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晨晨上学,凌霜三人直接去了警局。
凌枫刚刚录完口供,还在接受警察的训话。一夜而已,他一下变的苍老又憔悴,像垂暮的老人一样猫着背,耸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盯牢了地板的某一点。
和付恒宇的扭打中,他自己也受了伤,左脸嘴角处高高地肿了起来,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尤其是脖子处触目惊心的一片淤青,昨天如果警察没有及时赶到,谁也说不好后果到底有多惨烈。
凌霜倒抽一口冷气,心痛地迎了上去,刚喊一声:“哥哥”眼泪就流了出来。
从小到大,他究竟帮她打过多少架,已经早就算不清楚了。为了一个凌霜,一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冷漠又无情的她,原本活的好好的,前途无量的凌枫豁出去的又岂止是性命?
听到她的喊声,凌枫猛地抬头,完全无视警察诧异的目光,两步上前,眼里顿时流光异彩,“霜儿,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
已经许久许久许久,他都没有这样叫过凌霜了。因为表情过于激动,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痛传来,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为她挂彩,她在一旁担心害怕地哭泣……
“我没事,你……怎么伤成这样?”凌霜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伤口,又徒劳无力地放下,只是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凌枫皱眉,就要伸出手去擦拭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从头到尾最怕的事就是她的眼泪。他一生所追求想要的也不过是她的幸福,那些贪心或许一开始就胎死腹中了。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也糊涂,到底还是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呀。
“咳咳!”白静看了看一旁表情复杂的余生,忍不住轻咳,“凌枫,你还好吧?”
伸出的手快速缩了回来,眼里那抹流光也随之暗了下去,凌枫笑笑说:“你也来了,我没事。”
余生一看是昨天为首的那个警察,忙上前客气地说:“警察同志辛苦了,请问目前需要我们配合些什么?”
大概是被余生的温和所感染,原本肃着脸的警察竟也站起来笑着说:“罪犯已经关押,现在还在联系他的家人。你们来了就请到隔壁做个详细的笔录就可以了。”
后又关切地看了看凌霜问道:“人没事吧?”
“没事了,还得感谢你们及时赶到。”
余生恭维的很认真,连警察叔叔都不好意思起来,“那里那里,接到报案我们马上就过去了,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凌霜在一旁发问:“知道是什么人报的案吗?”
“这个不太清楚,是打的匿名电话。”
“那我哥哥可以走了吗?他也受伤了,得去处理一下。”她指了指凌枫,着急地问。
警察叔叔轻叹一口气,“虽然是情理之中,但他出手太重了,现在人都被打骨折了……正训他呢,遇到这种事要克制,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可以交给警察,交给法律嘛。”
凌霜脸色一紧就要力争,余生忙把她拉到身后,恭敬地说:“当时对方手里有刀,我们确实也是一时情急,加上救人心切,难免冲动……不过,如果需要我们出医药费,我们也绝不会推辞,但这种自卫行为应该不会构成违法吧?”
“这是自然,我们也会根据事实如实向上级说明的。至于其它的,还是要等案情调查清楚再说吧。他可以走了,但要随传随到地方便配合我们调查。”
余生点头致谢,转身对白静说:“我和凌霜留下做笔录,你陪凌枫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见凌枫呆呆地落寞地望着凌霜的背影,好像整个世界都和他莫无关系一般,白静也只能付之一叹,不由分说地拖了他就往外走。
此时此景,明白的人只能在心里问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
做完笔录已是中午,警察局门口,余生紧紧拉着凌霜的生,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丢似的。
突然凌霜挣脱他的手,朝不远处的一名黑衣男子走了去。
“林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林帆直挺着背,目不斜视地看着凌霜。
“是你报的警对吗?”
“是我。”
凌霜突然想起,昨晚昏昏欲睡间,看到的熟悉身影应该就是林帆的。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有危险?
余生跟上来,把凌霜挡在身后,问:“你是谁?”
林帆一改严肃的表情,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身子松松垮垮地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余生问:“你又是谁?”
“唉呀,你俩先别管谁是谁。林帆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付恒宇?”凌霜把余生推到一旁,睁圆了眼睛焦急地问。
默了一瞬,林帆垂了眼眸,平静地说:“对不起,凌霜,我是有苦衷的。”
“这么说,我们的相遇还真是刻意。”凌霜苦笑,心里有种说不了来的滋味。岁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终将每个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余生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他看着林帆冷冷地说:“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几乎人命关天的地步,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说出来,不然我们只有一起到警察局去说个清楚。”
凌霜也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表情漠然一字一句地厉声问道:“他到底是谁?”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了会更痛苦。凌霜,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幸福,不要再逞强了,有好的男人就嫁了,好好生活,行吗?”林帆的语气近乎哀求,眼神是真诚又恳切的,一如年少时模样。
一个人不管再变的面目全非,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这样久违的像普通朋友一样的关切,让凌霜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放弃了追问付恒宇的事,反而轻声地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你的家人……他们都好吗?”
“该死的想死的都死了,目前就剩下我和我妈二个人。如你所见,我过的还不错,没有贫困潦倒,也没有垂头丧气。”林帆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
“你……在为付恒宇做事吗?”
“算不上吧,我开了家信息咨询公司,说白了就是私人侦探。他花钱请我调查和你有关的所有事……”顿了顿林帆还是解释道:“对不起凌霜,行业有行业的规距……当我知道调查的人是你时,我有想过放弃,但我想如果我不做,总会有人来做。别人做还不如我来,如果事情真的有往危险的方向发展,我也好出手相助……”
抬眼看了看凌霜,他又内疚地垂下了头,“对不起,我还是晚了一步……我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按道理说付恒宇他不会伤害你的……”话到嘴边,林帆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有些事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好的多。
凌霜静静地听他说完,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她怎么可能不继续追究?
想不到曾经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如今面对面,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遥远。许多情绪涌了上来,但又没有一个头绪,凌霜甩甩头,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楚一些。
“怎么了?”余生和林帆二人几乎同时出手,着急地问。
凌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余生勉强一笑,“我没事,别担心。”
“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们就回去吧。其实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我相信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余生重新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
“不,我现在就想知道!林帆,我最后问你一次,付恒宇到底是谁,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好现在就去警局找他问个清楚。”
凌霜的倔劲上来,背挺的直直的,仰起头,坚决地说。
林帆愣怔片刻,轻笑道:“这才是我所认真的凌霜。我不告诉你,是看你现在柔柔弱弱的,怕你承受不了……”
“你怎么这么啰嗦,再废话我让白静来收拾你!”凌霜打断他,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付恒宇是撞倒小七的凶手。”
不知是不是白静的威力过大,这次林帆说的简单干脆。
可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凌霜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都还是很模糊,她只得愣愣地看着林帆问:“你说什么?”
余生也惊的不轻,他的瞳孔一下紧收,上前一步搂住凌霜的肩,厉声问林帆:“你说的是真的?”
“对!是真的,付恒宇就是当年撞伤阮小七的人。因此他被判刑十年,最后因表现良好,提前释放。”
“不……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凌霜双手抱头,惊恐万状地反复喃呢道。
她怎么可能和害小七的凶手和和气气地相处了一年之久?她怎么可能还让晨晨跟着杀父仇人学吉它?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防备过这个明明很奇怪的男人?她怎么这么愚蠢,怎么会!
余生将她按在怀里,不住地安慰:“你冷静点,有我在……别怕别怕……有我在。”
“凌霜,世间事就是这样造化弄人,做错事的人总是要得到惩罚的,或许活着的人远远比死去的痛苦百倍。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林帆深深地看了凌霜一眼,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尽头,好像他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相遇……
余生请多关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