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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浓重混杂的药剂气味突然刺入鼻腔,恍惚中一丝光线搅乱漆黑的视野……
他无意识地微启双眸,只见一片混沌包裹着陌生的隔间顶角筛进眼帘,画面如他的意识一般昏沉,同他的心境一样苍白。
“&#%……”“好像#@……”“他醒了……”“快去叫护士!”一声声惊喜的呼叫朦胧在耳畔,随时间推移愈渐清晰起来。
约瑟夫呆滞注视着残破灰白的墙面,不由自主调动起全身细胞。伴随思维的逐渐清晰,脑中迷蒙的阵痛一并席卷而来。
他疑惑地捕捉着四周暗淡的景致,潜意识里认定身在病房,随即猛然察觉——自己还活着?!
“谢天谢地,有惊无险!”来不及反应,一张张陌生面孔热情洋溢地凑来,似乎堆满了莫名的崇敬之情。
眼前的古怪现象令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请问你们……”
“哎别提了,还好你举报信送得及时——那个危险人物把你灌了安眠药准备逃跑,溜出不远就被军官抓个正着!我们大伙儿赶忙把你送来抢救,一整天过去,你可算醒来了!”床侧,距自己最近的富态女人——破旅店老板娘,眉飞色舞地接起了话茬。
约瑟夫极速搜索着记忆中细碎的场景,确认诸如“举报信”“安眠药”之类情境与自己的经历截然不同。
况且——“危险人物”被军官捉走……?
生来敏锐的思维片刻后却指引出强烈的不安:“她人在哪儿?”
“谁?您说凶手?”富态女人被他惶恐的面容惹得一惊,“今天一早就被政府的人带走,听说要遣送到……法国?”
霎时间他整颗心脏猛地一坠,二话不说翻下床板却即刻被几双手臂整齐地拖回。
“哎您别这么急着领赏呀!”陌生的“好心人们”满脸堆笑,将约瑟夫按回病床为他从上到下端正衣装,“护士一会就到了,还是……”
“你们懂什么!”约瑟夫一把挣脱数双低三下四摸索的手掌,踉跄一步随即强撑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瞄准室外不远处的马车,夺门而出的一刻还下意识对不慎撞倒的护士小姐道了句仓促的“抱歉”……
“借您车一用!”来不及付账却管不得太多,约瑟夫鞭起缰绳直奔码头。
他的大脑因药物的安眠作用浑浑噩噩地阵痛甚至连胃里也翻江倒海,可思维却一如既往地清晰准确——泰琳,这是要替他去死啊!
她正是抓住了流言于民间四起的机会,又恰好钻了政府将信将疑又没得确切目标的空子,轻轻松松便成为了嫌疑人。
他在脑海中反复疯狂地质问自己,什么时候愚钝到算不出她拒收月长石那一刻悲痛的决定,听她亲自承认“戏精”的个性还未发觉她口中的邪念皆是谎言,又怎么早没断定她会指控自身来高就他!
如今她利用一封闻所未闻的“举报信”把他塑造成光芒万丈的英雄人物引得那些贪慕名利者的奉承巴结,好生风光!可那完完全全不是他期待的!
——没错,正因如此!
就是因为他绝不会答应,泰琳才早早着手表演这样一出“好戏”!
他曾因隐瞒身份对她设下多年的骗局,为此一直深深歉疚,用往后所有的坦诚相待和无条件信任去弥补。
而她呢,恰恰钻了这个空子,化这一番坦诚与信任为筹码,献祭了自己,去赌他今后的风华人生……
明明该死的人是自己啊!
走到这一步,自己还有机会替换回她吗……有吗?有吗!
想着想着约瑟夫愤恨地紧咬下唇拼命策马狂奔,心想此时乘船紧追也许对政府船只上的她来讲还存有一线生机。
令人惋惜的是,码头上今日最后一艘远渡的游船此刻正悠闲地驶向金黄色余晖映衬下的远方……
他不记得自己如何熬过那漫长恐慌的无眠之夜,也记不起踏着翌日第一班远洋游船在汪洋中飘摇了多久,只觉重归记忆中黑暗故土的一刻,心尖竟填满噩梦般腥风血雨的“乡愁”。
那个自幼被家族秘密保护的小王子曾亲眼见证父母与兄长一个个鲜血淋漓地倒下,反而为求一份安定放弃继承祖辈复兴的愿望,却仍不被世道施舍一席之地。如今,更是连个相爱之人也留不住吗……
【注:再次强调十五章里提到的“不清楚性别”,并再次声明本文纯属虚构,不做史实~感谢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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