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寿辰,诸神来贺。天界一时热闹非凡,忙偬不堪。
燎原君身为战神的得力助将自然也是一再付会招待,天后的寿宴还未正式开始,有许多仙人便趁此来拜谒殿下,令他疲于应对。
燎原君本想招呼落落寡合站在一旁的穷奇一起应付众仙,不想一个仙家几句言语,他再回过头来时,先前抱臂倚在角落的穷奇已经冷漠离身,剩了个高不可攀的背影给他。
各宫仙侍繁复来往准备寿宴和引路不长居天界的仙人。
穷奇冷眼经过,径直去向与之相比清冷僻静的璇玑宫。
连以往把守宫门的天兵也被调用了,璇玑宫此刻更显冷落。穷奇进来也无人阻闻,一路顺畅进得花园,宫中只邝露一人坐在园中石凳上,两面的绿色相掩,清风舞得悠悠。脚下的魇兽恹恹的,邝露在翻看一扎竹简,背对着而来的穷奇。
青衫薄裳,长发青丝,气质静婉得要融了这璇玑宫清凉的时光。
魇兽察觉有人,立起身子啹了一声,邝露才察觉了,缓慢回过头来。穷奇一身黑色劲装,手腕和脚踝处的服饰紧束,毫不掩饰的孔武有力,与这天界的清持矜端格格不入。
邝露只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抬起来,语气冰冷地盯着她问:“暮芊芊?”
这一眼,心中惴着几丝慌乱,邝露双手卷收了竹简,忽视他带来的压迫,低垂着眼眸平静回答:“芊芊和殿下,现下还在人界。”
穷奇听完,不发一言抬腿就往璇玑宫外去,看样子是想直接下凡去寻人。
邝露于后瞧着穷奇端直的背影,“阁下可是二殿下新任的护军将军穷奇?”
穷奇闻言身形微顿,然脸色不变,并未有回答的意思,举步又前。
“今日天后寿宴,穷奇将军既不看守栖梧宫,想必该领兵值守各个天门才对,否则若有意外,恐会不妥。”
微风缕缕,裙裳翕动,邝露卷翘的睫毛下眸色微虑:无论如何,不该让他下凡寻着芊芊和锦觅仙子。
“麻烦。”
穷奇一直紧抿的双唇张启,声音冰得不带丝毫情感,在邝露紧张的视线中仍是不留余地走出了璇玑宫。
殿下...
邝露手捏着腰身上的衣裙,逐渐收紧。
......
浅时晨间,洞庭湖碧水波漾,水风扫起阵阵幽冷。
岸上树林一延数里,青山绿水。天地宽阔透彻得忽略了凡人的存在。
衣袍被风拂得猎猎作响,水神洛霖端手立于湖岸上,眸中愠怒克忍。鼠仙一等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向花界传了假消息,使得担心锦觅的花界芳主闹上天界,惊动了天帝天后。
本不欲公诸锦觅的身份,此番看来却是不行了。洛霖眸色闪动,自然要来寻鼠仙套一个说法,他自认无愧与他,就连这洞庭君主也施有恩,何至于教鼠仙以他的女儿拿捏他。
临风拂意,洛霖并不打算亲自去见洞庭君,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志,绝不会与他们苟合。
鼠仙顺岸而来,远见洛霖已侯他多时。今日天后寿宴,洛霖却在人界的洞庭湖守他,究竟他意下...
“水神仙上...”
鼠仙恭敬地一抷手,散下的两缕鬓发晃悠,继而抬起眼神看洛霖。
洛霖不为所动,愠怒道:“我自问不曾得罪尔等,只因我一再劝诫,便惹怒你们要向花界作乱,意图致洛霖之女于险境?”
鼠仙微讶,首次见得洛霖喜恶形于色,站直了身体:“上神何出此言?”
“不是你们化作花界胡萝卜精灵的模样,假传锦觅在天界被穷奇所伤的消息?”
洛霖难压怒气,更不失对鼠仙的失望。天界万万年的时光,他是真心将他视作挚友一二,如今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花界众芳主为了一葡萄精灵闹上九重天,惹得天帝天后极为不快。初闻时他与恩主还想花界竟会这般头脑不清按捺不住,原来另有蹊跷。
鼠仙眯了眸子,有思绪一闪而过,“恩主与我承蒙上神恩惠,自绝不会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关于上神之女,我敢以自己的元神向天发誓,我与恩主,绝没有参与半分。”
鼠仙面皮紧绷,严肃之态,力证清白。
洛霖心中举棋不定,抓不住是要相信还是不信,猛然见一弧青影灌注而来,投落到岸边显出一道人形。
彦佑晃荡了下身形站住,只见干娘的洞庭湖之上,如今罕见地聚了两道人影。竟是鼠仙和水神,彦佑惊疑。
鼠仙眉头顿皱,想要掩饰已是来不及。洛霖瞧见了彦佑,一时怒从心来,他们竟已密谋至此,此番自己与他们会悟,又如何还能安享太平,遵循梓芬不愿天下大乱的遗愿?
彦佑自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摸了下鼻子硬着头皮上前来,见洛霖满面怒容,急忙出言劝阻:“水神还是莫要动怒,众芳主上天界寻锦觅之事我们的确没有插手。水神若想要真相,如今便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只需随我们前去,见见那罪魁祸首,自然真相大白。”
......
昨夜喝酒还和旭凤争锋相对折腾得厉害,暮芊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硬撑着爬了起来。打着呵欠出了房门,见锦觅收拾规整,正端坐在棋盘前和润玉对弈。
锦觅今日一身很嫩的米白色裙装,下裳是相衬的淡色鹅黄,不似在天界的装扮那把仙气飘飘的装扮。水粉色的衣边,薄薄的外衫纱衣上绣落了几簇淡雅的花朵,内着的衣袍祛口紧小服帖。腰身被相配的衿带细裹着,坠了串粉白相淡,圆润好看的珠子。头发也比在天界时要束拢很多,额前分着细碎的刘海,周身都透着干净利落的娇俏,格外格外地好看。
好看到暮芊芊不顾形象,坐到两人身旁双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直溜溜盯着锦觅看。痴汉的目光简直实质化了。
目光太炽烈,润玉执棋的手停下,有些无奈。锦觅顺着暮芊芊的目光上下看了自己一眼,不觉得有何不妥,遂问道:“芊芊怎么这般看我啊,你下人界了,伤可是好了?”
润玉浑身都是青色系,贴身的褥衣露出一方素白领子后,往外是布满了菱形相接衔案的衬衣,滚边递进,腰间博带围拢,料子裹得严实。外衣是便只是合搭的纯色,满头的墨发由一只玉色的圆夹揪起,而后一根简洁的葡萄藤悉数绾住,素雅却不清淡。两人浑然的一对璧人啊。
看来,锦觅果然送了呢。
暮芊芊挠了挠头,放下心来看了看自己还是天界仙侍的装扮,此刻尽现突兀。
“好多啦,一觉醒来,你们都不见了。来人界这种好玩儿的事,怎么能不加我嘛...”
润玉文雅地収着棋盘上的棋子,“你受了伤,理应好好呆在天界。”
暮芊芊眨眼,拉过锦觅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锦觅,我救了凤凰,你还记得,以后要留在璇玑宫了哦。”
锦觅些微茫然睁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好似记起来般,点点头没否认。而后微低下头,失落的神情像是有所顾虑。
暮芊芊狐疑,见锦觅手抓着棋子闷闷不乐。并非她要食言,只是留在旭凤那儿,碰上大罗金仙的可能性要大很多,这样,肉肉才有希望。
对了,锦觅抬头,看着润玉问:“小鱼仙倌,凤凰呢,昨夜他不是也在这儿吗?”
“母神寿宴在即,润玉寅时下职时见他匆匆离开,估计是回天界拜谒母神去了。”润玉收拾完了棋局,站起身,温雅一笑:“时辰尚早,不如去尝尝人界的早餐?”
两人还未回答,遇上昨夜被旭凤整蛊了的地仙忽然出现。昨夜被火神殿下指去太上老君那儿烧火的地仙恭敬地佝偻着身子,说是来辞别,润玉即时将身挡住锦觅和暮芊芊。
润玉对上目光探究的地仙不慌不忙,说此刻去,可能会遇上天后大赦,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
锦觅看着地仙消失,面露疑惑看向润玉,“今日是天后娘娘的寿宴,小鱼仙倌不用一起去吗?”
润玉和缓一笑:“不急,现在离寿宴开席,时辰尚早。何况,这天上地下,东南西北八方神仙何止百千,少我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一早,旭凤去拜谒天后娘娘了。如果你不去的话,难道天后娘娘不会生气吗?”锦觅天真发问,单纯好奇,倒也为润玉着想的成分。
润玉回身去棋盘的另一方,温和解释道,“我与旭凤不同,若是我一早就前去拜谒,天后怕是反倒要平添些肝火。”
“嗯?”锦觅困惑:“这又是什么道理?”
说到这,润玉不可避免语气低沉下去:“润玉,并非天后所嫡出。”
锦觅恍觉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目光无措慌乱,见暮芊芊趴在棋盘上无动于衷,显然没听进去,也对他们的谈话毫不上心。
润玉随着锦觅的目光看过来,见暮芊芊的反应,眼睑低敛下,眸光一暗。
见暮芊芊指望不上了,锦觅踟蹰了两下还是问道:“恕小仙多嘴,那小鱼仙倌,是哪位天妃所生啊?”
“润玉生母,并未封妃。”润玉声色已微有不对,头身斜侧紧紧盯着暮芊芊。暮芊芊后知后觉,茫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看出润玉隐含的不满。
干,干嘛?嫌弃她在旁边碍事吗?暮芊芊便恍恍惚惚站起来,动身要离开的趋势。
结果一反身,眼前刷地落了几道光影,吓得她一个警住。稳住之后,便见水神和鼠仙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而后是一位白裙淡衫,姿容不凡的女子。女子眼边周围点着几粒好看闪烁的晶石,越发衬得姿容秀丽,只是面露不善。
只欲一个鼠仙,不想竟是水神,长芳主都来了。
暮芊芊禁不住猛一口吸气,彦佑这个蛇精果然就是个忘恩负义罔顾道德的无耻之徒!!
(感觉越来越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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