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姝没想到,苏哲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恰巧听到了自己方才那一番话。
她张口就要分辩,话到嘴边,却又羞于启齿,只能暗暗咬起朱唇。
黄月英款款站了起来,淡淡道:“你也说了,你喜不喜欢他,那是你的自由,承不承认随你,不过有一点你却不能否认,是他救了你的这条命,妹妹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黄月英向苏哲微微点头,交换了下眼神,便转身退了出去。
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素来骄傲,到了哪里都象到自个儿家的蔡姝,此刻都忽然感到不自在起来,还下意识的往紧掩了掩被角,生怕被苏哲轻薄似的。
苏哲近前几步,打量了一下蔡姝,方道:“看你气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和你二叔的尸首回襄阳。”
蔡姝本是有几分羞涩,听到“尸首”二字,蓦的身形一震,所有的羞意都被震散,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蔡中人头落地的恐怖画面,不由打了个冷战,脸蛋顿时被悲伤的阴霾所笼罩。
悲伤很快又变为了愤怒,蔡姝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抓到了那个杀我二叔的黄巾贼没有,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不好意思,我没抓到他。”苏哲却给她泼了一瓢冷水。
“什么!你竟然让他逃了?”蔡姝顿时一脸怒容,“你这个太守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贼寇都抓不到?”
苏哲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注视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讽刺。
蔡姝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岂能对他太过苛责。
当下她只好收起了怒容,以不及习惯的歉意语气,低低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因为二叔被贼寇杀害,心里边难过而已。”
说着,蔡姝越发的伤心,眼角便盈起了一丝泪光。
苏哲从怀中取出丝帕,递给了她,却依旧什么话也不说。
蔡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丝帕,拭起眼角泪水。
这时,苏哲才道:“你自己的亲人被杀,你知道难过,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蔡家故意囤积粮食,抬高粮价,让宛城饿死了多少人,他们的亲人,难道就不会难过吗?”
蔡姝一怔,抬起头来懵懂的看向苏哲,不以为然道:“谁让他们那么穷,买不起粮食,再说,他们又不是我的亲人,关我何事。”
好一个谁让他们那么穷,买不起粮食,简直跟“何不食肉糜”有得一拼。
苏哲当场就想给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上一课,让她知道知道,那些百姓为什么穷,为什么买不起粮食。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觉的这么做没什么意义,毕竟蔡姝自幼锦衣玉食,跟那些平头百姓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跟她讲了,她也理解不了。
何况,人家多半也不屑于理解。
苏哲便一拂手,“算了,咱们还是说点你感兴趣的吧,据我所知,你们蔡家在宛城附近田庄,皆已被黄巾贼洗劫一空,你应该知道吧。”
“那又怎样。”蔡姝秀鼻骄傲的一扬,不屑道:“我蔡家富甲荆州,田地何止万顷,宛城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再大的家业,我早晚也要叫你们吐出来,让你蔡家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苏哲心中暗暗发誓,表面上却平静道:“我的意思是,想请蔡小姐这一趟回襄阳后,能替我传个话给你们蔡家,就说我想以官府的名义,收购你们被洗劫的田庄。”
蔡姝眼眸一动,透出几分意外之色,似乎没想到苏哲会有这样的想法。
“宛城这地方这么不太平,这些田庄留在手里也是烫手的山芋,他既然想要收购,倒不如趁机卖给他,可以赚上一笔……”
蔡姝眼珠子转了几转,便道:“我蔡家那些田地,可都是上好的良田,你想买可得花大价钱。”
“从前或许是这样。”苏哲不以为然道,“不过现在,我只会付你们从前价格的三成。”
三成!
蔡姝秀眉一皱,小嘴嘟起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想以三成价格就买我们那些良田,你当我们蔡家是冤大头啊,我们才不卖。”
“不卖也可以啊,反正那帮黄巾贼还没抓住,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去洗劫你们一次,反正你们蔡氏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点损失了。”苏哲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蔡姝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这事。
没等她开口,苏哲又道:“若是待到百万青州黄巾入侵南阳,那时候就算你蔡家求着要我收购你们的田地,我也不会买,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笔买卖。”
蔡姝不语,心中琢磨着苏哲这桩交易的利弊。
半晌后,蔡姝方才点头道:“好吧,我自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我大伯。”
“很好,那蔡小姐就先休息吧,等你什么时候决定回襄阳了,你就告诉我一声,我自会派人护送你回去。”
说罢,苏哲起身便要离去。
看着苏哲的背影,蔡姝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在他将要离去前的一刻,忍不住叫了一声:“且慢。”
苏哲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还有句话想问你。”蔡姝微微咬着朱唇道。
“问吧。”苏哲淡淡道。
蔡姝犹豫了一下,方才咬着嘴唇道:“你方才进来之前说,幸亏我没有真的喜欢你,还说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我就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哲一怔,却是笑道:“你这么聪明,难道自己还想不明白吗?”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就是要听你自己说。”蔡姝嘟着小嘴道。
苏哲无奈,心想摊上这么一位任性的大小姐,真也是够了。
“好吧,这可是你非要我说的。”
苏哲干咳了一声,方道:“你想啊,你蔡大小姐可是荆州出了名的刁蛮霸道任性外加不讲理,除非是贪图你蔡家的家势,否则又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这副脾气,我苏哲既是寒门出身,你们瞧不上我,我也不屑于攀龙附凤,自然巴不得你别看上我,自然也就不用忍受你那副大小姐脾气,这难道还不算是幸运吗?”
他一番实话,听的蔡姝是小脸一阵青一阵白,起的胸脯傲峰剧烈起伏,星眸里都要喷出火来。
苏哲话音方落地,她便纤纤玉指指着苏气,气道:“苏哲,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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