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用余光就瞄到了梁落瑶表情细微的变化,果然有问题,他提醒自己,梁落瑶听到白石两个字表现出来的是紧张。
为什么是紧张,而不是听自己夸皇子而应该有的欣喜呢?王旁不再多看梁落瑶,而是诚恳的对李谅祚说道:“今上,纳言高僧托我带美玉一枚,高僧以多年加持之力为此玉开光,自可保太子江山稳坐一世辉煌。”把纳言说成高僧了,王旁挺佩服自己的,反正纳言也没多少功力。
李谅祚只要一听到江山稳坐之类的话,就会虎目熠熠放光:“哈哈哈,我儿竟有此福气,来人将太子抱上来。”他大笑着说道。
梁落瑶急忙说道:“皇上,太子年幼,这怕是不太好吧……”她的目光扫了一下王旁,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皇后尽管安心,我只想得见太子天颜,亲自奉上此玉。”王旁说着,取出那快他准备好的白玉。
月下一直戴着和这一模一样的一块玉,梁落瑶见此玉王旁竟然献给太子,心中暗喜,这可是天意助太子,有此玉更可名正言顺,她自己的皇后之为就可安然无忧。“皇上,那白石神使者曾经就戴着这样的玉,那纳言高僧果然德行修为了得,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王旁听见梁月下这么说,知道太子并无这样的白玉,却不知道有没有他要找的,能和自己的黑色水晶相配的那太极鱼一样的白石。
太子被宫女抱上来,王旁站在几步外看着太子,心说这主意太傻了。眼下是冬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太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必须他要贴近太子才能确认。他灵机一动向李谅祚说道:“纳言高僧特意嘱咐,让在下亲自为太子佩戴此玉,不知可否让在下再离开太子近些?”
梁落瑶心中有点嘀咕,这个王旁到底想干什么,他看看李谅祚:“皇上……”,毕竟王旁是宋国人,万一太子有个闪失后果还是很严重的。梁落瑶对王旁的兴趣在于,女人的虚荣,竟见月下比自己嫁得“幸福”,王旁的专情让梁落瑶倾慕的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好胜心。自认容貌不逊于月下的她,看到风度翩翩的王旁对自己无视,心中虽然纠结,但总不至于拿太子安危开玩笑。
李谅祚则考虑的不同,王旁既然带刀而来,即使刺杀也都是明着的,太子刚一岁又是白石神,王旁怎么敢触犯神明,更何况李谅祚自己就是孩子。他大大方方的让宫女将太子抱到王旁近前。
有句俗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王旁是狼,李谅祚也舍得孩子。这话还有半句:舍不得媳妇抓不着流氓,没藏讹庞之子倒是舍得媳妇,不过没抓住流氓李谅祚,还把命丢了。
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王旁,梁落瑶略微向前微倾着身子,紧张的看着王旁的举动。王旁看着太子,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随后将白玉栓在太子腰间的同时,顺手一摸确认没有其他佩戴。
王旁向太子有模有样的施礼过后,太子被抱回寝宫:“今上,纳言高僧曾嘱我,虽然太子可拥有天下奇石,但不是每一块都能戴,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其他的玉石。”
偌大皇城想要块白玉容易,但想和月下玉一样的确实难求,她打着马虎眼的说:“王公子今日带此白玉,足矣是天意。”王旁并无伤害太子之意,她松了一口气。
王旁何等聪明,见落瑶这么说知道没必要再问。心下琢磨:那越今的石头到底在哪里?不过眼下看戏要紧,因为籍辣庆正跌跌撞撞的,向华龙殿而来。
梁落瑶看见籍辣庆的醉像,心中暗骂自己哥哥,他这小舅子今天要丢人大发了,她侧向李谅祚说道:“皇上,此人倒像是喝了酒,如此冒失万一比刀受伤……”
王旁见籍辣庆这般模样被带来,正是预期效果,比刀籍辣庆输定了,下面就看籍辣父子如何作茧自缚,想到此他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饮酒看乐。
籍辣雷这会儿酒劲儿正一个劲头向上冲呢,喝着半截花酒被叫出来,本来心中有点不愉快;颠簸一路来到皇宫,酒正上头。进殿之后一眼看见漫常那把刀,他心中光想着比刀之事,竟将奉旨来比忘得一干二净。
他挤着他那三角眼,冲这漫常吆喝着“比刀啊!谁怕谁啊!”
漫常走到籍辣庆近前,抱着自己那把刀问道喝到:“大殿之上,见了皇上皇后不拜,你竟敢如此放肆!”
籍辣庆此时有些恍惚,他朝御座龙床望去,没注意李谅祚,光看见梁落瑶了。珠光宝气花容月貌,籍辣花酒在兴头,刚刚正要带着小女找地方欢乐,酒色财气全都占的他,看见端坐在那的皇后冲昏了头,竟然朝御座扑过去,口中喊着:“这小娘子,一会不见你跑哪去了。”
他这下可丢人大发了,本来他这么一咋呼,李谅祚就反感。籍辣庆喝过了酒来,显然违背常理,但李谅祚无论如何想不到,王旁献宝为了引出比刀;比刀之前早和漫常串通;而王旁更是安排好贺行远,假意致歉实为灌醉籍辣庆。
看似漫不经心的王旁,正一步步实施着他的计划,籍辣庆算什么,充其量是个公子哥。西夏内部的有纠纷才无暇对外,李谅祚身边的力量越弱,王旁就越好劝李谅祚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显然籍辣庆的举动连王旁都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色胆包天,他这突然跌跌撞撞就朝御座龙床扑来,出乎所有人意外。漫常反应相当快,一个箭步冲上来一飞腿将籍辣庆铲倒,这籍辣庆五体朝地一个大马趴。
梁落瑶脸又羞又气,当着皇上的面如此羞辱自己,瞪着杏眼喝道“大胆!”李谅祚更是爆脾气,他哪里容得下这样,站起身来一跨步,一脚踹在籍辣庆还在抬着头,仰视着梁落瑶的那张没长开的包子脸上。这下籍辣庆的脸色开了花。
这效果竟比王旁预先设计更精彩,两旁的侍卫快步上来按住籍辣庆。李谅祚怒道:“拖出去斩了!”
王旁心想,现在要是斩了籍辣庆,籍辣雷还得把这比账算到自己头上,对削弱籍辣雷没什么好处。他急忙说道。“今上,刀下留人!今日可是给太子佩玉的日子,不可乱动杀刑!”王旁一边信口胡诌,一边暗想,籍辣雷我这可是给你留后,如果你要是执意陷害我,那可是自己讨的苦果。
梁落瑶也忙说道说道:“皇上息怒,看着他是大臣之子,放他一马。”
李谅祚虽说十五六岁,但毕竟是皇上,处处还要考虑皇家的面子,而且暂时他也不能逼的籍辣雷造反,皇城内外都是翊卫司的守卫,万一籍辣雷报复也是麻烦。“看着皇后和王公子的面子上,今日饶他不死!”
王旁看着籍辣庆,又看看李谅祚和梁落瑶,暗想李谅祚不能杀籍辣庆,但这么放走籍辣庆未免便宜了他,李谅祚必定心中不快,他敬酒说道:“今上皇恩浩荡,赐了这籍辣庆的一张龙靴子踹过的脸。”
梁落瑶扑哧一笑,这王旁哪那么多主意?干刚才的气也消了些。李谅祚正不知道怎么出气,听王旁这么说童心大起。他一想到籍辣庆的脸今后就永远得这样儿,哈哈哈大笑起来,立即传旨:御赐籍辣庆靴底脸一张,不得私自毁坏!
皇上笑了,刚才的阴霾也就一扫而散,籍辣庆可是郁闷,莫名其妙的喝着酒带走,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脚,更莫名其妙的被人头上蒙了东西,之后更是莫名其妙的闯了广寒门,遭到翊卫司守卫的一顿暴揍。
王旁反击计划如此圆满,自己保得全身而退,还在漫咩和籍辣雷之间埋下了炸药,他现在是唯恐西夏不内乱。李谅祚和梁落瑶对王旁印象深刻,虽然各有主意,但王旁此行已经打开了西夏的大门。
王旁心里清楚,单单凭这一次,不足以让李谅祚心悦诚服,他更看到虽然谈到通商之诚意,但没有具体实施之细则。
王旁还能看不出李谅祚那点鬼心眼么?这次西夏行看到西夏官场和民生,王旁暗自打算好了下一步计划:小鬼,等着,爷再来的时候,就是你让爷教你做事的时候。
次日,李锡哩去回宋国朝拜贺岁的队伍,拉着几车的贺礼,在兴庆府百姓围观注视下,离开兴庆府。王旁更是骑着马,身边在李锡哩,蔡京,贺行远,小五的簇拥之下,穿过兴庆府的街道,这个宋国人给西夏无论是官还是民,都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启程回宋国的同时,宋国也在发生一些事,其中最重要的事:宋仁宗赵祯皇上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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