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一直都是。”罗非烟凄绝一笑,用力咬紧了润泽的红唇。
白石沉默。
用力拭去眼角的泪水,罗非烟小脸紧绷,不再理会白石,迈步走向了那云雾笼罩的巨大雕像。
白石看着罗非烟绝美的身影,眼底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石像高逾千丈,被氤氲的云雾覆盖着,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清灵女子在雕像之下跪倒,低头膜拜,古朴的祝词在广场之上回荡开来。
“兽神真灵,护佑我民。蝼蚁之民,敢不戴德?斯人已没,浩烈长存……”
祝词极为冗长,罗非烟轻声吟诵着,显得极为虔诚。白石默默走了过去,站在了罗非烟的身后。
看着那完全被云雾笼罩的石像,白石的目光之中现出一丝恨意。
若非是担心兽神再临,他又何必活得这般辛苦?
然而这是他的宿命,每一代的白石先生都是这样的命运。为了八州四荒亿兆生民,只能如此。
祝词吟诵完毕,罗非烟站起身来。
“我们心中最是痛恨林煌,却要从他身上获取力量,向他顶礼膜拜,何等可笑!何等无耻!”抬头看着那巨大的雕像,罗非烟冷冷道。
白石涩然一笑,低沉道:“丫头,放弃吧。我不会让你成为七贤之首的。”
“要想阻止我,就拿出你的实力来!”罗非烟冷冷地道。
“够了!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七贤之首?就是因为想要我不舒服么?”
白石微微提高了声音,痛苦的道,“丫头,你已经知道了,我就要死了。你嫁给了林枫,想让我不舒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要怎么样?七贤之首的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不重要的话,就请白石师兄让出来吧!”罗非烟冷笑一声,“还有,不要叫我丫头。白石,我再重复一次,不要自以为是,不要以为我现在还喜欢你。我已经嫁人了,我的夫君是林枫,我喜欢他已经很长时间了,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我很开心!至于你,不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如果你认为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不高兴,呵呵,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会喜欢一个毛头小子!”白石摇摇头,“你若是喜欢林枫,又如何会为我流泪?”
“白石,人心是会变的,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罗非烟冷冷道,“我流泪是因为我生气,我生气,只是因为我觉得被人欺骗了,如此而已。你跟我的林郎根本就没有无法相提并论,一个就要迈入棺材中的老家伙,居然还以为我会喜欢你,真是可笑!”
“……原来……是这样啊……”
默然良久,白石喃喃道,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罗非烟冷笑一声,迈步走向了文鼎大殿。
“七贤之首真的不是什么好差事,我不愿让你受苦……非烟,你究竟为什么非要争夺这七贤之首的位置?”见到罗非烟快要进入大殿,白石眉头拧成一团,高声叫道。
“成为七贤之首,是我黄粱秘境历代圣女的夙愿。其他几大秘境的主人,哪个不想争夺七贤之首的位置?若非如此,又何必搞什么七贤聚会?只不过大家都一直没有足够的实力而已。”清灵女子并未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这不是真正的理由。”白石道。
“的确不是。”清灵女子娇躯微微一顿,依旧是没有回头,“我想要夺取这七贤之首,说起来和你也有些关系,不过关系并不大。所以这七贤之首的位置,我必须得到。”
“究竟是什么原因?”白石大声道。
罗非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已然走入文鼎大殿之内。
……
白石苦笑一声,默默在兽神神像之下跪倒。
“兽神真灵,护佑我民。蝼蚁之民,敢不戴德?……”
纵然他是天下第一人,到了这里也依然只能跪伏。
文鼎遗迹之大,时至今日也没人能够探查万一。在这个属于兽神林煌的地方,他只能低头。
只有祭拜过林煌神像,才能够进入文鼎殿内进行献祭,才能够最终评判出两首诗的优劣。
清水仙子是他的挚爱,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也亏欠她良多。所以他无法看着她成为七贤之首,承受那种痛苦的煎熬。
所以他只能祭拜林煌,因为这一场比斗,他必须要赢。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文鼎殿内那个倔强决绝的女子。
……
等到白石走入文鼎大殿,罗非烟已经完成了献祭,默然站在那里。
听到白石的脚步,她没有转身,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她绝色的容颜,多了几分光采,显然之前的献祭,她获得了不少的好处。
在心里叹了口气,白石不再迟疑,自怀里拿出信物文鼎,放在祭坛上的凹槽之内。
由于和清水仙子的关系,他得到了更多的上佳之作。所以这个地方,他来的次数远远超过了七贤之中其他的人。
所有的一切,和以往的献祭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甲胄壮汉的虚影,再次出现在大殿之中。
在壮汉无比威严的命令下,白石吟诵出了那首古风。
这一次,他没有再慷慨悲歌,声音极为平静。
罗非烟默默听着,眼瞳之中寒芒隐现。
“山无棱,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白石吟诵完毕,安静的看着甲胄壮汉。
他已行将就木,其实并不需要新的力量了。
再多的力量,也无法延长他的寿元。
然而他必须阻止罗非烟成为七贤之首,所以这一场比斗,他必须要赢!
……
这一场文斗,判断诗作优劣的唯一标准,便是获取力量的多少。
能够从文鼎殿中获取更多的力量,则诗作便是上佳之作。
白石和罗非烟心里都很清楚,两首诗差别实在太大,到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争夺七贤之首的位置,还要看下一场的比斗。
“嗯?”
听完了这一首古风,那甲胄壮汉眼中陡然现出暴怒之色,一股冲天煞气从虚幻的体内爆发而出!
“大人,怎么了?”白石心中一凛,恭敬问道。
“竖子敢尔!”甲胄壮汉双目圆睁,厉声大喝,眉心处一道黄光射出,落在了白石身上!
白石惨哼一声,萎顿的倒在了地上。
原本威严的脸庞,瞬间变得枯槁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密集的皱纹和斑点,瞬间笼罩了他的身躯。
仅仅一瞬间,这位天下第一强者,竟然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点儿强者的样子,似乎随时就要死去。
原本精光闪烁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微微张了张口,罗非烟娇躯一颤,白石的嘴中早已没有了一颗牙齿!
“大人,你这是……”罗非烟颤声道,脸色苍白无比。
甲胄壮汉没有理她,看着萎顿在地的白石怒声道:“竖子!你竟敢亵渎兽神大人的威严!”
“大人,何出……此言……”白石张了张口,声音已是含糊不清。
“此诗早已有人献祭,你如今竟然又来献祭!”甲胄壮汉厉喝道,“若非是念在你这些年来多次献祭的份上,吾早就将你当场格杀!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剥夺一切力量,留你半日寿元,速速离去去吧!”
“什么?”罗非烟微微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白石。
这一首古风,竟然是有人多年前献祭过的?
白石浑浊的眼睛陡然有了一丝光芒,张了张没牙的嘴,猛然吐出了一口污血!
“庄大!你竟敢暗算老夫!”白石眼中现出怨毒之色,凄厉大叫。
“聒噪什么,还不离去!”那甲胄壮汉嗔目道。
“大人勿怪,我这就带他走。”清灵女子连忙躬身,一把提起白石,快步走出了文鼎殿。
“白石,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说庄大暗算你?”看着一脸怨毒的白石,罗非烟皱眉问道。
“庄大!庄大!我誓杀汝!我誓杀汝!”白石凄厉大叫,猛然又是喷出了一口污血!
……
大江之畔,萧山书院。
烟柳之下,是那一方小小的土丘。一个青衫磊落的中年文士坐在土丘之前,手中一枝柳枝,帅得不像话的脸上有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该死的小贱人!”
柳枝在土丘之上轻轻拂动着,文士脸上满是欢喜的笑意,声音无比的温柔。
匕首绞碎心脏的冰凉感觉,这么多年了,依然是无法忘怀。
艳阳高照,芳草萋萋。
三十余年过去了,一切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书院之外的大江之上,已经没了那艘楼船……
蓦然文士转过头去,看向了书院深处。
一丝开心之极的笑意,自嘴角浮现而出,瞬间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
“白石老乌龟!哈哈!哈哈!”
文士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白石,哈哈!”
……
拿出一壶美酒,美美的喝了一口,中年文士惬意的躺在土丘之上,挥动着手上的柳枝,望着头顶拂动的柳丝,古怪的俚曲在小院中飘荡开来。
“一怨二爹娘啊,爹娘没主张啊……”
“十**岁的大姑娘啊,咋不给我做嫁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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