欲坠,许多的地方崩塌了。火焰在城市中燃烧,在夏季的炎热天气里,晴朗的空气中,城市象一个安静的少女,忽然变成了愤怒的泼妇,甩着巨长的头发,高声地叫骂。
炮弹的狂风暴雨,在天空里撕扯着,因为弹道的不同,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喧嚣。每一种声音,都强烈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大地颤栗起来。
木越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木然地猜测着城市里中国新军的伤亡。根据他的估计,城里的中国新军似乎不多,否则,他们就一哄而起,向日军反击了。
日军的侦察兵四出哨探,基本上弄清了这里是座孤立无援的城市,这让木越师团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可以拿下这座城镇了,虽然战果不大,但至少可以挽回面子!”
炮击以后,日军的步兵再次蠕动起来,一大群一大群,毫不迟疑地向前突击,穿越了破损的城墙,城门,然后拥挤进城去。
木越师团长要来了战马,缓慢地登了上去,稍微摇晃使自己舒服些,突然双腿一夹,“嗨!”
带领一支亲信部队,师团长大人要看看城市里能有多少中国新军,那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黄镇的左臂受伤了,他随从的三十余名中国新军战士,已经牺牲四人,另三名受伤,弹片穿透了他的左臂,切断了骨头,痛苦使他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士兵给他包扎了伤口。同时用一件破衣服带吊住了胳膊。
“黄参谋官,您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中国士兵说。
“往哪里走?我自己走?”黄镇竭力平静着语气。
“哪里?参谋官,快些,往西面走啊。我们几十个人足够保护您了,二十七支冲锋枪足可以让一个大队的日本倭瓜到不了您的跟前。”
“不要,你,喂,还有你,去,立刻告诉后方的段军长,日本的主力,肯定是主力之一的部队到了,数量不少,炮火挺猛烈。去,这是任务!”
“参谋官,我不能走,要走您走吧!”士兵在异国的土地上作战,兄弟情深,异常团结。
黄镇只有下命令。派遣了两名新书官兵,费尽心机找了两匹马出了全州城,一溜儿烟地去了。
士兵去时,频频回头,泪如雨下。
黄镇心头酸溜溜的,其他新军士兵也低下了头。
黄镇不退,目的是要鼓舞朝鲜军,继续抵抗,否则,作为精神支柱的他一走,则全州顿时就将再无一可战之兵,将尽是兔奔狐走之逃卒。
“兄弟们,我们派了两个人,再去请你们朝鲜国李完用大人的援军和我国段大鹏军长的主力精锐,现在,所有的人,只要还能活着的,能够举起枪的,都跟我继续坚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言放弃!就是自杀都不能被允许!”黄镇慷慨激昂地站起来,忍受着左臂的疼痛,向朝鲜军鼓舞道。“大清帝国,朝鲜王国,数百年,俱为一体,中国新军,肩负国家民族使命,振兴中华与东亚权威,清朝两国,乃祖乃宗,一衣带水,世为友好,共为兄弟,今天,为了保卫朝鲜国家的安危,我,中国新军少校参谋黄镇,决心在这里洒尽最后一滴血!生,是中国新军的人,死,是朝鲜全州城的鬼!”
事情非常明朗,敌军主力猛攻,城市沦陷在即,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阳光在火辣辣地燃烧,城市也在汹涌澎湃的火海之中,房屋一片片地坍塌,许多许多的灰尘在空中无奈地飞散。呛人的黑色烟雾,正在城市的头顶翻飞,向着人们笼罩过来。
朝鲜军官兵大多哭了。
在抽泣声中,许多官兵将拳头握紧,不再是惧怕,而是感动,是痛心疾首,是强烈渴望的战意。
黄镇向官兵们讲了作战的要领,所有的集中的官兵,迅速分散,化整为零,继续在城市之中坚持,这就是城市的游击战。
当然,也不是全部的城市房屋都被烧尽,砖石房屋尚有不少。
“好!中国新军的黄大将军讲得非常好!我,相竹茂,堂堂的大韩,不,朝鲜国驻扎全州的最高军事将领,我也决定,和黄将军在一起,战斗到最后!”相竹茂也是怒发冲冠,勇猛凶悍得象一头美洲公牛。
于是,简单地讲授了作战的要点,最后的一支部队分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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