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延禧除了打猎专精之外,好像就没什么优点了,而且以一个皇帝的标准来说,这个打猎专精的优点也属于大大过份的缺点。
但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这几天西门庆突然发现,耶律延禧并不是一无是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位专精猎人业余皇帝其实还是有些长处的——这种长处体现在长途竞跑马拉松方面时,尤其显得惊才绝艳。
要想从辽国东边的上京临潢府往西边的夹山做战略上的转进,如果换成一般人,必然要喟叹山高水远,日久年深,但耶律延禧却是万水千山只等闲,象大草原上不羁的风一样,硬是克服种种艰难险阻,一往无前地刮了过来。
按理说,带着乱糟糟十万随行人马,想要如此神速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从耶律延禧“西狩”而不是逃亡的第一天起,他手下的随行人马就开始偷偷溜走,只几天工夫,耶律延禧西狩的队伍就大规模精减到了势单力薄的程度。
一个只会逃跑的前皇帝,再无法让众人奉上从前的忠诚,反而贤王子敖鲁斡的继位,让人们看到了大辽复兴的希望,从耶律延禧这里溜号的人马,十之四五是跑回敖鲁斡身边向新皇帝表忠心去了。
对耶律延禧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人跑光了没关系,他还乐得轻装疾进呢!只要马背上的金银财宝跑不了,老子管你们死活!
带领着自己心爱的妃子,五百匹骏马背上驮着大辽世传的金银财宝,耶律延禧驰马草原,越跑越轻便,正当他创造刷新着古往今来皇帝跑马速度的最新纪录时,乐极生悲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西门庆带着黑压压的轻骑,象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了过来。
想要逃往夹山的耶律延禧,一头撞进了志在必得的西门庆网子里,在太上皇绝望的大叫声中,人心离散的逃亡队伍连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都生不出来,就那么束手就擒了。
看着缴获的战利品,西门庆笑得合不拢嘴。这下赚翻了,中原向辽国输送了百多年的岁币,只这一票,连本带利就都全回来了,这回出兵出得值啊!
不差钱的西门庆看着眼前辽国九世的财富积贮,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有时候,钱和钱是不一样的,再超脱的人也无法保持一贯的镇静。
但西门庆最终还是镇静了下来,然后与辽国太上皇进行了一次代表着两国人民美好友谊的会晤。会晤进行得非常顺利,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太上皇在得到了西门庆的一些承诺后,又重新焕发出了枯木逢春的生机,虽然他已经逊位无法下诏,但还是以前任的身份给自己继任的儿子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
西门庆看着定稿后的书信频频点头——当年的辽道宗耶律洪基也算是辽国一代诗人文学家,他这个孙子耶律延禧再不堪,还是继承了一丝血脉天赋的,这封告爱子书写得情真意切,一片拳拳之心跃然纸上,呼之欲出,打得动铁石心肠。
耶律敖鲁斡的心肠不是铁石,把着这一封家书看得直掉眼泪,看完了之后,耶律敖鲁斡恭恭敬敬将书信置于几案之上,抬头问西门庆道:“我父皇何在?”
西门庆道:“当日一晤后,贵国太上皇离心似箭,虽然一见如故,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在下只得长亭折柳十里,目送他们一行人往夹山去了。”
这是实话,耶律延禧和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还有一堆儿子女儿确实获得了自由,但是基本上走了个空身,由亿万富阀突然变成了万元户——虽然西门庆很仁义的没有敲骨吸髓石头里榨油,但太上皇一家子今后在夹山的人生估计要倒腾很长一段时间的落差。
听了西门庆的话,耶律敖鲁斡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父皇虽然对自己无情,但他老人家平安就好。
西门庆看着眼前这个辽国新皇帝。这位历史上的贤王子仁孝过人,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反抗无道的父皇。如今,自己穿越后的努力改变了这位愚孝者的命运,倒要看看这位辽国的新皇帝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想到此,西门庆指了指案几上的书信,问道:“此中所言,不知君意如何?”
太上皇耶律延禧在书信中,深刻检讨了自家在位时所犯的历史错误,对中华联邦和大辽日后的发展做出了展望,然后以噩梦醒来是早晨的领悟向儿子循循善诱,让敖鲁斡一定要捐弃前嫌,两国世世代代地友好下去。而友好的最大诚意,就是花一笔巨款,来雇佣中华联邦的精锐王者之师,组成中华联邦志愿军,入辽帮助饱受金国蹂躏的辽国人民抵抗侵略者。
西门庆网开一面,没有搜刮光耶律延禧,真犹如利锥初脱囊,实有未尽之意,所以就把锥头一转,锋芒直指敖鲁斡,这就叫趁热打铁,父债子还,能多捞一笔就是一笔。
敖鲁斡呆呆地看着案几上的父皇亲笔,不说话。
良久之后,敖鲁斡抬起头,直面西门庆:“元首大人……”
“哦?”西门庆把一个无意义的字在唇舌间拉得意味深长。
却听敖鲁斡道:“我对父皇的看法持不同意见。”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确实,辽国遭遇大丧乱,西狩的耶律延禧几乎搬空了国库,留给耶律敖鲁斡的就是一个盆干碗净的烂摊子,而在金国侵略者的势如破竹之下,耶律敖鲁斡连连败退,丢城失地,这时候身无长物,哪里凑得出雇佣志愿军的巨款?
察其言,观其形,西门庆心里凉了半截。看来,在辽国新皇帝这里是捞不到地沟油了。
耶律敖鲁斡又道:“父皇的意见虽然无法也无力采纳,但我愿意从另一个方面来加强与贵国的关系。”
西门庆定了定神:“却不知是哪一个方面?”
耶律敖鲁斡正色道:“北朝南朝,本为兄弟!”
西门庆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阋于墙的兄弟,但嘴上依然大义凛然气贯长虹地道:“君之言,正是两国建交之精髓所在!”
耶律敖鲁斡眼中放出了精髓之光:“既如此,我愿以辽国一国之尊之身份,代表大辽加入贵国联邦,不知元首大人可愿接纳否?”
西门庆愣了一秒——本来丢了一张人民币,却没想到从天上掉下来了一吨欧元!
一秒之后,西门庆徐徐道:“陛下一国之君,何以如此纡尊降贵,垂青于敝邦?”
耶律敖鲁斡大声道:“元首大人天星转世,以天道临之,施前所未有之政,开古往今来之国,敖鲁斡不才,愿引辽国,附于骥尾!若能加入联邦,一来可保祖宗基业不堕,二来新政之下,大辽必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西门庆终于听明白看明白了,原来耶律敖鲁斡是自己的异国粉丝!不管这盲目的崇拜之情是真是假,但结局应该都很不错。
其实除了少年人对偶像的崇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一国的重压搁在耶律敖鲁斡的柔弱肩膀上,压得他实在受不了了,以他柔顺的性子,撑持了这些天,已经到达了极限。面对金国侵略者,想要雇佣中华联邦志愿军,大辽捉襟见肘的财政实在是力有未逮,既然如此,只好嫁祸于人,一头扎入中华联邦的怀抱。
西门庆虽然面上古井无波,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虽然并购了辽国后,还要连辽国巨大的侵略债务一肩承担起来,但我们中华联邦承接力坚挺罩得住!而且辽国入盟之后,辽国的姻亲之邦西夏也可以由耶律敖鲁斡出面慢慢争取,那时中华联邦的地图完整度又将上升一个新台阶……
电光石火之间,西门庆已经做出了决定——煮熟的鸭子,绝对不能让它再飞了!于是元首大人挺直了腰板儿,铿锵有力地道:“金口玉牙,君无戏言——天仁陛下,且请三思而定夺!”
耶律敖鲁斡回以同样坚定的语言:“我意已决!再无反悔!”
西门庆心头感慨——这就是封建制度的优越性呀!在弃暗投明的时候,一个人就可以拍板定案了!
当然,在辽国加盟联邦的历史进程中,那位太上皇耶律延禧也有很大的功劳——如果不是他玩残了辽国朝野,加盟一定会遭到权臣的重重阻力,麻烦之处,又要费一道手续。
想到此,西门庆笑了笑,对耶律敖鲁斡说道:“既然如此,欢迎加盟!让我们团结协作,狠狠给北方的侵略者一个毕生难忘的打击吧!”
耶律敖鲁斡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眼中放出了欣喜的光芒。
这一日,阳光灿烂,天青如水,依附于耶律敖鲁斡身边的辽国帐民和中华联邦军被召集起来,眼前的高台上,西门庆和耶律敖鲁斡并肩而立,西门庆高亢的声音如九天神雷穿云而下——
“大辽已正式决定,加入我们中华联邦!从此之后,我们中原和草原的儿女,都是一体同心的亲兄弟姐妹!”
一言之下,鸦雀无声,良久之后,喝彩之震轰然而作。这正是:
莫惜北朝别旧史,还看中华展新图。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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