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刘表的笑声。
从城头而来的士卒,前来禀报,说是许多苏军逃卒,从苏营而来,要入城投奔他刘表。
大批逃卒?
前来投奔?
刘表眼前一亮,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出府直奔城头而去。
苏军逃卒前来投奔,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这几日的时间里,差不多已有几百逃卒前来投奔,这也意味着,徐庶所献的计策,起了作用。
但今晚忽然有大批逃卒前来投奔,这就让刘表有些狐疑,只得亲自前往城头。
登上城头,向下一看,果然看到有成百上千的士卒,聚集在了北门城前,叫嚷着要回来跟家人团聚,求刘表收纳他们。
“听闻苏贼已经加强了军营监视,这几日前来投奔的逃卒,数量明显已锐减,怎么会突然间来这么多人?”蒯良顿时便有几分狐疑。
刘表也点眯头,看向文聘,“这些人你都盘问过了吗?”
文聘道:“禀主公,末将放了几人入城盘问,他们交待说是苏哲不忍见他们被威胁,跟亲人分离,所以出于仁义,主动放他们自行离营。”
刘表吃了一惊,左右众文武,也无不为之惊异。
蒯良惊奇道:“那苏贼竟然这么仁义,会主动放这些士卒离开?”
他的口气,显然是不太相信。
刘表也捋着胡须,沉吟不语,眉宇间写着狐疑二字。
蒯越却冷笑一声,用讥讽的口吻道:“苏贼并非是出于什么仁义之心,他明显也是迫于无奈,知道那些士卒心念着逃亡,就算是强扣在营中也没有用,反而会是隐患,所以才不得不忍痛割肉,放他们离开,也好借此博一个仁义虚名而已。”
蒯眼这番解释,众人方才恍然省悟。
“这个苏贼,当真是好生虚伪,竟然想出这等收买人心的手段,当真是令人不耻。”刘表冷哼着讽刺道。
这时,文聘拱手问道:“主公,那这些逃卒,我们收留还是不收留?”
“异度,你以为呢?”刘表的目光却看向了蒯越。
蒯越轻捋胡须,沉吟半晌,方道:“苏贼此举,虽然是迫于无奈,为了收取人心,但若主公不收留这些逃卒,只会把他们逼回到苏贼那里去,到时候就算我们有人质在手,也将无法再威胁到他们,只能逼的他们鱼死网破,追随苏贼死战,所以越以为,这些逃卒还是得收留下来。”
刘表微微点头,便道:“异度言之有理,仲业,接收逃卒之事,本府就交给你了。”
刘表既已下令,文聘遂是领命行事。
为了安全考虑,文聘当然没有傻到打开城门,公然放这么多逃卒一次性入城,以免引起混乱。
他先是下令,命逃卒们后退两百步,然后才派了千余兵马出城,先缴了这些逃卒的武器,随后才放他们入城,并腾出了一片军营,以供他们驻扎。
而这些逃卒被刘表捏着家眷,自然也就不敢生什么事,只能乖乖的放下兵器,老老实实的入城,老老实实的进入给他们安排好的军营。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非常顺利。
刘表站在城头,看着一队队的逃卒,乖乖的列队进入城门,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这四千多的逃卒,再加上先前投奔而来的逃卒,人数接近五千,几乎接近苏哲整编新兵的全部。
失去了这些人马,意味着苏哲的兵马数量,将下降以一万五千余众,且军心士气,皆将严重受挫。
而这五千多逃卒,原本就是他刘表的部下,都是因为前几次失败被俘,才被迫被苏哲整编而已。
如今,这些士卒重新投奔回来,他有这些人的家眷在手,根本无需担心他们的忠诚,稍加整编,就可以立刻把他们重编入自己的军队当中。
如此一来,他的军队数量,就将达到一万余众。
此消彼涨之下,胜负之势已经逆转。
况且,蔡瑁的援军已在路上,黄祖也极有可能被徐度说服,率军来援就在眼前。
现在的形势,于他刘表来说,不仅是好,简直是大好。
“哼,苏贼,有胆你就不退兵,看我三路人马会师襄阳,正好把你围歼……”
刘表畅想着未来,越想越兴奋,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
……
两天后。
天色方明,苏哲突然间召集诸将议事,说有大事宣布。
当众将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帐之时,苏哲已经披甲扶剑,杀气凛凛的站在了那里,看那阵势,竟似要攻城一般。
诸将正怀疑时,苏哲拂手喝道:“都到齐了是吧,速去集结所部兵马,今日我要一举攻破襄阳。”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色变。
皇甫嵩立刻沉声道:“苏车骑,我没有听错吧,你可是刚刚放走了近五千人马,我军现在兵力严重削弱,军心士气皆受大挫,你竟然要在这个时候攻城?”
苏哲剑眉一凝,厉声道:“我现在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命令你皇甫义真,率本部五千兵马列阵城前,随我攻打襄阳,你敢抗命不成?”
皇甫嵩脸色一变,似有不悦,不想苏哲竟拿出官职来压人,这下他就无法好说了。
“苏车骑既然发令了,我岂敢不从。”皇甫嵩不情愿的领命,闷闷不乐的告辞而去。
其余李严,甘宁等嫡系部将们,虽然也心存疑问,但见皇甫嵩这身份都被呛了回去,便都不敢再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号令传下,大营之中,鸣锣集结之声四起。
匆匆用过早饭的苏军将士们,只能勉强的打起精神,在各级将官的催促之下,披坚持锐,迅速的出了营门,前往襄阳北门一线。
天光大亮之时,一万多苏军集结完毕,列阵于城前,摆出了攻城的驾势。
城头,鸣锣示警之声,同样响彻上空。
数千荆州士卒,抢在苏军列阵完毕之前,匆匆登上城头,形成防御之势。
片刻后,刘表也匆匆的登上了城头,望着城前苏军阵势,不禁凝起眉头,面露几分疑色。
“苏贼少了那么多兵马,竟然还想攻城。”刘表一脸狐疑,看向了蒯家两兄弟。
蒯良也狐疑道:“苏贼熟知兵法,他应该知道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攻城乃是下下之策,莫非他想耍什么诡计不成?”
一听到“诡计”二字,刘表顿时不安起来,不由又看向蒯越。
蒯越眉头终始深锁,沉吟不语,思绪翻滚。
半晌后,蒯越嘴角扬起一丝不屑,淡淡道:“苏贼就算有什么诡计又如何,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只严守城池便是,我不信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听得他这番话,刘表表情方才稍稍缓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传令将士们,不得慌张,苏贼若敢攻城,便给他迎头痛击就是!”
号令传下,城头士气已恢复不少的荆州兵们,皆握紧了刀枪,凝神戒备。
对峙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军列阵城前许久,将士们在晨光中凌乱了许久,苏哲却始终按兵不动,既没有下令收兵,也没有下令攻城。
他就这么静静的对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渐渐的列阵的士卒们,开始情绪不安起来,就在琢磨着他们的主公,到底是作何打算。
皇甫嵩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便问道:“苏车骑,恕老夫多一句嘴,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既要攻城,我们为何不趁着将士们精神饱满之时发动进攻,这般空耗下去,待将士们精神体力衰落了再攻城,岂非希望更加渺茫。”
他这口气,显然本就认为,苏哲今日的攻城之举,希望不大。
而现在,只是“更加”渺茫而已。
“怎么,听义真老将军这话,是在质疑我不懂兵法喽?”苏哲不答,却反问道。
皇甫嵩一怔,迟疑一下,坦然道:“老朽实话实说又如何,坦白了讲,你这么做,就是不懂兵法!”
果然是位耿直的老将,还真是实话实说……
苏哲并没有恼火,反而是淡淡一笑:“老将军说的对,但你也更应该知道,如果一切都照着兵法来,那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其实兵法的精髓,不过只于‘随机应变’四个字而已。”
皇甫嵩神色一怔,眼神愈发狐疑,一方面是为苏哲对兵法的见解而惊奇,另一方面,又被苏哲这番玄乎的回答而茫然。
怔忡片刻,皇甫嵩才道:“苏车骑,现在我们不是讨论兵法的时候,你答非所问,老夫要问你的是,为什么还不攻城?”
“老将军别急嘛~~”
苏哲却笑的愈发轻闲,还习惯性的往嘴里塞了一枚蚕豆,“攻城是肯定的,但我们也要等一个绝佳的时候,否则现在强行攻城,不是徒损将士们的性命么。”
时机?
皇甫嵩脸色再添几分疑云,沉声问道:“还能等什么时机,将士们的精神体力就快耗尽,我看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苏哲跟他对话之时,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襄阳东面方向,皇甫嵩话音方落,苏哲的眼眸中就闪过一道兴奋的精光。
“谁说时机过了,依我看,绝佳的时机刚刚到,老将军自己看。”苏哲笑的玩味,抬手遥指东面方向。
皇甫嵩满腹狐疑,顺着苏哲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襄阳东城方向,一柱狼烟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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