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很顺利,凌霜被分到离学校不远的分店,算是阮华超市比较大的店了。从中午十二点上到晚上9点,工资待遇也不错,不算提成也比之前三份工资加起来还要高。这样一来,除了早餐店的工作,其它两份工作都可以放心地辞去了。
终于不用半夜三更提心吊胆地走夜路了,面试出来,凌霜开心地伸了个懒腰,难得地主动开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请你吃饭吧,还有一小时的时间我还得去把今天的班上了,让老板结算一下工资。”
林帆见她这么开心,红着脸说:“这样吧,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去你打工的酒吧喝杯饮料好吗?”
凌霜不由的停了下来,她很少主动去打量别人,她的眼睛里好像装了什么机关似的,很少有人能清晰地走近她的眼里。此刻她却停了下一来,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蓬松的短发,一边用手胡乱抓揉着,一边不经意地看身边羞涩的男生。
对林帆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们是同一天去KFC面试,又是一起培训,最后分配到同一家店面兼职的。也算是有缘吧,平时他比较安静,不像青春期的大多数男生一样张扬无知。至于他在哪里上学,家住何方,年龄几许,她一概不知。
她对他没有多少戒备,大概跟他一说话就脸红有关系吧。她觉得蛮好玩的,再看林帆高高瘦瘦的,五官像女孩子一样清秀,除了工作服就是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看上去真的人蓄无害。
突然心念一动,白静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吗?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正好符合她一副侠义心肠的女汉子作风。
于是她笑了笑点点头,心里想的是替白静了解了解情况,等她放假回来就把林帆介绍给她,就当送她一份大礼。一想到白静犯花痴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回心一笑。
林帆大概是被她突然旖旎开来的笑震惊到了,傻傻呆呆地望着她,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一般。片刻才收回目光,紧张的说:“我……我们……去吃什么?”
凌霜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她的交友知识非常有限,但白静曾经告诉过她,尴尬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就迅速转移话题。所以她假装看不见他的紧张,无所谓地说:“快餐吧,我时间不多,随便吃点。”
说罢,快步向前面快餐店走去,并在心里盘算着还是不要让林帆跟她去酒吧的好。这种动不动就紧张的气氛实在是有点怪异,她相当的不习惯。
但没办法,她的冰冷是针对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对一个刚刚帮助了自己的人,就算白静没教,她也明白不该太过冷漠。更何况,她也抱有目的。这不,短短的时间里,林帆已经不问自招,把自己的底细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原来他也在汉城一中读书,大她一界。暑假打工是因为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就爷爷奶奶,回去了也是无所事事,为了给父母减轻些负担,所以他选择留下来赚点生活费。这点到和白静有些相似,都是留守儿童成长过来的,想必他们之间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吧。
“等风来”酒吧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发齐腰,面容精致,常年手里不离烟。当她从烟雾缭绕中看向别处的时候,会让人不由的心生联想,这应该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多年后凌霜才明白,岁月给的故事是生生烙上去的,是经历了无数常人难以忍耐的疼痛留下的印记,这样的印记是这世上最残酷的美。
老板很好说话,听她说了辞职的理由便二话不说结算了工资,并免费给了她两杯饮料。最后吐着烟圈对她说:“这些日子辛苦了。以前是工作,所以可能觉得这里即现实又无趣。今天换个身份,以过客的姿态好好体会一下这里,看看人生百态其实蛮有意思的。你看……他们喝的酒也许不是酒,而是孤独与不甘。他们听的歌也许也不是歌,而是深深的思念与遗憾……”
凌霜被老板的文艺范话体弄的有些发懵,接过饮料腼腆地道了声谢便转身要走,或许是觉得别人报以善意,自己也得说些什么吧。她又转过身去,认真地说:“老板,我觉得你应该少抽一些烟,这样对身体不好。”
老板愣了愣,格格地笑个不停,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凌霜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或许在别人眼里她也一样只是个幼稚的小孩吧。
林帆大概也是第一次来酒吧,一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东张西望,想和凌霜交流些什么,但见她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他便识趣地没有打扰。其实能这样和她近距离的呆在一起,他已经觉得是个奇迹,已经很满足了。
凌霜到也没有想些什么,她只是乖乖地听老板的话,细细的体会这所谓的人生百态。只可惜她并没有从酒吧来来去去的酒客脸上看到所谓的孤独与不甘,有的只是迷离暧昧的眼神和醉后的丑态百出。
她也没有从酒吧里播放着的流行歌曲里听到什么化不开的思念与放不下的遗憾,也许有那么一刻,她只感觉到了迷茫,未来的漫长人生,何处是路,何处有家……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凌霜觉得困意袭来,正准备叫林帆走人的时候,酒吧中央的小小舞台上,有个年轻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里传来:“下面这首歌送给我的女朋友遥遥……”
舞台下方的角落里,一群男女肆无忌惮地欢呼了起来,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呼的响个不停。这里的老板是个怪人,凌霜就亲眼见过她因为觉得太吵,所以把客人给赶了出去。
她不由的偷偷看了眼吧台里坐着的美女老板,见她仍然吐着烟圈,眼神迷离而伤感地望着他们,脸上却是她所看不懂的笑意。
台上的男孩手里拿着吉他,轻了轻嗓子,慢慢地唱了起来: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看过来 ,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采
请不要假装不理不采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看过来 ,看过来
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
其实我很可爱
寂寞男孩的悲哀
说出来 ,谁明白
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
哄哄我, 逗我乐开怀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原来每个女孩都不简单 ……
他的声音轻快又明亮,小小的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竟让人觉得光茫万丈。台下一个穿着前卫的女孩子欢快地跳上台去,趁着男孩停顿的功夫,在他嘴上就是狠狠地一吻,大胆的行为又引得一阵起哄声。
林帆见她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的人,不由的心里一紧,试探地说:“唱的真不错……”
凌霜收回目光,冷冷地说:“一副荷尔蒙过盛的样子,无知。我们走吧,这里实在是太吵了。”
林帆轻轻地松了口气,一开始他就看出来台上的小子就是白天难为凌霜的男孩。
谁的青春不想张扬,像这样的男孩们自身就带着某种魔力,青春期的各种女孩好像都逃不过这种魔力。所幸,凌霜果然是不同的。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泡着甜水与踩着荆棘长大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显然,他和凌霜一样都是后者,过早的进入了现实的社会角色,再看那些甜水泡大的人时,发自内心的都是鄙夷。
台上的男孩又疯狂地打起了架子鼓,双手不停地在空中肆意飞舞,飘逸的头发随着节奏跳跃着,他抬起下巴,神情漠然地傲视着前方,像只孤独的狮子。
凌霜起身去和老板告别。
美女老板故意朝她吐了口烟笑着问:“怎么样,过客的心情是不是格外的不同?”
凌霜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眉头便皱了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就算都是过客,要奔往的目的地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老板愣了愣又笑了,娇媚地撩了撩长发,朝舞台上看去:“小姑娘别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这世上活着的人没有谁是轻松快活的。你看台上的主角,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公平?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的笑脸背后没有一颗流泪的心?清醒的人有时候总好过麻木活着的人……”
凌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次看了看台上的人……这不就是白天那嚣张跋扈的小子吗?那有什么笑脸背后流泪的心,分明就是玩世不恭年少轻狂的臭显摆样好吗?
她忍不住从鼻间轻哼了一声:“笑着流泪总比饿着流泪强……谢谢你的照顾,我先走了。”
“好,以后有空常来玩。对了,你下次来可以叫我丽姐,不要老板老板的叫,搞得我像逼良为娼的黑社会一样。”丽姐这次没有把烟圈吐在她脸上,和她说话时还特意垂下手,把烟放在吧台下面。
那天晚上,凌霜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黑暗,她正慌张地四处探索时,突然一道光亮起。光亮中有个男孩也拿着吉他,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我给你唱首歌。”
“不要!”她生气地说,因为她看清说话的男孩正是白天所遇的纨绔子弟。
男孩仿佛听不到她话似的,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她恼怒地扑过去想要阻止,脚下一滑,她一下就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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