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错等人打牌,谁都没空理会李国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闲聊了几句。李国楼掏出怀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就说道:“你们打牌,我找二哥有事。”
姚错打出一张东风,说道:“什么事啊?”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借东风,富贵之路,玩蝎了虎子两面光的事,你不懂还是少参合,要杀头的。”
姚错冷哼道:“你们啊,算计包大人,把包青天越拖越深,早晚有一天包大人变成包黑心。”
李国楼不理会弟兄们的冷嘲热讽,他们是吃黑饭灵光,动脑筋就不行了,这种高级的活只有邬得福有脑子可以借来一用。
休息室里,邬得福还在梦里磨牙,就给李国楼推醒,房间里有炭炉,邬得福没有穿外衣坐在床上,李国楼则坐在沿边上说起了事情。
李国楼说道:“二哥,你清醒一下,我和你说一件富贵之路,是升官发财的富贵路,成功了你连升二级没有问题,弄个七品官当当。不敢干只当我没说,以后给包大人灭了,也别怪我没提醒你。”
邬得福一听,两只手掌拍打脸颊,打的自己生疼,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笑道:“好你小子又有高招了,上次一招朝阳计划就让我逢凶化吉,这次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官升两级我让老婆陪长官睡觉,我也愿意干。”
邬得福是秀才出身,没有考上进士,在官场上没有奇遇是升不上去的,邬得福做了牢头,更是别想再走科举之路,官运已经到头了。
李国楼肃容道:“二哥不开玩笑,富贵险中求,这桩买卖是与虎谋皮。我说了啊。我小时候有一个师父后来参加太平天国了,后来还做上了小王,杆王杨东婷,你听说过吗?他如今还有全国通缉令,赏银一千两。”
邬得福道:“老掉牙的事,这种小王不稀奇,他现在躲在哪里?”
李国楼道:“太平天国的余孽能躲在哪里?还不是他们信仰的天父基督教怀抱里。这次我陪耶利亚到天津法租界去,在大街上遇到他了。他如今加入英联邦国籍新加坡的人,上面有英国鬼子保护他,改名苏预立做船运生意,顺利船务公司就是一帮反对派人士开的。二哥你明白这些人现在干什么吗?”
邬得福笑道:“时机未到就做教书匠,培养下一代反革命,京师里贴出来的反动标语就是这些人干的。”
李国楼摇头道:“二哥,你小看他们了,记得上一次兵部护军参领张国志被刺杀吗?就是他们这帮人干的,这是一帮喜欢搞暗杀的民族义士,也可以说是造反派。我那个师父杨东婷认识那帮人,杨东婷不是和他们一个路子的民族义士,他是属于刚才你说的培养下一代反革命的那类人。杨东婷要我帮忙,他说有几个他的人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让我想办法放他们出来,我答应他了。”
邬得福潇洒的道:“关在刑部大牢,还不是一句话,只要不是死刑犯,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罗列的罪名重新核定,我一个人就能包了。”说完两只盘着的腿换了上下。
李国楼瞥眼道:“二哥,若是这事我还要和你说的这么正经吗?关在刑部大牢的人,有的本来就是莫须有的罪名,掉腰子使出来小菜一碟。我要说的是后面的事,杨东婷和那帮搞暗杀的人不对付,两帮人在英国鬼子面前争宠,他想把那帮人卖给我们。懂吗?你知道那帮人接下来准备暗杀谁?”
邬得福瞪大眼睛,道:“莫非?”
李国楼点点头道:“富贵就在眼前,二哥,你有了七品官帽,包大人就会对你客气许多,以后你就不要再做噩梦了。”
邬得福恼怒道:“去你的,我从来不做噩梦,就是睡不着。”
李国楼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可大了!”邬得福狡辩着,脸上的表情充满向往,七品官的青石色官服,红顶子官帽已在眼前。
李国楼告诫道:“二哥,有功必有过,有些人会为了这事掉脑袋,所以不要拿全功,跳河过桥的事不要做,还是向包大人汇报吧。”
邬得福被李国楼看出了内心想方法,白眼道:“我自己会算,你不要多嘴,什么时候和杨东婷联络和我说一声,我要和他亲自谈。”
李国楼道:“这两天杨东婷会派人给我名单,你看一下先放了他的一半人,其他人嘛,等过完年我们到天津租界和他面谈。钱一分不能少,就要他认为我们是贪婪之人,别和这些名族义士客气,他们可比我们还会刮地皮,海外侨胞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邬得福长身而起,笑道:“三弟,我们本来就是贪婪之人,我什么时候客气过。”
两人相视一笑,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同富贵比同患难还难,至少李国楼是做到了。
邬得福感念道:“三弟,富贵官运是你带给我的,我不会负你,有机会捧你上位,我也心甘情愿。不过你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看你还是去考举人吧,买通主考官我看你是没有问题的。”
李国楼笑道:“二哥,这我也想过,不过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还是不做这官了,混到包大人份上至少二十年,我还是混在下面左右逢源,撂高儿打远儿,太太平平做我的三哥。”
邬得福摇头道:“我也看出来了,你对大清帝国没有信心,随时准备开溜,我说得没错吧。”
李国楼翻白眼,道:“哪有此事,我不是从国外回来了吗?外国的花花世界花家姐,只能有一个,现在我可是一捉三,以后还有呢。”
邬得福托着下巴,道:“哦是吗?晚上给我吐个底儿掉,否则就要喝酒。”
李国楼懊恼异常,苦着脸跟在邬得福后面,人不可以得意忘形,他的老底可是太不干净。
假洋鬼子里余寒冰第一个来,大家心照不宣的寒暄见礼。余寒冰其实是哥老会在京师里的大哥,做烟土生意,有自己的烟枪馆《乐飘飘烟馆》。
此时大清国在云贵地区已经开始种植罂粟,中低档的鸦片已经不需要进口,变成国货生意。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生意一落千丈,有钱就有发言权,东印度公司在英国的国会已经没有发言权,英国人也已经转型不再对大清帝国倾销鸦片,而是销售重工业的产品为主。大清帝国则成为生物链的最底层,出口丝绸、布匹、瓷器,走向轻工业的道路和日本织布行业竞争尤为激烈。
余寒冰有自己的纺织厂和洋人做出口布匹生意,来到这里就开始痛骂小日本,原因就是竞争激烈的纺织业,被日本人蚕食的体无完肤。
余寒冰义愤填膺,道:“我们大清人怎么了,吃的用的都要用小日本的东西,连身上的衣服也要摸一下是哪里出产的。我厂里的工人一天干十二个小时,可出产的成本还是比小日本高,小日本人不睡觉吗?他们把出厂价开得这么低,不是要我们大家一起死吗?”
众人议论纷纷痛骂小日本无耻,哪有生意人不赚钱做亏本生意的道理。
李国楼唱起反调,说道:“余先生这是管理的问题,不是睡觉的事情,你的工人就算开工十八个小时还是竞争不过小日本,人家没有做亏本生意,你落伍了。”
余寒冰说道:“我不是和大佬杜混吗?想混进上流圈子,前几年挺顺当,就是今年小日本发疯了,接连减价,我快要被小日本逼疯了,卖了五家乐飘飘烟馆,还是不见好转,看来明年只能把天津的工厂关了,不和小日本玩了。”
李国楼摇头道:“余先生,再过两年你的生意保证翻天覆地,你关了以后要哭的,生产成本懂吗?现在小日本是一天干十二个小时,但商业繁荣了老百姓生活提高了,工人会要求加薪水。以后还是我们大清人工便宜,我们是人口大国,小日本和我们竞争纺织业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们,我哥就在上海开了纺织厂,现在是小规模,再过二三年我哥就是纺织业大佬,你搭上这艘顺风船可以发一辈子财,烟枪馆早晚会被政府取缔。”
余寒冰瞥眼道:“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你最会蛊惑人,春节里我来拜访你哥,还是他说的话靠谱。”
李国楼说道:“余先生撑两年不会错的,再过两年假洋鬼子里你数第一,你别听其他几个假洋鬼让你把厂子卖给他们,三年以后在北方天津的纺织业一枝独秀,布匹倾销到全世界。若不是这一行太累人,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余寒冰怒道:“小李子,我看你是骗我的烟枪馆,想把烟枪馆再卖给你们是吧。”
姚错摇头道:“余先生,你这一行我们不做,都是交给其他帮派做的,我们是黑白之间的帮派,这种全黑的生意我们不碰,我们从一开始就要好名声,不像你由黑转白。小李子是我们的狗头军师,我们做什么生意都是他决定的,我们才几个月就成规模了。余先生,你的生意我们不懂,要不一定会抢过来的。”
余寒冰恼怒道:“不和你们说了,小李子你跟我来。”说完就把李国楼拉出房间。
房间里邬得福叹道:“三弟厉害,能看到二三年以后的事情,我若是有钱,一定买下余寒冰的工厂。”
姚错道:“二弟,人家混了多少年才有这点家底,你就别做梦了。”
邬得福叹道:“差距啊,实业家不是我们这种收好处费的人可以比的。”
房间里的人都在叹气,他们和假洋鬼子比实在不足一提。
回廊里余寒冰急色道:“小李子,老哥可是帮你上位的人,你不能蒙我,给我说老实话。”
李国楼道:“余大哥,我骗你干嘛,要看到敌人的软肋,他们现在是最后的疯狂。你又不是撑不起。实业家和黑帮老大哪个大,你应该心里有杆称。”
余寒冰反驳道:“那你为什么混黑道啊?”
李国楼辩白道:“余大哥,实话告诉,我们干大事要做银行家,以后你的工厂贷款,我们贷给你,这才是我们走在一起的原因。黑帮大佬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被兄弟背叛,我们以后会洗白的,像你一样做实业家。”
余寒冰长叹道:“小李子看你瓜木兮兮的,干嘛这么多人会相信你呢,别人说同样的话,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拼人生最后一把,和小日本赌一局,输了只能回四川老家种地去了,仙人板板的做回方脑壳了。”
李国楼瞥眼,指天划地,道:“余大哥,你神戳戳的有病啊,以为我不懂你在骂我啊,我骗你是你灰孙子养的。”
余寒冰哈哈笑不停,勾住李国楼的肩膀走到宝芝房大门口,去迎接真正的大佬杜等人。他其实心里也很不甘心退出这场和小日本人在纺织业上的决斗,有人给他看到美好前景,这场人生最大的赌局还将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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