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谅祚这个在外人看来高贵无比的西夏皇上,竟然放下这尊贵的身份亲自上塔来寻找王旁,此刻又出人意料的要认王旁做哥哥,他可是真的只是孩子气吗?王旁不由得站在一个长者的角度,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李谅祚。
李谅祚一点都没有开玩笑,他的表情很诚恳,十二岁登基十四岁平内乱,他并不知道什么叫治国,逼着他这么做的只不过是他要活着。而刚刚在大街上看到的一幕幕,着实让他的心灵有些触动。他从渭州城上仰天长叹一刻,便在内心想拥有一种王旁对他的保护,这些自然是王旁不知道的。
王旁沉思了片刻,如果答应了李谅祚,就意味着以后无论西夏有什么事,自己至少要站在保住这个弟弟的角度考虑。一诺千金责任重大,他从李谅祚期待的眼神中感受到的压力,和皇家命令的压力是不同的。
李谅祚见王旁犹豫了,他拉着王旁走到塔边,指着眼前广阔的土地,恢宏的兴庆府以及西面的贺兰山口中说到:“哥哥你看,先父留给我的不仅仅是这土地和皇宫。还留给我千万的子民,我很后悔这次出兵。我想像角厮罗那样强大,这样百姓生活富裕,国家也不会担心被侵略。”
这次王旁被李谅祚说动了,他看看这个威猛的少年,一拍阑干:“好!只要你有爱民之心,诚意为了国富民强,我就认你这个兄弟。但是有言在先,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私事。”
李谅祚听了心中大悦,他躬身施礼谢过王旁:“哥哥,现在可以给我讲一讲,宋国的条件我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王旁听他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嘴还真甜,这李谅祚对李锡哩都没这么亲热过。这没两句又将话题转到了正处,可见他的确用了心。王旁语重心长的说到:“宋国的条件你可以答应,而且条件并不苛刻,更何况与宋国通商只对你国家出口有利,此项有了收益就可以带动其他产业。”
李谅祚听了云里雾里,王旁说的这都是什么啊?又是出口又是产业的,但是他似乎有明白几分,不过他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他不由的问道:“那如果开通了商榷,就能保证我西夏物品能在宋国销售得好吗?你像现在的青盐,都不知道这些官员在怎么搞的,再便宜都卖不动。”
王旁看看李谅祚那张年少,但是在自己面前却轻狂不起来的脸,心中想到现在宋国是靠和西夏打价格战进行控制,但是价格战只能在某段时间起到占领市场的作用。平心而论宋国的盐调运很不方便,而且质量没有西夏的青盐好,目前只能是控制走私的空间。一旦开通商榷价格战对宋国有益无害。
王旁想到此处,一拍李谅祚的肩膀:“如果我让你不降价还能卖出盐,你是否愿意听我的?”
李谅祚眼睛一亮,他就知道王旁可以有这个能力:“好!你说!”
王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要你以后物资,不仅仅是盐,还包括马匹草药等等这些的定价权都由我来定!”他说完背着手看着塔外广阔的天地,心中默数着倒计时,等着李谅祚的决定。
李谅祚不懂什么叫定价权,但是他理解字面的意思,不就是王旁说让卖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格吗?如果现在说这个事的是他刚刚结拜的哥哥王旁,而不是那个会和他谈商榷的宋国使者王旁,那么他就愿意。这是对结拜兄长的信任,他决定博一把于是问道:“这件事是我兄长决定,还是宋使决定?”
有戏~连王旁自己都动心,这个定价权是自己手中还是宋国手中。见李谅祚如此问,他回头笑笑看着李谅祚:“你现在是我兄弟李谅祚,还是西夏国皇上李谅祚。”
李谅祚伸出手掌做要和王旁击掌式样说到:“我以非西夏皇上之身份与兄长一言为定!”
王旁摇摇头,这样是口说无凭的,如果他是西夏皇上还落个君无戏言,现在这么说不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吗?
李谅祚手举起了,放又放不下,他尴尬的摸摸自己脸说到:“你们汉人不说,亲兄弟明算帐吗?既然哥哥不放心,那我就写在我遗诏里面,让我后世子孙都照此做。”
王旁知道李谅祚是下了决心,遗诏可是皇家大事,不可擅自违背。他转而说到:“既然你有此决定,做哥哥的也不能白让你听我的,我要在你西夏设立采盐场,药材场,你西夏关官盐价格只要听我指导即可。”
李谅祚确信王旁不会亏了西夏,眼下为了让国库充盈他已经别无选择。他不作声只是再次伸出击掌状,王旁深知古人重信一言九鼎,现在不必立什么字句文书,反正那些东西自己如果带着将来也会落人话柄。只要他在西夏可以顺利运作起来,控制了官盐和药材,他自有办法坐实。于是笑呵呵的伸出手,二人“啪”一声清脆的击掌,了却王旁心中一件大事。
说着这事似乎简单的,但是运作起来却没那么容易,要建好这个基础最快也得三两个月时间。好在王旁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贺行远的四个徒弟:大徒弟钱一夏;二徒弟白沙;三徒弟孙墨;四徒弟张途归。来西夏之前消息往来以及自己在西夏这段时间的接触,王旁觉得这四人到都是可用之人。
李谅祚心里也是高兴,他对王旁的信任似乎比他朝廷官员更多,现在朝中他最信任的要算是漫咩父子,论忠心漫咩父子没的说,可惜老将军不懂经济。
李谅祚嘿嘿一笑,畅想有天可以与宋辽呈鼎足之势抗衡心情澎湃。此行他心满意足,想起此次征战,不由问道:“哥哥可否给我讲一讲角厮罗为何如此强大?我即败兵也要知道败在哪里。”
王旁也觉得不再谈商榷之事更好,便将角厮罗如何自立,又如何与宋通商保持国内稳定慢慢发展壮大之事讲给李谅祚,他这一讲李谅祚忽闪着大眼认真的听着,直到塔外夕阳笼罩大地。
塔下的漫常抬了一下午的脑袋,不时的看着塔上的李谅祚和王旁,虽然对话他都听不清楚,但见两人一会拉扯一会静谈,他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终于看到二人下了塔,漫常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这日李谅祚在漫常保护下回到皇宫,立刻降旨抄了籍辣雷的家并捉拿籍辣庆,籍辣庆昨天就知道了老爸脑袋没了,这小子卷了金银细软就跑了。皇后梁珞瑶心虚理亏,除了更加埋怨哥哥梁乙埋之外,也不敢多议事招惹李谅祚不快。
就像王旁预计的那样,不出三日李谅祚签署了宋国提出的通商条款,分命夏州,会州两州府执行配合宋国榷场设立。此事王旁办的顺利,临行李谅祚再次设宴践行,并命上贡宋国马匹两千匹。
王旁一听这么多东西,自己任务是完成了,但是总不能带着马队回到汴京吧,急忙给仁宗发快信,这带着两千匹马回宋国可不是小事。仁宗接到快信心中大喜,下令种谔延州接马,并由群牧司负责分派各州马场配合。
这个喜讯立刻在宋国的朝堂之上轰动了,官员们议论纷纷,包大人掖挪的说到:“哈哈。看来还是司马大人有远见,果然没便宜西夏这么轻易的通商。”
司马光一语不发,反正自己说的也没错,倒有本打算讨好包拯的官员说到:“司马大人提议好,也是王侍郎办事能力高。”说着对包拯王安石竖起大指。
王安石多谦虚,他想起当时西夏发兵角厮罗,王旁可是处境凶险,急忙说到:“哪里,还是皇上圣明,若贸然发兵助角厮罗,怕不只是王旁就连边境也不得太平。”
他这话是夸仁宗,众人随声符合皇上圣明,仁宗高坐金銮殿自是舒心高兴,只是殿下站立的太子赵曙越听越不是滋味,发兵攻西夏的主意是自己出的,当时要是发兵还备不住多拿下几块土地。他越是不服气心里就越愤懑,眼睁睁王旁又是立了一件大功,若不是在大殿之上,他早就忍不下这口气,不定又要砸坏多少桌椅。
见皇上和满朝文武兴高采烈,还有的算着王旁再有十天半月就能回到京城,赵曙更是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太子,还不如一个四品的侍郎在皇上和群臣的眼中地位高。
退朝之后赵曙没精打采,神情沮丧的回到府中,自己一个人躲到祖宗祠堂,抱着生父的灵位哀声叹气,这得让他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登上皇帝宝座,即使登上了皇帝宝座,他要怎么才能压住这风头劲旺的王旁。
不行,绝对不能让王旁留在朝中,一定要远远的支走他。赵曙打定了主意,没过两日他支走王旁的机会终于来了,赵曙的心腹带来秘密的消息,辽国国君耶律洪基的皇太叔耶律重元正私下招兵,有篡位之嫌疑。
赵曙听了心中一动,眼看就要到了耶律洪基老妈萧挞里的大寿,以前都是富弼出使,现在富弼不在朝中,不如趁此机会把奏请提升王旁,请皇上赐他出使辽国。赵曙就不信,王旁的命这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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