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战场上堵了万余匹忙于繁衍生息的乱马,一时显得混乱不堪,守不容易,攻也麻烦,但最后战役的结果还是毫无悬念。
在西门庆麾军左右包抄下,金军大败,左右翼拐子马骑兵在母马集群的干扰下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与空间,一击即溃,完颜宗干、完颜宗望托了轻骑兵灵活敏捷的福,在被乱马群包围前逃得了性命,但披着重甲周转不灵的完颜宗雄、洛索、尼楚赫等三千铁浮图勇士却是死无完尸,全军覆没。
两翼崩溃后,中华联邦大军合围,耶律敖鲁斡隆重登场,在阵前大呼:“辽国的子民们,我是你们的晋王敖鲁斡,你们要对我刀剑相向吗?如果你们想要手足相残,我就在这里,不逃也不藏,袒开胸膛等着你们!”
耶律敖鲁斡性情宽厚温和,在做晋王时,就在辽国军民中享有极高的人望,此时他阵前振臂一呼,被金国挟裹而成签军的原辽国子民士气顿时掉进了最低谷,手里的刀枪箭矢尽皆低垂不起。突然间,不知是哪一个先扬声大呼:“晋王万岁!”然后就是一呼百喏、千喏、万喏,金军中军坚阵顿呈冰消雪解之势。
此时,完颜阿骨打已知事不可为,长叹一声,指挥扈卫扎也备马整装,做战略上的转进。
战场上堵了一堆堆乱马,又有十万临阵投降的签军,顿时乱作一团,完颜阿骨打率领着他的御林军浑水摸鱼之下,就此悄然从战场上逸走。
西门庆只是冷笑一声,并不急于赶尽杀绝,反正人已落荡,铁已落炉,纵让你先跑三天,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所以现在的西门庆对追亡逐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挥旗吹角,安排下几道防线,以免女真狡猾,以轻骑再杀个回马枪,自己人这时如果只顾哄抢战利品,不加防御,那可就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啗了眼了。
做好防备后,西门庆亲自来过目战利品。这一阵,女真人的战马十去七八,而这些战马完完整整,都落到了西门庆的手里。看着联军士兵和辽国牧人手里牵一匹母马,后面就围拢一大群女真公马的盛况,西门庆心里大呼赚翻了。
女真人自起兵以来屡败辽军,辽国前天祚帝耶律延禧根本就是个敬职的运输大队长,把军资委积源源不断地献到了金国的手里,让女真人发了大财。这一次,金国狼主亲征,自然做足了准备,辎重甲仗,俱如山积,而今日一败之下,这些都便宜了西门庆不说,还贴上了利息。
一路走来,西门庆和身边管财政的扑天雕李应、神算子蒋敬不断对视,都是乐得合不拢嘴。今天这一战无本取利,可赚大发了。
倒是一票武将意犹未尽,在身边不无遗憾地叹息:“唉!都说甚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惜没能跟女真人正儿八经地交一交手,正面给他们个教训——的是憾事啊!”
听着这些家伙仿佛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幽怨口气,西门庆也只能笑着安抚:“打仗嘛!拼的就是国力,人也是国力的一种啊!死一个,国力就弱一分,所以,能勤俭节约时,就不要挥霍浪费!”
不伤一兵一卒,就将金国大军打得落花流水,众将心下对自家元帅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没有了自家表现的机会,大家心里总是有些委屈,虽然西门庆解释着,还是难以释怀,当下便有人继续幽怨道:“既然人是国力,那元帅你为何杀起那些犯官来毫不手软,那样岂不是在自损国力吗?”
西门庆挥手道:“那是两回事!贪官污吏怎么能跟咱们的英勇士兵相提并论?贪官污吏一家安逸,则有百户饥寒,因此杀其一家,则能滋养百户——削一旁枝而能繁荣百干,这买卖大可做得啊!所以贪官污吏杀得越多,国力越盛,人性的进化度也就越纯粹,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慈悲事啊!岂可轻视之?”
众人听了,皆躬身受教。西门庆又笑道:“杀得手顺的时候,不要忘了约束管教自家亲近人等,否则有一天不小心误入歧途,象敖鲁斡刚才叫嚷的那样不得不手足相残起来,那时再杀人不眨眼,也得眨眨眼了——若真如此,岂非终身憾事?”
众人听着,心下无不凛惕,齐齐肃容称是。
此时经过一处地方,却见刚刚提到的耶律敖鲁斡正忙来忙去,指挥着接手签军俘虏。说起来敖鲁斡也够惨的,被天祚帝耶律延禧临危传位,当成箭靶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然后这位无粮无钱无兵的辽国皇帝被金国人象撵兔子一样从上京直撵到了幽州,和中华联邦联合后才算是站住了脚。
之前初阵收降了安生儿、张高儿等签军后,西门庆就答应了耶律敖鲁斡,今后凡是归降的签军,都归入敖鲁斡麾下做他的帐民。今天新降的十万签军,都是金兵占领辽国土地上的旧人,故国之思难免,敖鲁斡又有人望,此时几句话一招揽,很多人自然是纳头便拜。
但也有些在金国占领上根深叶茂的人,虽然心怀辽国,却难以在家族与新君之间取舍。对于这些人,耶律敖鲁斡更不留难,发给马匹路费,送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如此一来,那些人无不感恩戴德,有言回去举族来投的,有言愿天兵到处约为内应的,人心尽服。
耶律敖鲁斡正忙得充实的时候,西门庆过来了,敖鲁斡上前迎接,签军众俘更是急忙跪倒。对他们来说,如果耶律敖鲁斡是地上的仁皇,那西门庆简直就是天上的神灵——今日战阵之上,不折一人,万马冲溃金国军阵,非神灵焉有如此神通?
西门庆喝令众俘虏起身,然后对耶律敖鲁斡道:“辽地已入联邦,辽民即为联邦子民。安置若有难处,不必客气,尽可申请求助,辽国新被兵火,正当百废将兴之时,联邦定然优先供给,以安人民。”
耶律敖鲁斡听了,心里热呼呼的,心情激荡下已是拜倒在地:“我代辽国受惠的万千子民,多谢元首大人!”
西门庆急忙将他扶起,正色道:“济世利民,此元首份内事也!如农夫耕田,工人做工,若有懈怠,便是渎职——此天经地义事,何须多谢?”
安抚了耶律敖鲁斡,西门庆四下里检视,慢慢将身边众人都遣出去做事,除近卫队外再无旁人——这时西门庆将脚步一转,却折回到中华联邦后阵来。
到了一处营地,只见满地营盘竖立,静悄无声,雀鸟积于帐幕。西门庆扬声喝道:“神机营何在?”
却听轰雷般一声“喏”,雀鸟惊飞,营帐中齐齐闪出装束整齐的无数健儿来,平地顿起钢铁丛林。为首一人,大步上前扬拳击胸,向西门庆以军礼相见:“神机营统领轰天雷凌振,见过元首大人!”
众神机营士卒皆随凌振行军礼,于整齐划一的动作间,威风凛然而出。
西门庆含笑游目——却见神机营轻盔轻甲,右手行军礼,左手则紧紧握持一个长长的布套,布套里曲线悠长,如蛟龙在渊,潜藏着凌厉危险的犀利兵器。
还了一个军礼,西门庆扬声道:“战令解除,诸军可自由活动!”
凌振重复一遍,神机营得令后却不四散,而是整齐有序地排队,将手中长长的布套依次稳妥地放入一口口大木箱中,这才向西门庆、凌振敬礼而退。
这时,自有人将那些大木箱尽以防水毡布裹好,拉下去安排了。
在这一过程中,西门庆和凌振只是默默地看着,不作一声。等一切收拾妥当,西门庆才道:“今日战阵之上,母马计大获成功,这里埋伏的杀手锏却是用不上了。”
凌振脸上露出笑容:“这是元首神机妙算,所以才能计不重复,克敌制胜。”
西门庆大笑一声:“哈哈!搞科研的家伙,拍起马屁来,倒也头头是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苦心孤诣打造出来的神机营不能在世人面前一展神威,你心中难道就不觉得有些遗憾?”
凌振叹道:“遗憾嘛!自然是有的!可是——正如元首所言,我们兵器院研究出来的东西,虽为利器,却对世人无益,只可藏锋,做为护国的倚仗,却不可显露于人前,这话很是——最近这段时间,我越是研究,越是心中警惕,这种力量,如这大草原上驰马,易放难收,身为始作俑者,岂可不慎乎?”
西门庆拍着凌振的肩膀道:“好!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这个世界,到处追名逐利,如果连你们这种科研人员也混迹于其中,那就是未来的灾难!不过,求名利者未必成功,远名利者未必黯淡,世事难料,凌老兄你最好做些准备,免得突然荣誉加身时,显得手足无措。”
凌振也笑了起来:“属下拭目以待。”
西门庆大笑:“但得我中华联邦官员、科研、医者、师者都能各守底线,国计民生,万世何忧?”
笑声中,大草原上风吹草低,蓝天一碧。这正是:
英雄高义扬千古,好汉英风垂万年。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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