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就做了刺客?”
翠竹林里传来一声问句,似是在感叹。惋惜着已定的事实,煞红的轻衣朱帛在一片笼翠中闪动,斜斜射落的霞光分割成斑斑驳驳。
“我的剑鞘容不得一只想要停歇的彩蝶!”
无常站在凉亭介下,随身佩剑抱在怀里,像是揣着一份极其珍贵的东西 。
“慕容黎,纳命来!”
厚厚的竹叶堆下突然飞出了很多的人,人人手持刀,刀刀砍向慕容黎。
不知道是那个愚蠢的江湖门派下接的榜,接受刺杀慕容黎的悬赏。
没有人会高兴,因为他们最后的遗言便只剩刚才的那句了。他们很快就倒下了,但无常欣赏他们的执着与妄想。谁都想杀了慕容黎提升刺客排名从而获得更多的雇佣金。可无常索命,从未失手过。除了护送陈素素逃难那次……
“为何选择当我的剑?”
“因为你足够坏!”无常将带血的剑插入鞘里。入鞘的那一刻,剑锋不再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可站在夕阳前面,他被衬托的伟岸。
他说话的语速和插剑的动作暴露了他受伤的事实。
慕容黎不再打算问下去,他承受太多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譬如六壬传说,譬如玉衡巫蛊。事实上,当他看到锦鲤佩里噬卜草时,就应该知道,钧天之乱,其实是一个酝酿了十年之久的阴谋。可笑的是,这场阴谋居然源于自己一句玩笑话。
“这是专治兵器伤的药!”慕容黎放了个小巧的药瓶在石桌上,顾自上了马车。
无常的目光聚在远驰的马车上,如雕塑的脸多了些复杂的表情,微微搐动。石桌上的茶盏里还缭绕着水雾,如同慕容黎一样,神秘……梦幻。
这个他的主人,亦是他的君。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君王一样,刻板,薄情。
陈汐年、啟昆、啟星、陈素素、阔别十年,这些名字却没觉得有多陌生。倒是慕容黎——已经不是当初的慕容黎了。轻狂、恣意、妄为!谁能想象这些曾是他的标签。
玉生烟,阴差阳错,阳错阴差!唯一一个活着的死人,身上藏着玉衡的秘密。
瑶光王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便疾驰而至,厢壁用浓重的彩胶绘图,朱轮青盖。
驾车的人如百里加急,高举着令牌,无人敢拦。
回到宫中,慕容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了藏书阁,执明正坐在案几上批阅奏折。
“阿离!你怎么了?”
执明着实被吓到了,忙过去扶着他,慕容黎裳边溅满了血渍,连头发上也有,只是已经干枯得发黑。胭脂鞋面也掩盖不住血色,不过离开一日,怎么会这样?
握起修长如玉的手指,也沾满了鲜血。
“这不是我的血……”慕容黎微微翕张着双眼,倦怠地靠在执明怀里。
“我想睡一会儿……”放下全身所有的戒备,卸下一切伪装 。他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内心,他并非孑然一身。
执明不再说话,抱着他去了温池,亲自为他洗浴,慕容黎睡得沉,一直没睁过眼。
梳理着难断的青丝,水光粼粼闪在玉池壁上……
慕容黎醒了时便躺在榻上,锦衾盖在身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视线也逐渐清晰。烛光摇曳在殿内,熏香袅袅娜娜。
看着执明侧脸,眸中没有平日里的痞气,倒是认真严肃。
“阿离!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执明放下玉笔,坐到他身旁。
慕容黎看着他,眸眼突然璀璨生光,仔细看着执明,反反复复的确认,眼前的人是执明。
微微点头……
“那喝药吧!有点苦……,不过我让人准备了糖和蜂蜜!”执明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他。
“阿离苦吗?”执明惊呆得看着慕容黎,这药他尝过 ,苦得惨绝人寰。可阿离却像喝白水一样平淡。
“不苦……”慕容黎摇摇头,看了一眼执明又马上改口说“苦……”
“那你亲我一口吧!我方才吃糖了,肯定很甜!”执明笑嘻嘻的,眼睛弯成一条线。
“好……”
执明吓得一动不动,阿离太过……那啥了,他有点不适应。
慕容黎面不改色地挽上执明的脖颈,生涩的慢慢靠近。咬上执明的薄唇,他不会,可执明上次亲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阿离……这……不是这样亲的,这……谁教你的!”执明捧着慕容黎的脸,着急的说道。
“我可以学!”
慕容黎认真的说道,真像个认真求学的孩子。
这一天给执明太大的暴击了,他的阿离怎么了??
“阿离,你怎么了?”
“我很好……”
“当然,我喜欢的当然都是极好的!”执明咧嘴笑道。
看着慕容黎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委实难过。
“阿离,你笑笑……笑一下嘛!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阿离每天都不开心,肯定是天下惹你生气了,你别要他了,要我吧!我特别好,还甜!”执明卖萌撒娇,蹭蹭得张口就来。
慕容黎忽然扭头正视着他,敛了敛眸子里的水光。
“阿离别生气,我只是……只是开个玩笑嘛!别……”执明摆手说道。阿离心心念念的就是天下,自己怎么能跟天下人比。思至此,又忍不住自伤。
“不要开这种让我心动的玩笑……”
“啊……,这……”执明手足无措,这话是烫心啊!
“你特别好,我特别喜欢!我不要天下了,我选你!”或许是从别人身上得到了教训,玉生烟的遭遇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
红颜成腐土,至爱亦无情。陈汐年犹如当初的执明,玉生烟犹如当初的慕容离。
执明揽上细腰,一口噙住他霜冷般的薄唇,舌尖断续推送,怀里的人动也不动。牙尖是药的苦涩,一直沿到鼻息。
“阿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饱暖思淫欲”!说着,十指环上红色绦带,将其松开。压上去……
“未曾……”慕容黎微微喘息,脸颊泛起红潮。
执明微笑着吻上他的唇,沿着细颈向下。丝绸紧贴,触发的冰冷刺激着神经末梢。
“王上……,将守在孟章皇陵的军队撤回了吧!”
“为何?”
“死即死了,不必在上面费周章,且冤有其主,是我与仲堃仪的恩怨,跟旁人无关……”慕容黎推住执明的右肩,制止了他进一步放肆的动作。
“那,本王明日领兵回国,阿离陪我一起。”
迟疑片刻,慕容黎才缓缓开口,说得有些勉强:“好!”
就一个好字,执明琢磨半天,终才反应过来“阿离同意啦?”
“ 嗯!”
“那阿离好好休息,我在旁边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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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进水榭亭台,夜寂寂,冷落梧桐雨。
“留芳,今日阿离可都去了何处?”
“回王上,慕容国主今日去了半壁倾城,途中暗遭埋伏,回来便如此了……”
“详细点……”
“禀王上,属下无能,进不了半壁倾城,未知期间发生了何事?回国途中,遭遇埋伏,可慕容国主并未出过手,似是……不会武功……”
执明轻哦了一声,俯身扣住他的下巴,眉间戾气初显,“本王派你去暗中保护,那便是这样做的?”
“非也,王上,慕容国主身边跟了个人,此人身手不凡,若属下出手,王上的一番苦心,怕是会白费了……”只见留芳脸色铁青,方可猜得执明用的力道有几分。
“谁!”
“玉赦!”
玉赦——,执明沉思片刻,收起杀戮之气,将留芳掷开。
“去盘查玉衡旧时宫人,记住,不要留下蛛丝马迹,配合的留活口,不配合的留全尸!”
“是!”所谓留活口,意思就是活着就行。
执明准备回房,迎面就对上了方夜,身后还跟了巡夜的士兵。
“执明国主,天色已晚,你在此处做何?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方夜质问道,自上次瑶光与天权战役结束后,方夜对执明就颇有成见,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哟!本王乐意,怎么啦!”执明围着方夜打量了一圈!
“要说我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的意思是不是指我与你家国主的……嗯二三事……哎……”执明撑撑懒腰,故作疲惫之态。
“你……”方夜气得说不出话来,带着士兵绕道而行。
“呵呵……你以为我是谁呢?”执明看着方夜的背影,眼里的雾气开始扩散。遮去了少年的天真,抹去了本该有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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