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楼看着黄田氏卧室里的土炕,冰冷二条被子整齐的叠好,两只绣花的枕头放在被子上,好似这里还有两人睡觉。他跨入院子,一脚不小心踩在鸡屎上,身上汗毛粼粼,人都炸了起来,急忙把脚踩在一块石头上,把脚底弄干净。李国楼虽然吃鸡,但鸡屎从来不碰的,乡下地方到处是牛粪、羊粪等动物的粪便。李国楼恨不能会飞,夜色临近已经不知怎么走路了。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希望感冒还没好,闻不出各种怪异的味道为好。
黄田氏看出李国楼不适应乡下的环境,赶紧拿着簸箕、扫把,在院子里打扫出一条道来,省得李国楼再踩到鸡屎鸭粪。
黄田氏打扫着院子里的鸡鸭粪便,一边把一群鸡鸭驱赶到各自的笼子里,歉意解释道:“李捕头,一天没在家了,院子里脏,你别介意啊。”
李国楼心里有些愧疚,虚情假意道:“黄田氏,你别忙活了,我们马上就走,我们一起去看一下你女儿失踪的地方。”
黄田氏的女儿黄茵茵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失踪的,盆子里湿衣物还丢在河边,人就这样消失了。一个月以前的早晨,有一点迷雾的天气,黄茵茵随着迷雾一起消失了。全村人一起出动寻找过,捕快也来过这里,一点眉目也没有,已经成了悬案。
李国楼转头道:“黄保正,明天还要麻烦你,带我去另一家失踪小姑娘的家,那家住在哪里?”
黄兵指着西面,说道:“不远,离这里一里多地,那里快要出黄村了,是个外姓人家,那个失踪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李国楼心里更加看不起黄兵,还维持黄村治安的长官呢。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才过去一年多就把失踪的小姑娘锦绣玉的名字给忘记了。
李国楼白眼黄兵,说道:“那个小姑娘叫锦绣玉,现在想起来了吗?”
黄兵急忙说道:“对对对!我就记得一个玉字,我们都叫她小玉,如今我年纪大了,脑子没有年轻时好使了。”
李国楼撇了撇嘴,没有再刺激黄兵的神经,在人家的地盘上,还需要精诚团结。
李国楼站在院子门口看向河岸的光秃秃的杨柳树,也就三四十步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人就这样消失不见,黄村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李国楼踏着鹅卵石的小路,走向河边,青石板搭建在河岸边,石板的一头被河水浸泡,黄昏下的河水静静的流淌,远处的田埂里,依稀还能看得见人的身影。冷风刮过李国楼脸庞,刺骨的寒冷反而让他焕发斗志。踏上黄村的土地就有一种责任感,李国楼不会被脚底下的脏东西吓倒,他再也不看一眼脚下到底踩到什么玩意?反正明天再换一双鞋呗。
李国楼踏上河岸边上的青石板,河水已经浸到了他的双脚,防水性很好的军靴使李国楼脚趾没有感觉到冰冷的河水。他弯下腰触碰了一下冰冷的河水,手指立刻有僵硬的感觉,穷人就是在这种地方洗衣服的,冒着寒风刺骨,过着贫穷单调的生活。
金二子站在岸上,实在受不了刺骨的寒风,叫道:“李队副还不上来,天快黑了。”
李国楼这才站起身,转头道:“黄田氏,你快回家吧,明天早上我们来找你。”
黄田氏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两位官爷只喝一杯茶就走了,我都不知说什么好?”
李国楼、金二子都没有要黄田氏的一文钱,这么可怜一个寡母,任凭谁都下不了黑手。
黄兵心里对黄田氏又是不满又是期盼,不满的事就是要他这么晚还在外面吹西北风。期盼的事就是说不定村正黄考好走霉运,把官职丢了,那他不是能官升一级了嘛。所以他的语气是充满了感情,一个劲的替黄田氏叹息,孤苦伶仃的可怜人,就是值得官爷大老远来相帮。
李国楼把黄兵说的肉麻话记在心里,不由感到怪异,难道黄兵也喜欢黄田氏吗?这件事上李国楼想歪了,准备将黄兵的一言一行都记在本子上面,他今天晚上准备写上万言书。
乡下人晚上都是足不出户的,黑灯瞎火的一片,穷人家里舍不得点油灯,富人地主家里有高墙阻隔,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李国楼随着黄兵来到黄村最富裕的地主家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安坐在院门口,小气的地主老财黄考好连门檐的灯笼都不点,乡下人就是省钱,黄村最有钱的人都这么抠门,和城里人大手大脚不能比。大门开了一半,看见李国楼等人来了,急忙全部打开。黄考好笑容满面的走出来,上来就是一大段说辞,两名不知是仆人还是长工站在一边不停的鞠躬弯腰,媚笑以对。
李国楼有点过意不起,大冬天人家站在门口候着他们,有点太热情了。
黄考好四十岁不到,体型有点偏胖,留有短须,面色发红,五尺不到一点,一看就是好酒之人。
李国楼不愿意在院里多呆,便随着热情的主人黄考好走入客厅。
炭炉暖洋洋烘烤着让人浑身燥热,李国楼、金二子、黄兵急忙脱掉外衣。黄考好的两位大小老婆张罗着酒菜,是准备做丫鬟的角色。
李国楼哪里肯让人家老婆做丫鬟,急忙说不介意男女同桌。李国楼已经看出地主老财黄考好是小气之人,家里连丫鬟都没有,奴仆也不养,只用长工干活。
野味家禽美酒满桌,让李国楼想说不要铺张浪费,也说不出口,人家已经准备好了,再说心里的防线已经崩溃,从第一眼看见和善亲热的黄考好,就觉得此人不像坏人。
李国楼推杯不肯喝酒,黄考好立刻变脸,说道:“李长官,你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是不是?”
白白胖胖肥嘟嘟的小老婆黄月氏白眼李国楼,娇声道:“李长官,我来替你倒酒。”
李国楼吓得站起来,因为他知道官场上的龌龊事,有些人让自己的小老婆陪长官睡觉,不管会不会发生?还是要防患于未来。
李国楼腾地脸红,急道:“不用麻烦黄月氏,还是我自己来。”
李国楼已经感觉他的脚被黄月氏轻轻踩了一下,他暗下决心,晚上要和金二子睡一间房。
金二子瞥眼李国楼,感觉这位长官一点也不上台面,待会儿又要丢人现眼。赶忙也起身道:“黄村正,我的长官一喝酒就睡觉,还是我多喝一点。”说完把李国楼倒满的酒杯里的酒,又倒出一半到他的杯子里。
李国楼既是感激金二子江湖救急,又是为自己的酒量感到羞愧,酒是越喝越喜欢喝,可是酒量不见涨。
李国楼见识了乡下人如何灌黄酒,还没有开吃,便来上三杯见面酒,亲不亲就在三杯酒上。李国楼也喝了三杯半满的酒,一张小白脸,立刻变得红丹丹。
李国楼暗自惭愧,到现在还没有告诉黄考好案件的真相,好客的主人已经成为被告。到底要不要说这件事?李国楼暗思,只要没有证据,还是不说此事为妙,这样人家才会在查案之事上提供方便。否则在人家地盘上,什么事情都问不出来。
酒过三巡,酒宴上的感觉更加好了,李国楼忍不住,说道:“黄村正,黄田氏把地都卖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黄考好瞥眼黄兵,说道:“这事没完,田氏坏了我们黄村规矩,把土地卖给外乡人。田氏不知好歹,我会让她尝到苦头的。”
黄兵恶狠狠砸一下桌子,说道:“黄哥,只要你下令,我就把田氏赶回婆家去,她这么做就不是黄村的人。”
李国楼看一眼黄兵,这是个多么善变的人,应该去做戏子,如果黄兵是被告,他倒是相信此人就是拐卖黄茵茵的主犯。
李国楼和金二子互相看了一眼,金二子不顾场面上有黄考好的两位老婆,说道:“黄村正,我听说你要送给黄田氏五十两银子,有没有这件事?”
黄考好大言不惭,道:“有!我只想帮帮孤寡的田氏,没想到却让她误会了,跑到我家来大吵大闹,说我拐卖了她的女儿,一定要我把她女儿交出来。我只想做好心人,帮助她度过难关,却被她污言秽语说成如此不堪的人,叫我这个村正也被人耻笑。哎!”说完黄考好将一杯黄酒一饮而尽,心里有着无穷的愁苦,有点怨恨的扫了两位老婆一眼。
李国楼最会猜度人心,看着黄考好的表情和他的大小老婆羞愧的脸,就明白了,两位老婆肚子不争气,黄考好想换换手气,找一名生过孩子的女人做小三,当时的情景黄考好一定还对黄田氏表露过心境。奸诈的黄田氏就是不说此事,她只是要官府继续派人来破案,先有个说得过去的嫌疑犯,接下来的事黄田氏就不会管了。
还有可能就是黄田氏已经变得固执,就像一头驴一样脑筋不会拐弯,把村里的人都想成拐卖她女儿的坏人,怪不得黄田氏在黄村已经没有人缘。黄田氏又把死去的老公留下来的地卖给了外姓人,更是火上浇油,黄田氏在留在黄村的日子屈指可数。李国楼心情变得底沉下来,他感觉到他的责任重大,若是不能处理好黄田氏的事,很有可能这个寡妇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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