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爱的代价

付文华眼露狠意：“好呀，那我们就来试一试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们就能收到律师涵了，我很期待地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不自量力。”

晨晨左看看右看看，又见凌霜满脸泪痕，仿佛才明白了些什么，小手往腰上一插愤懑地说：“你们别吵了！我知道了，奶奶你是坏人，你骗我说带我来找爸爸，结果没找到爸爸，你又说我们在和妈妈做游戏，看她能不能找到我们。原来你都是骗我的，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说到最后哇哇的大哭了起来，付文华面色一软，内疚地想要上去哄哄，刚挪动脚步又见凌霜一双红肿的眼充满恨意地盯着她，只得停了脚步呢喃地说：“晨晨乖，奶奶没有骗你，奶奶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带你去找爸爸，然后我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她的话像钉子一样一颗一颗地生生刺进凌霜的心里，让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混乱的情绪，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狮子一般慢慢站了起来。

她把晨晨交到余生手里，目光触及他担忧的眼神时，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转身对着付文华一步一语地缓缓上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前你不让我和小七在一起，现在你又嫌我不够思念小七，为什么呢？你想要我怎么做你说呀，我都去做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碰我的女儿，她还是个孩子，你明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的爸爸，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地给她不可能的希望……为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爸爸对一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失望对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呀……”

“因为……”

话刚出口，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落了下来。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尤其是付文华瞬间脸就变了颜色。

短暂的静默后，她拢了拢有些凌散下来的头发，疲惫不堪地说：“孙女我是一定要的，说再多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法庭见吧。”

凌霜血红的眼里透着可怕的绝望，她张了张嘴突然就失去了力气。这是她和小七的家，她这辈子所有最快乐的事都在这里发生，她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和付文华发生争执，那些伤人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口。她想如果小七能听见，那该有多伤心难过呀……

余生抱起晨晨快步走来，拉了凌霜的手说：“我们回家吧，不懂情理的人希望还有法律可以制约。我就不信这世上无情无法的人还真的存在。不过，付女士，我还是想提醒你，爱的方式有许多种，劝你不要再走极端，这样伤人伤已的事以后最好不要再做了。我完全支持你走法律程序，有什么事我们的律师会联系你，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

说完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带着他们母女匆匆离去。

小小的客厅里，灯光昏暗，付文华用尽最后的力气吼了一声：“我的傻儿子呀……”

里间的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像受伤的动物发出的声音，凄凉而压抑。

当夜，余生带着凌霜母子赶回了雨城，所有人端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白静一见到晨晨忍不住往她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叫你跟陌生人走，叫你吓我们……”

白家爷爷奶奶心疼的连忙把晨晨护在身边，劈头盖脸对着白静就是一顿骂：“你干什么呀？你长胆了是不是，竟然敢打我乖孙女。”

白静咬牙切齿地瞪圆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不打她不长记性，谁教她的不认识的人也可以跟着走。看把我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晨晨吓的躲进白爷爷的怀里，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我错了……呜呜，她说是我奶奶，还拿了爸爸的照片给我看。呜呜，她说要带我去找爸爸，她说爸爸没有死……她还说妈妈也会去……我下次再也不相信她了……”

“你还有理了，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吗？平时的聪明劲都去哪里了？”白静气极了，也后怕极了，如果今天晨晨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凌霜必定再也撑不下去了。

白家奶奶见她不依不饶地骂晨晨，气愤填膺地指着她吼道：“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人回来了就好，谁敢再骂我孙女一句，我跟她没完。”

晨晨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我前几天真的梦见……梦见爸爸他回来了……他说他没有死，他……还说他过几天就来接我……”

一群人瞬间就静了声音，大人可以假装坚强，把脆弱和悲伤深深埋在心里随身携带，夜深人静时还可以拿出来细细体会。可晨晨还是个孩子，尽管她也努力地在伪装坚强，但谁又懂得她小小的心里藏着怎样的期待？

几句还带着稚气的哭诉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睛，白静和凌霜再也控制不住地掩面痛哭了起来，余生和蓝诚只得各自搂着自己的女人束手无策。

白家老两口也是两眼抹泪，不住地安慰晨晨：“好了好了，我们知道晨晨最懂事了，晨晨只是太想爸爸了。但以后记住了，不认识的人一定不能相信，除非妈妈和我们在现场好吗？”

小丫头这一晚也被彻底吓傻了，乖巧地直点头。

做了简单的笔录后，凌枫和唐爱余留下处理后续的事情，从出事到现在他基本上没说过任何除晨晨事件以外的话。

唐爱余深知自己这次闯下祸，一路也不敢多说什么，从派出所出来时，天渐渐破晓，大地一片朦胧，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阵晨风吹来，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拉着凌枫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所以才会去找凌霜，结果把事情搞成了这样。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保证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凌枫面无表情地说：“算了，所幸有惊无险，只要晨晨没事就好。”

明明知道此刻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都显得有些娇情，但唐爱余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她只是太爱他，太怕他的冲动稍纵即逝，所以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去争夺他心里的领地。她也知道他越是这么若无其事，就说明他的心里已经心生蒂介。

她拦了他的去路，着急地说：“你不要这个样子对我，你越是这样我越心不安宁，我情愿你打我骂我……”

凌枫一夜未睡，双眼通红，这一晚上自己的情绪不是翻天覆地这样的词能形容的。他已经努力地离凌霜的生活远远的，努力地不因为自己给她再添任何麻烦，可就连这样一点小小的交集都能惹出这样的火光，难道真的要他完全消失才肯罢休吗？

可他不舍……尘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我如此的爱我，却不能在一起！

他揪着的一颗心被唐爱余这么一闹腾，似乎就要碎掉似的疼痛难忍。他一把拽上她单薄的肩头，好像想要捏碎似的发着力，见她痛的眼泪汪汪但仍一声不哼的就那样看着他。他如同从万丈高楼坠落一般，倏然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碎掉了，散去了，永远也拼凑不起来一个完整的凌枫了。

终，他无力地垂下手，低沉地说：“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做，不管世事如何变化，我和她是再无可能了。是我明白的太晚，是我太过愚蠢……走吧。”

“那……那你还娶我不？”唐爱余揉着肩，可怜兮兮地问。

凌枫怔愣地看了她许久，苦楚一笑：“如果你还敢嫁给我，那就娶吧。”

唐爱余眼角潮湿，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终有一天她会为自己的执念所付出代价。但什么样的代价都比不上让她失去凌枫。如果她的傻能换来他一生的陪伴，就算没有心又如何？

见凌枫走远，她蹦跳着快步跟了上去：“其实我很同情你和凌霜，特别是凌霜，以前我不了解她，所以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哥哥都对她如此痴迷念念不忘。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他若有所思地问。

“因为她值得被爱，她善良坚韧，就算被生活逼成了一颗带刺的仙人掌，但她也只是静静地生长，从不主动去伤人。”

她侧着头看他的脸色有些微怔，又继续弱弱地说：“大叔，其实我更同情你。我知道你很爱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但挡在你们面前的是你的母亲，是她给了你生命，在她面前你的命就不是你能作主的了，这不是懦弱，这是人性最基本的底线。”

凌枫只觉得心里如平静的湖面，突然就起了浪花，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真正的懂自己，那此生应该算不上孤独吧。他无言地望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他承认他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步步攻心。

她又快步跟上，大声地说：“大叔，错过了不代表就是过错，谁都没有错，谁都有资格获得幸福。如果你希望凌霜快乐，那么首先你得幸福，你懂吗？”

凌枫终于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一旁喋喋不休的她：“你到底走不走？”

“去哪？”

“回家。”

“回家干嘛？”

“睡觉。”

“和谁？”

“和你。”

“啊……我爱死你这酷拽的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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