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卞成王要疏导一下锦华那误解的心思了,当然有些话不能让别人听到,那就先清场:“本王有话要向伏邪君禀告,你们都出去吧。”
木小卉和众鬼差都陆续出去了,其中一个判官,可以说是北殿坐第二把交椅的,对于卞成王刚才所做得决定很不满,当即就变了脸色,却不敢言,但是他对木小卉的愤怒可都写在脸上了。只有熟悉北殿的卞成王注意到了这个判官的不对劲,不过现在暂时不说他。
待北殿公堂内只剩下卞成王和锦华时,锦华立马站起,阴阳怪气道:“卞成王闭关修行,并安排木小卉坐公堂,与我何干?这是你北殿的公务,没必要跟我细说吧。不过提醒卞成王一句,刚才你和小卉在公堂之上言语太过亲密,这般私语实在不雅,以后别再有此事了。”
锦华说完就要离开北殿,然后找小卉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这件事——卞成王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一定要谨小慎微,夕惕若厉!
卞成王有法子留得住这位傲骨嶙嶙却不逊的上仙:“伏邪君似乎知道我要说的事与小卉有关。既然如此,何不坐下听我说说呢?”
这一下把锦华的火爆给勾出来了,受不了了喊着:“小卉只是北殿一追魂令,你为什么让她替代你坐堂?这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你想过没有?还有,你这么做,是对小卉打了什么心思?”一下暴露了自己的所有心思。
“伏邪君此话差矣,我此决定确实会给小卉带来麻烦,但是你之前给她带来的麻烦让她陷入困境已成为众矢之的了,你未曾想过吧?”卞成王质问锦华:“你喜欢小卉,却无法护她啊。”
锦华回头转身讶异道:“卞成王你知道我和小卉……”没说完,锦华一挥手承认道:“是的,我喜欢小卉,那又怎样?我何曾令她入困境了?”
卞成王将锦华对小卉的宠爱在地府引起的嫉恨还有因此得罪的地祇都给列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你既爱她,就别让她惹祸上身!”
锦华方才如梦初醒,他认为卞成王分析的对,但谁说他无法护小卉?锦华狂躁道:“我现在就在地府宣布我看中小卉了,要带走她,看谁还敢暗害她!”
“伏邪君还是小声为妙,克制一下情绪。”卞成王正定眯眼提醒道:“只怕隔墙有耳。你要是带走小卉,只会给她招来更大的灾祸。试想一下‘女娲幼子伏邪君与地府女阴差有染’这样的话传出,女娲娘娘为了保你名声定会牺牲小卉,我说的没错吧?”
又是女娲,是他娘亲,锦华无法反抗,他现在真有昭告天下的打算:就算违逆长辈也要娶小卉为妻!
可锦华是个孝子,不愿去违逆他娘情,而且刚才卞成王所说的话是对女娲的大不敬,锦华不容他这么说,锃锃地望着,一字一词:“卞成王,我娘亲不是你说的那种阴险小人,她不会暗中害人,她从来光明磊落……”
一大堆赞扬女娲的话,最后被卞成王打断,话题回到木小卉身上:“伏邪君还是不明本王的意思……”
锦华打断他的话:“我怎不明白?卞成王所说之意就是,小卉现在的困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小卉就在此困境了,那卞成王为何还让她坐公堂?岂不让她更困扰?”
终于问到重点了,卞成王将“竞仙大会”一事告诉他:没有后台的小卉必须有资历才可获得参赛的名额。
这是有理的,锦华承认,竞仙大会这潭水很深,很多人挤得头破血流都要进入,要不择手段取得参赛资格,目前看小卉确实很难入选,但照卞成王所说,确实能让小卉名正言顺地获得名额。
不过锦华有一个更好的想法:“卞成王,若是我举荐小卉参加竞仙大会,那么你也不用这么迂回周转地……”
“呃”了一下,锦华立马意识道,摇头:“不可,若如此,那小卉就成了内定的人选了。不成仙还好,一旦成了仙,那定会遭人非议。还是卞成王此法周到缜密。”锦华终于在卞成王面前放低了声音,不得不承认卞成王他思虑周全。
卞成王也欣赏这位年轻的上仙:虽桀骜嶙嶙但也能谦恭下士不矜不伐,虚心接受他人建议,去除自己的想法,才德俱全。
卞成王对锦华的话回以一笑,算是达成共识了。可锦华要弄清楚:“卞成王,晚辈还是不明白,你为何如此不惜一切地帮助小卉?仅仅是为了让我和她成眷侣吗?”
锦华的怀疑不无道理,卞成王要给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让他完全放心:“我和小卉如师徒一般,我不希望她用远埋没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府中或者沉落在那无休止的轮回里。幸好遇到你对她有情意,那再好不过,我相信小卉将来不亚于任何一个上仙。所以现在自然要帮助她。”
师徒情谊——这番理由足够了,锦华还想问“你们并没有以师徒相称”,但觉得这样太啰嗦婆妈了,人家卞成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不要再紧跟不休了。
现在的重要问题是如何帮小卉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做公堂的日子,锦华请教卞成王:“晚辈请问卞成王,小卉坐公堂的时候,要如何在旁协助她?”
卞成王略眯眼笑,显眸中深邃:“锦华有见经识经、辨日炎凉之才,何须老夫来拙言?”
锦华略微点头:“晚辈知道了,在公堂上不帮助小卉才是帮助她,若是插手帮她,反会弄巧成拙好事错办。”
“伏邪君,属下该去修行了,就不多说了。”卞成王满意地点头,向公堂外面唤着:“北殿各差进来继续各自差务。”
外面的木小卉在紧急地踱步来回呢,一下抿嘴,一下蹙眉,伴着踢脚,好似前面有个蹴鞠,这哪像个要坐公堂的样子啊?根本是被家人骂了的女孩啊。
她其实是担心锦华和卞成王,更深入的说,是担心锦华,他虽与卞成王没什么交集,但每次他都会因她说道卞成王而板脸。他那火脾气,不知会对卞成王怎样?说来也奇怪,卞成王留锦华说话干什么?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哎呀?该不会是卞成王交代锦华要好好照顾我吧?那真是多余,锦华自然会对我好,卞成王这么做捅破了这层纸,倒是让我害羞了,嗨。
到此,也只能这样了,只要卞成王和锦华不起冲突就好了,随他说什么吧。
现在要回北殿公堂了,木小卉还迷昏着不小心撞到了陆判,她赶紧行弯腰礼:“属下莽撞了。”
却看这陆判眼眸够阴笑的,回她一句:“木小卉要替代卞成王坐公堂了,何须向本判官致歉?”话语中的尖酸难忍。
木小卉按礼回道:“陆判本就是属下上级,亦是前辈,小卉撞了陆判,致歉是应当。”
……
一段官场话,说来本不辛苦,只是太过虚伪,感觉心闷,且木小卉对陆判没有好感,不愿看他那高高在上的双眼。木小卉记得每次的追魂牌都是陆判发放的,每次木小卉拿着收魂牌收魂之后,都如散魂失魄了般,久而久之就把这恨归咎于陆判了。
但木小卉明白:这发放收魂牌的事不是陆判安排的,他只是代为发放,更不是卞成王,而是地府更上层的地祇决定的。
木小卉一直奇怪为何这小事会由地府上层做决定调整。但现在不必想这个,且看锦华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进了公堂,却意外见到锦华一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样,望着自己颔首点头笑意不觉。卞成王则在旁向众鬼差宣布:“方才伏邪君对本王教授一些修行秘诀,本王即将闭关。尔等且帮助木小卉处理好北殿一切事宜。”言讫,走出北殿,路过木小卉,颔首含笑鼓励。
众鬼差恭送:“望卞成王修行有果。”
木小卉心里念着:卞成王谢谢你。
再看锦华,他也是很乐意地恭送卞成王。木小卉这才放下心来:还好锦华没闹出乱子,那就算是他和卞成王或者卞城王对他说了那日的桃花雨下之事,无妨,总归是都要知道的。现在暂且盼锦华帮助自己审案吧。
木小卉走向公案,路过锦华身边,却听到他低言:“小卉自己处事,我只会在旁听审,并不是不帮你,只是现在不宜公开助你。你要体会卞成王的苦心。”
怎么一向爽快干脆利索的锦华说了这一段用心良苦如长辈的话啊?看来他是听了卞成王的悉心教诲了。只是他为何不肯当众帮我?这也是卞成王的意思吧?
暂时想不清楚,木小卉就将疑问放一边,反正卞成王为自己所做得决定不会错。她走向了公案后的交椅,慎重地呼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坐了上去。从现在开始,她,木小卉是北殿的主人,要开始审案了,她有决定阴魂命运的权力了,重任在身,不可有一丝懈怠。刚才卞成王腹语对她说的话还牢记在心呢。
不过好奇的木小卉还是先观察一下这来回多次的北殿公堂吧,其实这就类似人间的衙门啊。两侧各九个执棍鬼差,凶眉煞眼,给这原本就晦黑的公堂加了多许胆战心噤。左侧是陆判的书案,他兼了判官和主簿职位,要将审案过程,三曹对证全部记录下来。若是卞成王有其他公务在身,陆判就要替代卞成王行审案之职,所以陆判是坐过公堂的。
而现在,看他表情喷火,收纳不住,那定是在嫉妒吧,一个追魂令本在他之下,现在却一跃而上成了他的上司,他定是一时难以接受。木小卉想对他说明真情,让他不要这么难受,可这真实情况怎能说出啊?
罢了,自己只要一个月坐公堂即可,很快就不要看到陆判的嫉妒眼神了。
再看看公案上:生死簿、桃木笔、令牌桶、惊堂木都一应俱全。
还有,就是坐在右侧听审的锦华,那是不可缺少的,他正襟危坐稳如泰立的正定,是木小卉不可或缺的后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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