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阮小七喝的酩酊大醉,丽姐提出叫人送他们,被凌霜拒绝了,或许每个女孩子内心都有一颗侠义心肠,一旦被激出,堪比电视剧里的忠肝义胆。
丽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漫不经心地对凌霜说:“这世上幸福大都相同,不幸却是各有各的不幸。就算你误会成了同病相怜,我也想要劝你一句,你们患的不是同一种病,更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能远则远吧。”
凌霜颔首,她不是听不懂别人的好意,像丽姐这样的人能开口劝别人,相必是金科玉律、良言善意。她微微一笑,弱弱地道了声谢,仍然坚持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阮小七搀扶出了“等风来”。
阮小七经风一吹,醉意醒开来,马上又进入了一种酒后疯颠的状态。他大着舌头,揽着凌霜的肩,含含糊糊地重复:“兄……兄弟,走……我们去……去教训……教训那……那对自私的父母……”
后来凌霜常懊恼,自己怎么那么的蠢,居然会听信一个酒疯子的醉话。但那天的凌霜真的听了,她的一生好像没有多少人真正需要她,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在可怜她帮助她,凌枫如此,白静如此,就连新认识的普通朋友林帆也是如此,他们总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但他们好像从来不需要她。
所以当阮小七一遍一遍地重复,要她帮他的时候,她深藏内心的热情便蠢蠢欲动地窜了出来。
在阮小七浑浑噩噩的指引下,凌霜把他送到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开门的是付文华,见阮小七一身的酒气,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一面找东西遮挡鼻子,一面不悦地说:“你怎么搞的,好的不学,你爸的花天酒地你到是学个精通。”
阮小七“嘿嘿”地傻笑,完全不顾自己母亲厌恶表情,踉跄着上前搂着她的肩神神秘秘地指着凌霜说:“妈,你知道……知道她是谁吗?”
付文华这才瞧见送他回来的居然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看样子老老实实的不像是平时和他们一起疯玩的女孩子,或许是路上碰见出于好心,所以送了儿子回来。她挤出些笑脸客气地说:“小姑娘,谢谢你送我儿子回来,很晚了,你家住哪里?要不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谁知眼前的小姑娘一下就变了脸,本来就有些绯红的脸庞此刻更是像要挤出血似的连眼睛都红透了,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掷地有声地朝她走了两步,冷厉地问:“你就是阮小七的妈妈?”
看来也喝酒了,付文华郁闷地扶额,自己这个儿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也不能怪他,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那样的父亲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无奈地点点头,脸色一沉,把阮小七轻轻推坐在椅子上,然后对立在一旁的保姆说:“叫个车把这姑娘送回去,阮小七嘛,不用管他,等他自己在这发发酒疯……”
阮小七一坐下就靠着椅背突突大睡了起来,真没义气,说好一起声讨他父母的,现在骑虎难下,他到好,睡着了!
凌霜又把拳头握紧了些,给自己打气加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有所作为。她的嗓子恢复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吵哑,但听起来仍然怪怪的,好像刚刚才抽掉了一包烟似的。
“你先别走,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
付文华有些恼了,刚刚才和阮大成吵了一架,那个臭男人撒完野跑情人那去了,她正有火无处发,这年头是怎么了,连个小丫头也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吗?
她站定,回头,眼里杀气腾腾,“请问你有何指教呀?”
凌霜愣了一下,头头是道地说:“你们做大人的不能这样,不能因为我们的命是你们给的,所以就为所欲为地决定我们的命运……”
“等等……你在说什么?你在是教训我吗?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跑到我们家来撒野……出去出去……”付文华说着就要上前推凌霜。
眼看着就要被推出门了,凌霜仰起小脸,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凭什么不想要小七?生是你们要生的,没人拿刀逼着你们,生了又不愿意管,这算什么!”
付文华怔怔地看她,放开了手,半晌才疲惫地问:“谁说我们不要小七的?他自己说的吗?”
凌霜点点头,“你知道他有多伤心吗?他今天整整喝了十几瓶啤酒,他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可是你们生生拿走了他的幸福。”
是吗?儿子居然是这样想的吗?原来她不止是个失败的妻子,还是个失败的母亲。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儿,她有些无措,有些心虚,这些年光想着和阮大成斗了,却不曾想无意间竟伤害儿子那么深。一阵头痛,她放缓了声音,轻声问道:“你和小七是什么关系?”
凌霜想了想回道:“我们是同桌,现在是兄弟。”
付文华一下就笑了,“好了,今天很晚上,你先回去吧。大人的事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我已经知道了小七的心意,我会处理好的。”
话到这份上,好像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看了看阮小七,伤感地说:“你们永远不知道,一个家对于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像是在说给付文华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阮小七尚还有争取的余地,而自己生来就无望……
第二天一早,凌霜刚刚睁开眼,就见白静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牢了她。
她惊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吓死我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待,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昨天晚上?我去了之前上班的酒吧。”凌霜揉着惺忪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就回来睡觉了嘛。”凌霜有些心虚,连她此刻想起来都觉得昨晚荒唐极了,居然和阮小七喝了酒,还跑去人家撒了野……难以想象,要是白静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啰嗦几天了。
“不敢说是吧,我替你说,昨天你先在在校门口上演了一场二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然后和际小七去了酒吧,喝到深夜然后还送他回了家,对吗?”白静义正严词地说。
凌霜睁大了眼睛,“天啦,你是福尔摩斯还是在我身上偷偷安装了监控器?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好了好了,我错了,此事说来话长,你容我一一道来……”
然后她就老老实实地把昨天发天的事一五一十地给白静讲了一遍,虽然出卖阮小七的隐私有些不道义,但眼前没办法,不这样说就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送他回家,难不成要说自己喜欢他?
白静一会惊讶,一会愤怒,一会又眼露同情,脸上的肌肉很是忙碌。
待听完整个过程后,她作沉思状片刻后发表了意见:“算是情有可原吧,但我得提醒你,和他的交往就此打住。你听过没有,饿死了的骆驼它也比马大。阮小七是什么人,汉城首富之子,不管他们两口子怎么折腾,能真的亏了自己儿子不?就算两人都不想管,随便找个国家把他送出去那也比你强,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凌霜连连点头,“是是是,白老师说的太对了,是我自不量力,是我多管闲事,我不对,我该死,我下不为例……”
白静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说翻身就翻身了。昨天那么难,怎么不马上来找我,还和阮小七去喝什么酒……想想我就来气,你把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置于何处了?”
“自然是心尖尖上。不是说了吗,昨天事出有因嘛,凌枫把人家打成那样,人家赖着我一会要吃饭,一会要验伤,我能怎么办嘛?”凌霜无辜地说。
白静凑上前去,明知故问:“凌枫也挨了打,你不心疼?他把生活费都给了你,那他怎么办?你不担心?”
凌霜深叹了一口气,颓然地低下头,“心如刀绞!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孽缘呀!”
“行了,你都知道是孽缘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吧,没有我,他只会前程似锦。”
“那你呢?没有他,孤家寡人,不害怕?”
心里一紧,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吗?“嘿,我不还有你吗?你可千万别再抛弃我了。”凌霜撒娇地靠在白静肩上。
白静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想了想又恨铁不成钢地愤愤道:“我说你们俩就是太懦弱,想太多,要是我,直接私奔得了,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
凌霜苦笑,“然后呢?然后就是漫长又艰辛的路要去走,他的命运就此改变,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好了,我们不要再说了,你帮我把钱寄给他,告诉他我真的很好,求生欲望很高,不会因此抹脖子,更不会因此自甘堕落的。”
白静也笑,“是是是,你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烦恼从不寂寞行了吧。嘿,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一定把你娶回家藏起来。”
“请保持你的性取向,千万别为我改变,否则叔叔阿姨会吃了我的。”凌霜笑道。
“讨厌!哎,我觉得林帆就不错呀,他对你的心思路人皆知,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当初我还准备把他献给你呢……”
白静鄙夷地看她,相当不爽地说:“拿我白静当什么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看上的我不要,看上你的我更不要。”
凌霜缄口,白静对凌枫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现实也好小说也罢,有多少好友因同爱上一个人而反目,可白静没有,她二话没说就退了步,也并没有因此而和凌霜和任何隔阂。得之如此睿智的好友,三生有幸,她紧紧地抱着了白静,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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