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总是醒的那样的快,神通广大的冯湘莲还是找到了她层层包裹藏在书包里的信。盛怒之下她抽了凌霜无数个耳光,直到她晕到在她的脚下,一张精致的脸红肿到变了形。
休息了好几天,脸上的红印才完全消失。冯湘莲拿出笔和纸递给她,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写信表明你的态度,我会一次性把高中的学费给你,从此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但我绝不会白白养条狼,你得给我立个借条,这些年经济发展的快,你的学费,吃的用的每年都在翻倍,所以将来你还我的时候也得翻倍。这些年用在你身上的钱,加上我所花的精力怎么算50万总有吧,翻个倍让你还100万不过份吧。”
凌霜冷笑道:“到底谁是狼?我看你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管不住你儿子的心呢?”
眼看冯湘莲就要狂躁起来,她心里一阵快意,接过纸笔挥手写道:“哥哥,你以后不要写这样的信给我了,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哥哥,永远都是……”
收拾了几件衣服,临行前冯湘莲给了她一个信封,她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她也不想知道。
那个一直被她称为妈妈的女人红着眼,神色复杂地装模做样道:“别怪妈妈恨心,这都是你们给逼的。不过,你借我的钱最好别赖,否则这辈子你都是条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她回头一笑:“别呀, 我妈妈是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还臭不脸的贱女人,你怎么能是我妈妈呢。钱我会还的,只是到时候你别贪得无厌地张开你的血盆大嘴就好。”
冯湘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变幻着,一双耷拉着的眼睛里恨意像洪水一般呼啸而来,凌霜轻笑:“就是嘛,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本想拿着这些钱去四处流浪,走到那里算那里,能活一天算一天。那时白静已经回了雨城她父母的身边,她写信劝她:“你傻呀,不管怎样也要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这样你出去找工作也要方便些。别为了眼前的苟且而放弃整个未来,你不仅要活,而且还要活的精彩,气死那些不想你过好的人。”
凌霜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她,她又凭什么要放弃自己。不久,凌枫来信,他说:“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已……”
她苦笑,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已,所以就得让她独自承受吗?就活该被一次次的伤害,就活该她像个没长心的人一样无法悲伤吗?那夜她做了许多梦,梦里都是各种变幻无常的妖魔鬼怪,它们一个个都想吃了她……
昏睡了一天,求生的本能让她跌跌撞撞地去了学校附近的小诊所,医生说高烧39度必须得输液,所以就有了那天余生所看一的一幕。
这些输进去的药水好像转换成了眼泪一般,回宿舍的路上它们怎么也不听话,一颗一颗的往下滚,最后她只得闪进一片无人的小树林,让它们滚的更痛快一些……
电视里的音乐像情人间的低语般缓慢而甜腻,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凌霜觉得自己好像在讲上一辈子的故事,那些记忆竟感觉已经那么的久远,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敢再触及的过往,如今提起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过,只是有一些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曾活的那般无畏无惧,曾有那般天真的可怕的念头,而如今又能这样平静的讲给一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人听,这一切的一切太像梦境。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来,认真的端详起对面的人,然后用她写小说的思绪来揣摩了一般现下的情景。
难道是余生不小心掉进了自己的梦境?又或者是自己无意闯进了他的生命轨道?不然,真的很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余生做梦也没想到凌霜竟有这样的身世,那些他不曾想过的处境,她曾受过的那些伤痛让他震惊不已且让他心痛的无以言表。也突然明了为什么凌枫每次看到他表情都是那样的复杂,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所果他能勇敢一点凌霜也不至于会吃那么多的苦头。
愣怔片刻,他才发现凌霜正偏着头仔细地看自己,那眼神里居然有一丝丝如小孩子看到稀奇玩具时的笑意。
他有些奇怪,刚刚讲了那么一段可以称得上凄惨过往的人怎么下一刻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懵懂且有些小心地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的反应不太正常吗?”
她笑道:“老实讲,我是第一次把过去的事讲的这么全面又清楚,而你则又是第一个听众,所以我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正不正常。其实也并不重要,我只是突然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生暗舒一口气,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借着低头喝水的间隙不经意地问道:“晨晨爸爸也没听过吗?”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竟有了这样无聊的念头,明明知道这是他们之间一个有些尴尬的话题,还要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提起。
凌霜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仿佛对这个话题一点也不介意甚至有些期待,她轻笑道:“你说小七呀?他知道,但不是我给他讲的,是白静,你知道小白这个人就爱添油加醋,我被她讲的比卖火柴的小姑娘还要惨。”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又轻轻挑眉问道:“哦,他叫小七?那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他当时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给我,信里规化了我们的每一步未来,包括怎么赚钱供我继续读书,将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孩子,要几个孩子……”凌霜左手托腮,眼神没有聚焦地望着不远处,仿佛已经掉进了一条回忆的长河。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余生突然就惆怅了起来,无比忧伤地说道:“我好想听你和他的故事,他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而且很有担当。但我又很害怕听到你们的故事太过精彩,虽然知道自己也会努力做的更好,但和他比起来突然就觉得没有了信心,怎么办凌霜,我是不是有些懦弱?你大概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对不对?”
凌霜像是被他的话惊了一大跳,她骤的放下托腮的手,收回神思,面色凝重地望着余生:“怎么会,你能这样讲我很感激你,不管我会不会爱上你,我们会不会有结果,最起码此刻我很感激你。”
见余生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愿意这样的和我谈起小七,他们总是说,都过去了,人都不在了就都忘记了吧,要向前看,要重新开始好好的生活。可是你知道吗?小七他就像我的左心房一样重要,我们曾经就像两个一直在黑暗中前进的人一样,相互依偎搀扶才找到了光明。他对我而言,不仅仅是爱人他还是我真正意义上相依为命的亲人,你说我要怎么去忘记他?我做不到,这就像我没有左心房就活不下去一样。
我也知道如果真的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那么肯定没人能接受我把他放在这样最重要的位置上,就算别人能接受,我也会觉得这不公平,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所以我宁可不要什么全新的未来,我也不会从我心里丢掉小七。
所以我要感激你,感激你有勇气提起他,感激你的坦诚,更感激你能认为他很好。他其实并不好,固执任性又特别冲动,但他给了我他全部的爱,他愿意为我去做许多他根本就做不到的事,他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只有一个叫阮小七的男人,我们相互深深的爱着直到现在。
余生,你很好,简直就像是上天终于良心发现派了一个天使给我一般。可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好,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我连把你放在心上这样基本的事都觉得很有难度,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我并不想这样去做,我承认我有动摇,我想为晨晨找一个爸爸,因为她太需要一个爸爸,仅此而已。”
面对凌霜如此长的坦言,余生苦笑道:“谢谢你能说的这么直白,你的意思我都懂,你不说我也明白。我已经不是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了,在向你表白之前就想过这些问题了。我确定就算只是做晨晨的爸爸而已,我也愿意陪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一辈子。我说过了,你什么也不用做,只是让我靠近给我机会照顾你们就可以了。”
“以前我从来不相信命运这样的鬼东西,他们说我命硬总是克自己最亲的人,这样的屁话我也从来不会承认。但是,走到今天回头想来,我可怕的开始相信宿命,相信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我毁了自己的家,毁了小七,我真的不想再毁了你余生。否则我真的就天理难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我们就这样吧,我不想去冒这个险,把你我都逼上绝境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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