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流云转,闲话已搁半,帷幔外熙熙攘攘,市井纷纷扰扰,慕容黎掀开帘窗格帘瞟了一眼,又放下,满脸愁容。
执明顺着他的方向,抬手从他耳畔越过,嘴角扬笑缓缓靠近,龙涎香味扑鼻而来,慕容黎瞳孔紧缩,屏气敛息,不自觉捏紧袖口……
“是糖葫芦吗?”
执明掀起窗格,看着小贩手里插满糖葫芦的树草,笑问道。
慕容黎怔住,白皙的脸庞油然而生出霞云,像是松了口气。
“想要吗?”执明回过头来,气压从慕容黎头顶灌下,嘴角的弧度比刚才又扬长了几分,只需稍稍一抬头就可触碰。
“劳烦……”
“等着!”执明勾起他的下巴,笑容已经变质,掀帘下车。
约莫半蛊茶的功夫,执明拿着糖葫芦,掀起帘片,气得说不出话来。车内空空荡荡,人早已不知所踪。
“留芳,人呢?”喊了几声不见动静,才知道被封了穴道。
耐着性子解开,坐回车上。
“南城竹苑!”
“是!”留芳揉了揉胸口,驱驰而去。
慕容黎回到竹苑,穿过月门,将花圃上的伞收尽,将身上的华服换去,只着一竹叶蓝衫,挽袖拣敛芳条。抬眼望着园中各色的花朵,看着花树落满嫣红的落英,目光渐渐变得遥远而又朦胧。
慕容黎发了许久的呆,才缓缓收回了思绪。而这时,执明已静立多时,与此同时,清风拂过,卷起地上嫣红的花瓣,犹如红色蝴蝶一般,沾满了衣袍下摆。
执明脸上没有刻意讨好,这是让慕容黎区别于他人看待的一处,执明看他,眸眼从未有过贪恋与亵渎的味道,他身材高大,独树一帜的强势气势,而宁静深刻的眉目又偏偏精致得像一副水墨画。
所以,若是得到这样的人的垂青,恐怕才会更具成就感罢。也难怪有人前仆后继的想要进宫。
“阿离在想什么?”执明信步走去,有诸多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要先他来到此处,若是想逃避他,却又刻意敞开门等他。
“没什么?”慕容黎走出花圃,放下枯枝。本来他可以躲起来,可以逃避现实,归隐山林,然而没办法,他做不到,他无法放浪形骸,无法安心醉于山海。
“那我们……回去吧!”执明终还是开了口,纵使他现在明白阿离心中想要的是什么,但没办法,他注定给不了。
“……”慕容黎穿过假山,临溪而立,像是陷入沉思。
“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出?难道天下唯一的你我还会认错?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我咎由自取?”执明三次发问,步步深入。又后知后觉,确实是自作自受。
“你说的,我能明白,也不用表白表白再表白……,只是一夜之间突然万千变化,我非神人,终归还是需要时间去接纳原本不相干却又相干的事物。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敢要……”慕容黎顾首粲然一笑,眸中秋水脉脉,却也含了悲悯的情绪。
“我说过,我会等你……”
“我怕……,你等的不是我……!”慕容黎撩下话,踩着溪石走上长廊,进屋取剑带箫。
野郊
帝都西城约莫十里处,有一片葱密的草场,蜿蜒绵亘的河流,距离官道又近,一直都是王候公子们骑马射箭的胜地。
蹄音如雨,沿着河岸,两匹青骢马一前一后奔驰,马匹矫健如踏风,搭配难得精湛的骑术,也是一番好风景。当先一匹马踏入河内,水花四溅,沾湿皂靴箭袖。
“凤歌儿,你别疯!河水很深的!”莺歌勒着缰绳在案上惊呼道。自上次铸剑池事之后,啟星就不似之前,莺歌知道他的身份,也是识趣的人,从不多问。
他们送陈素素姐妹离去,啟星不愿随同,而心向江湖。
他像是明天见莺歌的话,继续往前走,水已经漫过马腹。真是,千算万算,唯少算了自己。身边所有走的走,死的死,就留他一人。
莺歌蹬马跳下去,“好,你不上来,我也下去,大不了一起病死好了……”
听到同伴的“壮志豪言” 啟星也终于有了反应,旋转马头跑上去,他如今真的是孤煞了。
“如今,我可真成了孤煞之星了!”
啟星一头栽进草丛,哀声叹道。他与慕容黎的命格被换了,他才是命犯孤煞,慕容黎的是帝王之命。上次潜入瑶光盗玉玺及洞箫,刚出地道,他的心腹及老臣,丞相凭借跟云山复是旧识,伺机率兵入城,却被执明中途截道,三军不明所以,便打了起来,他们则被误认为是外邦,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也巧被慕容黎误会执明是在攻战瑶光,以夺帝位。
“你是凤歌儿,什么孤煞不孤煞的!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啊!”莺歌叼了一根草,在啟星身旁坐下。他可不懂什么江山社稷,王权争霸。
啟星把他按在地上,两人在草地上厮闹起来,凤歌一个翻身拿着他的双手按在他背后,啟星面朝黄土 ,吃了些泥沙。
急偏过头去,却瞧见密林中隐隐若显出军戎,从衣着来辩,一看便是军中将领。
“知舟哥哥……”啟星喊到,趁莺歌不注意把他推到一旁。他们常与官家打交道,偶尔遇到几个难缠无赖的。可有一次知舟撞见,替他解围,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还同生月一起授他们武功。
莺歌哎哟一声,顺势看过去,也反应过来了,努嘴道:“你怎么知道是哥哥,万一是姐姐呢!”
啟星切了一声,爬起来往那边走去“哥哥,南海好玩吗?听说那儿的珍珠有鸡蛋那么大,你见着了吗?”
“知舟去镇守南海了,我从南疆回来!”生月从树后移到树前。
“生……生月姐姐,好久不见!陈素素她们都回玉衡了……”啟星止住步伐,说话也哆嗦,示意莺歌撤退。他们初入天权,生月便与陈素素她们结识,只是当时情势所迫才被子巽所利用。生月毒辣得很,杀人不眨眼,手段比男人还狠十倍,令他们不得不怕。
“凤歌儿,你过来……”生月扶住树干,艰难移动。
“姐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啟星拉着莺歌,逃命似的。
“两个怂货给我过来!”生月怒吼道。
两人一颤,急急后退到生月跟前。
生月挽上他二人的脖子,低声道,“扶着我慢慢走,林中河里都有人!”
“姐姐受伤了!”
“别慌,只要我不倒下,他们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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