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山是军事重镇,军营前面原本就有一座点将台,现在被新武军改成七星台,四周插满令旗,为高功在醮台上发号施令的旗子,旗子为三角形,旗面为黄色,镶以齿状红边,上有一条条黄色红边的飘带,旗杆为藤制,旗子上书“敕召万神”四个大字。
高台的中央布置成神龛,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三位大神的六尺画像悬挂在正中间。铃、木鱼、引磬、钟、鼓、铛、钹,一应俱全,众道士念经诵文,一切是神秘而又崇高。
看似充满神秘的七星台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心酸。白蛇郎君正在聆听李国楼的教诲,他原本是个默默无名的北洋水师中士,凭借一条白蛇成为北洋水师的风水大师,当然李国楼看见他的发光之处,才捧他上位。白蛇郎君在李鸿章面前,也曾嚣张跋扈,曾经蛇神附体,大放厥词。但是看见李国楼,那是毕恭毕敬,态度端正,不敢把自己放在通神的境地。李国楼让他看《三国志•左慈传》,就是对他的警示,现在他打扮整齐,正在接受李国楼的检阅。
白蛇郎君年纪还很轻,岁数不到二十岁,面目白净,国字脸庞,身材魁梧,梳成道士的发髻,没有戴冠,只是插有一根玉簪,双目炯炯有神,嘴上只有一层毛茸茸的汗毛,但要装出仙风道骨的气派,李国楼让他戴上了假须。一身陈旧的道袍,看上去流落风尘许久,饱经风霜,受尽了人间冷暖。
李国楼摸着光滑的下巴,心里在滴血,竟然还是一个光板鸡,还未长出胡子,何时能长出三缕胡须?这胡子问题,成为他的心病。
“白蛇郎君,我让你读的书,熟读了吗?”李国楼气定神闲的端坐,拿着架子,抿一口茶。
“禀李镇台,道德经我已倒背如流,占卜的歌谣我也会唱二十几首了,关帝的一百支灵签,我也会解了,应该没问题了吧。”白蛇郎君骄傲的挺胸,就像一名赢得胜利的将军。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暂时是够了,以后要想更上一层楼,咏经文必不可少,否则被道士拆穿,那是欺君之罪。现在不要动不动就蛇神附体,福建人是玩蛇的高手,不要让人看穿把戏。”
白蛇郎君一听来了精神,李国楼是让他做国师,白云观的主持的宝座,虚位以待,这就是他前进的动力。舒缓的轻拂假胡须,唱一声:“无量寿佛,三清老祖保佑李镇台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会借来十日的西风。”
李国楼瞥眼道:“白蛇郎君,只要你不要把暴风雨借来,现在已经是蒸汽机时代,有没有风,无所谓了。你就说顺风,别说什么西风。”
白蛇郎君看着窗外婆娑的树枝晃动,心里对刮西风也没底,急忙改口道:“神灵保佑大清水师,一路顺风顺水,直达台湾岛。”
“嗯,白蛇郎君,现在世风日下,人心叵测,你要随时提高警惕,丁抚台刚破获一个以暗杀你为目标的日军暗探团伙。你带枪不合适,但随身配有一柄七星宝剑,把武功练好,我再给你配置二名戈什哈,就算易容出门玩,也要带上他们,知道吗?”李国楼谆谆教诲白蛇郎君,这是他的秘密武器,用来迷惑日军。当然年轻人有了钱财喜欢逛风月场所,他还要为白蛇郎君的安全多加考虑。
“是!我不会玷污北洋水师的威名,严于律己,近段时间绝不走出军营。”白蛇郎君听闻有人要暗杀他,哪敢溜出军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看茶!白蛇郎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李国楼很满意白蛇郎君的态度,只要端正态度,提拔朝气蓬勃的白蛇郎君,非常合他心意,两人可以长久合作,创造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话。
白蛇郎君小解完毕,人放轻松,背插七星剑,一只手高举玉制法印,脚踏罡步,走上七星台。
天际随即飘过一朵乌云,直压在罗星山上空,就像又无数天兵天将坐镇天际。立刻让丁日昌目瞪口呆,眼见为实,白蛇郎君的出场,就把南洋水师的将官给镇住了。天上的乌云做不得假,白蛇郎君竟然能呼风唤雨,大清水师必胜!
暴风骤雨将至,山坡上飞沙走石,把令旗吹得猎猎声响,白蛇郎君变得面目狰狞,宣泄心中的郁闷,扫涤一切妖魔鬼怪。李国楼竟然看不起他,以为他比朱红灯低了一等,哪里知道他的出处是龙虎山尚道真人的关门弟子,自有一身好本事,出仕只为挽救天下苍生,呆在北洋水师是为国出力。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神兵天将听我调遣,雷电速来!”白蛇郎君大喝一声,咬破手指,空手做符,鲜血涂抹在法印之上,正对着滚滚乌云,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恰好劈中一颗榆树,瞬间就让榆树燃烧起来。
“啊!”坐在七星台边上的丁日昌瞠目结舌,口水都流出来了,竟然一无所知。如此神人,怎会让李鸿章寻得?李国楼有这样的神人辅佐,何愁台湾战事。丁日昌激动的热泪盈眶,看向肃容的李国楼,还是李国楼有福,而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国楼就是要这种效果,众目睽睽之下,白蛇郎君拿捏得恰到好处,说实话他也不知这雷电、乌云,是否是白蛇郎君招来。这种神棍是有高人一等的本事,但这是旁门左道,只能博君一笑,打仗若是靠这种神棍,还要武曲星下凡干嘛。
李国楼不为所动,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观看白蛇郎君作法。但见白蛇郎君朗声大笑,口里念念有词抑扬顿挫的金石声,掷地有声,天空的乌云就像盖在头顶,四周变得越来越暗,让人身处恐怖之中,连呼吸都很困难。
白蛇郎君拔出背后的七星宝剑,气贯长虹,大喝:“法身律令,佑吾身,倭寇受死!吃吾一剑。”
“哗!”暴雨如注,罗星山烟雨弥漫,大雨洗涤一切,白蛇郎君狂笑,上蹿下跳,抑扬顿挫道:“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日气。檐阴薪爨,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仓腐寄顿,陈陈逼人,时则为米气。神佑大清水师,吾要顺风,风来,风来!”
全场一起唱贺:“神佑大清水师,吾要顺风,风来,风来!风来••••••”
丁日昌跪在雨中,大声狂呼,南洋水师的军官跪在白蛇郎君面前。白蛇郎君不敢胡言乱语,害怕李国楼惩治他,便急中生智,一咬牙,口吐一口鲜血,昏死过去,好似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扫视噙满泪水李鸿章,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也没有破绽。赶紧双膝跪地,狂呼乱叫,苍天有眼,保佑大清水师旗开得胜。这是李国楼导演的一出戏,而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白蛇郎君给予他的震撼,让他意乱心迷,看见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白蛇郎君手里的七星宝剑能指引天上霹雳,白蛇郎君有真本事,可以一柱擎天。神棍终有一天会变成大神,白蛇郎君隐藏之深,绝不是善类,控制不了的野心,让白蛇郎君一步步登上神坛,将来白蛇郎君不会这么听话,胡说八道的谶语,会给他带来灾祸。
暴雨过后,狂风大作,一夜未歇,很多停靠在马尾港的舴艋倾覆,也不知台湾日军的舰船是否被台风吹覆?不过,大清水师官兵皆相信白蛇郎君的神力,均对出海作战充满信心。
台风过后,马尾港一片狼藉,水师官兵收拾船坞码头,修理破损的船只。马尾港并不是比邻大海,受到台风的破坏并不严重。台风在福建很常见,水师官兵早作准备,但还是有些船只损失。舴艋主要用来在港口里巡逻,以及替大船运送给养。不过这种损失的舴艋,很容易补充,对水师影响并不大,没人觉得白蛇郎君把灾祸带给水师,反而传诵白蛇郎君的威力无穷,有能力让敌人舰船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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