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只是，苏煜的母亲却死了。苏黎知道，他此刻一定很不好受。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母亲却为了不为难他而自刎。

　　他都未曾好好同她说说话，她便已经离开了。

　　这让苏煜怎么能不难过，想到这些，苏黎握着苏煜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今后，我陪你一起走下去。

　　苏煜感觉到了苏黎的安慰，回以他一个笑容。虽然这笑有些牵强，但苏黎相信他心底的伤痛总有一日会平复的。

　　几人很快来到了大殿之中，皇上苏樊和皇后沈婉坐在上首等着他们的到来。本来，皇后沈婉是不会出现在这大殿之上，她最近身体不好，要不是今日情况特殊，皇上怎么也不会同意让自家小娇妻不好好休息。

　　皇后沈婉看向担架上的那具尸体，神情有些激动。没错，那便是苏煜的母亲——聂云菲，当年也是艳冠京城的一个女子，也是皇后沈婉的闺中密友。

　　只是，对于她的死，皇后沈婉内心十分地伤心。

　　在皇上苏樊对一众人等论功行赏之后，他才对着几个造反的诸侯国一一论处。

　　闽安侯因着悬崖勒马，最后不但帮助对付叛军，而且还与平叛的军队配合得十分好。自然是功过相抵，但其子李子彦却是封赏了，并且已经确定李子彦便是下一任的闽安侯。

　　其他五个诸侯国皆被革去诸侯王的位置，而他们本人被株连九族。

　　最后便剩下一个定北侯苏淮了，皇上苏樊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造反了。”

　　苏淮怒视着皇上苏樊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为何要如此对我？父皇没有将我最爱的人嫁给我，还将我分封到了北疆那么严寒的地方，让我无诏不得入京。可是你呢？你成为了当今皇帝，身边又有最爱的人。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为何却不能同命，至少该将我心爱之人留在我身边。”

　　许是战场的失败令他大受打击，此刻说话竟像个孩子一般。

　　皇后沈婉冷笑道：“你真的以为，父皇没有将你真正的心爱之人赐给你吗？”

　　定北侯苏淮一愣，道：“什么意思？我心爱之人一直是柔儿，可他却将柔爱赐给了别人，结果害得柔儿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他何时将她赐到我身边了？难道就因为柔儿的身份低微，他便赐给我不喜欢的聂云菲？”

　　提到聂云菲三个字，苏煜怔了怔，这是他母亲的名讳。当年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即便后来派人去查探，也没有查到什么。许是时间太久，当年的事早已被时间磨灭了。

　　没想到苏淮提到聂云菲的事情，皇后沈婉竟是比苏煜还要激动，她怒道：“你不配提云菲的名字！”

　　皇上苏樊担心自家小娇妻的身子，赶忙顺了顺她的背。

　　提到聂云菲，苏淮心里也是一阵复杂，但是他冷笑道：“难道你想说聂云菲才是我心爱的人，是我认错人了？”

　　“当年，你在郊外受了重伤，真正救了你为你包扎伤口之人是云菲，并不是李柔。”皇后沈婉想将当年之事都告诉给定北侯苏淮，却被他打断。

　　他有些生气道：“胡说！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李府，可不是聂府。”

　　皇后沈婉冷笑道：“云菲喜欢药理，常常偷跑出去采药。那一日，她采药回来碰到受伤的你，是她帮你包扎的伤口。但是她是只身一人偷跑出去的，你的伤势严重，必须尽快医治，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能将你带回城中。”

　　“后来，李家小姐的马车经过，云菲让李柔帮忙将此人带回城中医治。李柔便将你和云菲都一起带回了李府，云菲因是偷跑出来，不得不回去了。而你那时也还在昏迷之中，她便将你留在了李府，对李柔说是改日来看你的情况。”

　　定北侯苏淮还是不信道：“我在李家养伤的几日也没有见她过来，这又如何解释？”

　　皇后沈婉继续道：“那次她回去得晚了，被家中的人发现她偷跑出去采药了，她被家法伺候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并且还被禁足了一个月。等到这一个月后，她再去看望你，你早就已经离开了李府，回到了皇宫之中。”

　　定北侯苏淮直接道：“即便如此，李柔也还是救了我。”

　　皇后沈婉却是不理他，接着道：“之后再见时，是在一个宴会上，她这才发现你是皇室中人，而且你身边已经有李柔了。她也不过是将你当成了一个随手救的陌路人，并没有要介入到你同李柔之间。”

　　“可谁知，父皇并不满意李柔做你的正妃，却将云菲赐给你做你的正妃。为了防止你对李柔的不死心，又将李柔赐给了别人。”

　　这件事是苏淮心中的痛，他大吼道：“聂云菲她不想介入？可她还不是答应了这桩婚事，拆散了我和柔儿。”

　　皇后沈婉心中也憋着一口气，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拒绝得了吗？而且，你以为她没有努力过吗？你所谓的心上人，在那之后三番两次地上门找她，哭诉着让她帮忙，甚至于还辱骂过她。她……”

　　“胡说！柔儿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辱骂她。分明是她将柔儿辱骂了一顿，还将她赶出了门。”

　　皇后沈婉冷哼道：“呵！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李柔吗？她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此人心中可只是一心想要嫁给有权势之人，不然她当初又怎会在你之前还勾引过还是太子的皇上？”

　　这信息量有些大，当年的事情，他们年轻一辈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但是这大殿之上却也还有文武百官，他们其中一些年长者还记得一点当年的事情，但也不知道皇后说的此事。

　　苏淮眼睛赤红，怒吼道：“我不许你如此侮辱柔儿，她才不是这样的人！”苏淮都想冲上去杀了沈婉，但却是被侍卫狠狠压着，动弹不得。

　　“信不信由你，不然李柔又怎会不告诉你，其实真正救你的人是云菲呢？怕是无意中发现了你的身份，便将一切缄口不谈，就让你认为是她救的你。”

　　“以你的聪明才智，相信心中也有一些疑虑，在那一次宴会上，云菲是问候过你的伤的。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故意忽略了。”

　　苏淮沉默了，皇后说的没错，当年聂云菲确实问候过他的伤。但是那时京城中人都知晓他受了重伤，他便也没有多想，当时也就并未觉得奇怪。只是，聂云菲似乎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的。他也曾疑惑过，但最终并未深究。

　　原来竟是这样的，但苏淮还是不肯承认。

　　“为了成全你和李柔，云菲还求过本宫，让她见父皇一面。她后来如愿见到了，也劝说了父皇解除婚约。但是父皇很喜欢云菲这个儿媳妇，便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劝说无果之后，她便也放弃了。”

　　“后来，她便嫁给了你，但是她活得并不快乐。她以为只要她无欲无求，便能安然度过这一生。可你呢，却总是三番五次地要找她的麻烦。不过，这些事情也不足以让她在意，她真正痛苦的，想来是因着她爱上了你吧。”

　　云菲的心思，皇后沈婉身为她的闺中密友，自然是知道的。即便云菲不说，她也还是能够猜到。

　　只是，之后皇上苏樊登基了，而苏淮也被封为定北侯，被分封在了北疆。聂云菲作为苏淮的正妻，自然也是要离开京城，同她去往北疆的。

　　她去了北疆以后，皇后和聂云菲偶尔还通信，说下近况。只是聂云菲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距离又隔得很远，皇后沈婉自然不像从前那般清楚聂云菲的事情了。

　　但是她在信中从未提到过苏淮，想来也是因为苏淮对她并不好吧。

　　之后，聂云菲离开了北疆，她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呵！你说她爱上了我？那她又为何在我身中剧毒、生死一线的时候，离开了北疆呢？甚至连她的儿子都抛下了。”苏淮说这话的时候，又是嘲讽又是苦笑。

　　其实，苏淮对聂云菲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他虽痛恨当年因聂云菲的介入，导致他和柔儿的分离，但却也不知不觉间被她所吸引。他最讨厌她波澜不惊的表情，所以也总喜欢找她的麻烦，想要看她恼怒的样子。

　　但是，从未有过，她永远都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唯一的一次，似乎也只是在她喝醉酒以后，她曾失声痛哭过。

　　之后，她便再未喝过酒，一杯都不曾有过。

　　听到苏淮的最后一句，苏煜紧握着着拳头。他其实也想知道母亲究竟是何缘由会抛下他？

　　正心烦间，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让他松了拳头。那是黎儿的手，她想告诉自己，她就在自己身边，会一直陪着他。

　　皇后沈婉冷笑道：“她若真是这样，本宫还能替她高兴。但是，她若不是有所苦衷，不可能会抛下苏煜。她的性子，本宫再了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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