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雁来说完自己的难处,李子元不由得有些痛苦的捂着自己脑袋,看着这个在这件事情上,畏手畏脚的县委书记:“平日里面看你在工作上不是挺有魄力的吗?做什么事情,没有那么的死板,灵活性还是很不差的吗?”
“怎么到了这件关系到部队和地方政府生死存亡问题的时候,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非要等到脑袋掉了你才能想明白?叛徒的危险,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别告诉,你在这方面纯洁的跟一个黄花大姑娘一样。”
“既然这件事情,你是这么一个态度,那么好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就算抓错人,甚至是杀错人了,这个黑锅老子去背。这件事情上,关系到成百上千人脑袋的问题,我不能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反正老子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这件事情,你以后就不要再管了,消消停停去当你的太平书记去吧。我派人去解决问题,查出来问题最好,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生活作风问题,我向上级那里去检讨。就算撤职也没有什么,只要不让我脱这身军装就行。”
李子元态度如此强硬,多少有些出乎刘雁来的意料。而且刘雁来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有些过于婆婆妈妈。可问题自己不是李子元,他不管地方干部,即便是抓错人了最多做一下自我批评,可自己行吗?
自从自己被他推上县委书记的位置,梁德一直视自己为眼中钉,总是和自己唱反调,工作上是百般的不配合。如果不是自己给一区调了一个很有能力的区长,搞不好一区的工作都瘫痪了,或是干脆成了壶北境内的独立王国了。
再加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是被军事干部先斩后奏推上去的。虽说上级最终给予的默认,但是在很多领导眼中,自己的上位还是违反了组织原则。要不是自己在工作上,借着李子元在军事上打开局面的秋风,也打开了很大的局面,恐怕自己这个书记引起的非议更多。
他李子元能打仗,战争年代就需要这样的人。虽说调到壶北以来,小错不断、大错也犯过一两次,可上有军分区的司令员、政委护着,副总指挥和师长也对他另眼看待,下有一帮死心塌地信他的军事干部。
要是换了别人,就他犯的那些错误早就撤职了。可上级就这么一直在护着他,批评挨了无数,可毛都没有伤到。自己能和他比吗?战争时期,战场上需要的是能打仗的人,像自己这样的地方干部重要性要差的多。
这次要是真的搞错了,那个家伙还不得死咬着自己不放啊。生活作风的确是一个问题,可问题是单凭这个借口,直接抓人就差了一些。而且一个资格这么老的区委书记,不是说撤就能轻易撤掉的。
刘雁来心中顾虑什么,李子元自然是很清楚的。但眼下请示地委锄奸部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能是先斩后奏了。不管别的,就算这个内奸不是他,可这个人不能继续留在一区的位置上了。
像是这种生活作风出问题的人,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这个家伙与同样管不住自己裤腰带的贺会章不同,贺会章是与自己人处在一起。他的那个相好的,也是妇救会的干部。
要是但论起资历来,甚至比贺会章要老的多。人家可是壶北根据地第一批参加工作的妇女干部,虽说生活作风上有些问题,但是要说其他方面还是可靠地。最多就是违反了结婚政策,大的问题不会有。
但是这个梁德不同,他搞上的是汉奸的家属。倒不是说汉奸的家属也都是坏的,但这个时候一个汉奸家属,跟八路军的干部搞在一起,不会单单是因为那个原因。用美人计拉人下水,往往是相当见效的。
别说他梁德算不上一个英雄,就是那些所谓的英雄人物,又有多少能过了这个美人关的。就像是自己,不也一样沉迷在刘翠那双眼睛里面无法自拔吗?李子元就不信了,这个梁德与这样的女人搅和在一起,会什么事情都没有?
李子元可不相信那个女人与梁德姘居到一起,就是单纯为了在家乡生活,或是为了养家糊口。那个女人丈夫虽说被击毙,可哥哥眼下在日伪军那边,还是一个高层汉奸。给自己妹妹提供一个生活环境,恐怕要比在家乡会更好一些。
这个女人不走,还留在一区的根据地,还和梁德这个长的像是冬瓜一样的人搞到了一起。就算有其他的隐情,但也足以让人怀疑她的目的了。一个区委书记职务的确不高,但掌握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也够用了。
搞不好,这个梁德还就是被汉奸,用这种办法给拉下水的。既然已经查出来什么作风问题,不管有没有别的问题,就先以这个名义将他控制起来再说。至于其他方面有没有问题,到时候再说。
而刘雁来的犹豫,李子元现在可管不到。大战当前,李子元不敢冒内部出现任何问题的风险。因为内部出现问题,就意味着部队和群众的牺牲。尤其是那种掌握了一定机密的人,一旦出了问题危害甚至超过了日军一个大队。
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一个人下水也许能拉上几个,几个人甚至有可能拉上更多。对于群众来说,叛徒的危害甚至还要超过部队。有了叛徒的协助,那些堡垒户都有暴露,甚至被日军杀绝的危险。在这个时候,李子元也就顾不上刘雁来的感受了。
看着面前有些发呆的刘雁来,李子元摇了摇头将他丢在这里。而自己决定利用眼下难得的,也许是最后的闲暇时间,去看一看已经分别半年的郭小珊。这小半年自己没有在部队,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这个小妮子。
只是在见到郭小珊后,李子元发现很明显郭小珊这段时间之内,还没有从丧父之痛之中走出来。只是对于这种事情,发现自己很缺乏安慰人天赋的李子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安慰。
虽然常娟将郭小珊照顾的很好,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郭小珊心态并不如意。面对着日益消瘦,并显得异常沉默寡言,坐在那里只是闷闷的擦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她背后的郭小珊,李子元只能怜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当见到学习回来的李子元就在自己身后,郭小珊有些死气沉沉的眼睛一亮,几步跑过来死死的抱住他,突然哭出了声:“你去哪儿了,都这么长的时间不回来,我以为你也和我爹一样也不要我了。”
摸着怀中少女的头发,李子元也有些无奈。说实在的去抗大和党校学习这段时间,部队有马永成、曾生、何三亮几个人在,他倒是还不算太担心。但是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的郭小珊,却是李子元最担心的。
李子元相信常娟可以将她照顾的很好,可心里上的问题就怕越积累越深。不管在战场上经历了多少的生死,在郭小珊的枪口之下已经倒下多少的日伪军,可在李子元眼中郭小珊还年轻,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而且眼下的情况与当年的自己,也是很不一样的。郭小珊早年丧母,是郭老三一手拉扯大的。与父亲相依为命这些年,看起来父女两个相处的很平淡。但李子元知道,在这对父女的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彼此。
这不仅仅是血缘上的原因,还有多年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养成的那种血浓于水感觉。郭老三的牺牲,对于郭小珊的打击来说比什么都要重的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依赖性很重的。
抱着在自己怀中大哭的郭小珊,李子元在心中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尽管有些觉得不好,可李子元并未推开一个少女寻求安慰,或是那种异样温暖的做法。李子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摸着小丫头的头发。
直到发泄了心中所有伤痛的郭小珊,自己收住了哭声。才有些宠溺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道:“都是大姑娘了,还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了,战场都上了多少次了,怎么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傻丫头,我要是调走,别人我可以不带走,但绝对不会把你丢下的,因为你是我的亲人。我只是奉命出去学习了一段时间,这不是又回来了?看看这小脸,都哭成了一只小花猫了。”
听到李子元的调侃,郭小珊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有些撒娇的道:“谁让你这一走就是小半年,临走的时候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吗?营长,人家与常娟姐去看你,等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你出院了。”
“常姐问他们你去哪儿了,可他们谁也不说就把我们给打发回来了。与你一同去医院治伤的人都回来了,就你一直都没有回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你在哪,人家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郭小珊有些撒娇的语气,让李子元浑身上下直冒冷汗。呃,这个待遇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即便是与刘翠在一起的时候,刘翠一直都很成熟。与刘翠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是刘翠安抚自己的时候多一些。
撒娇的情况不是没有,但也是极少数的时候。至于自己接触过的其他女性,李子筠那个奇葩就不要说了,李子元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的这个亲姐姐当成女人。至于常娟独立性很强的一个人,要她做这种小女孩的举动,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
像是郭小珊今天表现这种小女孩的撒娇,李子元还是第一次遇到。还是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的李子元,面对郭小珊的撒娇,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这手都不知道放在那儿,才感觉到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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