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见众人的目光都围拢了过来,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什么?老爷说了,等我再催些税,能催多少催多少,到时候多收上来的分给我三成”他的语气很神秘,声音虽说是压低了,却足以让不大的酒馆里面的客人听的清清楚楚。掌柜伸出手指惊讶说道:“三成?那您可是发大财了,不过,那您是不是还得催账啊?”陈康摆了摆手:“小声点,你可别跟别人说,咱们老街坊了……”说着陈康故意左右看了看,小疙瘩正凑过来听呢,一见陈康看见自己了,急忙一转身出了酒馆飞奔似的回去了。
酒馆里的客人慢慢的多了起来,陈康不敢多喝,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简单的喝了两口酒,又吃了半碗面,正准备走。听到酒馆里面热闹了起来:有人一进门就议论到:“嘿,你说,这新鲜事年年有,今年可是特别多。”便有旁人问道:“哪里又出了新鲜事了?”
说话的是个魁梧的汉子,声音也高:“你们听说过女人点歌妓的吗?”
大伙刚听了陈康说的新鲜事,正意犹未尽窃窃私语,忽听这汉子这么说,有好事的便抬起头问道:“你还没喝酒,刚进门怎么就醉了呢?”大汉笑道:“不信啊,你们看看去,我刚去给如意酒楼送肉去,偏巧看见,有个女子点了柳姑娘唱曲,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柳姑娘这会儿魔障了般,大骂县令。听说那姑娘是县太爷相好的,是故意给柳姑娘难堪去的。”
吃饭的人哄堂大笑起来:“柳姑娘虽说是歌妓,可这县里没有不知道她是县太爷相好的,这下子有好戏瞧了!”
陈康心里暗笑,这一准也是公子办的好事,他叫小二结了酒饭钱,扛着布料揣着首饰直奔县衙而去。县太爷正在书房闭目养神,过了年自己会被提拔,如果还是做县令,那自然如何致富他是有了办法了。但如果京城的那个亲戚给自己使点劲儿,真能混个转运使的官职,那可就赚大发了。
朱县令正喝着茶美滋滋的想着好事,忽然听师爷过来问道:“县太爷,那个陈康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
“不见不见!”朱县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师爷忙说:“我看,您还是见见吧!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这师爷刚刚收了陈康的银子,在县太爷面前,师爷说话多少还是有点用的。朱县令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叫他进来吧。”
陈康见到县太爷,王旁交代他的最后一件事就算完成了。陈康见到县令就是一副惊慌的神情:“县太爷,大事不好了。”朱县令心想这陈康今天吃错了药了还是咋的:“大胆!来了就说什么大事不好?”
陈康放下肩头的布料,过来给县太爷行礼“哎呀,县太爷,您还不知道吧?!那个王旁拿着您的文书,说是要送给江南西路的蔡挺,当什么见面礼。"
“什么?!”朱县令一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下可麻烦了,他早就有耳闻,这个蔡挺向来不讲人情面子。不过朱县令马上沉下脸来:“陈康,你胡说什么,什么蔡挺,什么见面礼,跟本县有什么关系?”
陈康沉吟了一下,他还真不是故作深沉,他是想想王旁怎么说的,这王旁一下安排了这么多事,一件件办下来还真不容易。他想到了便说道:“唉,县太爷您是我们的父母官,您也知道我为您做事也是尽心尽力的,我也不愿意看着您出事啊?!”
“好了,好了,别废话,你赶紧说!”
“好,那天您不是放了我跟那王旁走吗?这小子用人更狠啊,您看我这伤还没好呢,他就让我跑跑颠颠的办这办那,一会也不让我歇着啊!我听他说,他这次回临川可是路过,他可是办着曾公亮宰相派的差事。您这派他差事,他可就记恨上您了。他答应您办差,可他一直都不去办催税的事。”
县太爷听着,心里一阵紧张,难道自己是派错人了?县令急忙向师爷问道:“师爷,陈康说的可是实情?”
师爷摇摇头,这县太爷真糊涂,那天王旁来的时候,竟然还说自己字不如县太爷好,县太爷的那可是真正的颜体,一看王旁这小子就没安好心:“老爷,王旁这三四天确实一点催税事都没做。”
陈康忙接着说道:“就是啊,这小子可憋着坏呢。他说等江南西路的蔡挺到了临川,就把您写的那文书给蔡挺看,让蔡挺转告宰相,还说您那上面的税不是朝廷要收的,都是您自己要贪的。”
朱县令的师爷先慌了:“老爷,这下您麻烦大了。”他不提醒还好,他这么一说,朱县令也觉得头大。但他马上说道:“一个蔡挺有什么可担心,我亲戚还是户部判官呢。”
陈康心里这个乐,今天进县衙自己没挨板子,这都是少有的事,演戏演到底,他忙对县令说道:“老爷,蔡挺来还真没什么,最多就是把您多收的税款没收了、然后再弹劾您。弹劾您不也得等他回到京城再说的嘛?就算他上奏到了朝廷,咱们大宋不杀文官,您已经是九品官做的是县令了,我看最坏也就黜出京城五百里……”
朱县令听的心里这个气啊,这陈康存心咒自己呢?“呸,呸。你个乌鸦嘴!师爷,现在怎么办?师爷?”
现在的师爷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他正想悄悄的退出去,自己这个挂牌师爷无非是想混口饭来吃的,帮县里出个主意办个差而已。听着陈康说的县令这回麻烦可不小,师爷正寻思赶紧走人不淌这浑水了,他突然听到县令在喊自己,一边退一边说到:“我看,您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跑吧,要不然您去找那王公子,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陈康忙对县令说到:“不行不行,您也别找那王旁了,您现在找他他肯定狮子大开口,肯定会讹诈您一头。要我说啊,您不如亲自出趟城”
“亲自出城?你让我干什么去?”
“县太爷您糊涂啊!您要是赶在王旁之前的和那蔡挺见了面,亲自去迎接,给转运使一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那不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这个陈康在关键时刻还挺为自己考虑的,朱县令这会也还真糊涂,他也不想想,以往自己怎么对待陈康的:“好,好,那王旁有没有说转运使蔡挺什么时候来?”
陈康想了想:“好像说今天就到临川啊!您看,我这不还拿着王旁要送转运使的礼物了吗?说着指了指那布料,掏出怀中的首饰和银两”这下朱县令更加相信了,就凭陈康是肯定买不起这些东西,也不会有这么多银两。
“师爷,快,备马!师爷??师爷??”县令忙吩咐着。 房间里哪还有师爷?陈康赶忙拦住朱县令:“您就这么空手去啊?这也太小气了,我不管您了,我得赶紧把东西送回去。先入为主啊?!县太爷!”
朱县令这会可顾不得师爷在不在了,王旁都送那么多东西,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这些自己府上一点都不缺,忙命人备轿,带上礼物,想要出城去等蔡挺。朱县令唯独缺的是脑仁。王旁早看出他这点了,否则一个堂堂县令,怎么会为王旁夸自己字好就那么得意,而且平时还大肆宣扬自己的靠山,更是和个歌妓的风流事闹的满城风雨。
陈康这边辞别了朱县令,这下王旁交代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了,他心里这个乐,可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这要是朱县令不打算出城,或者没人介意这事那公子这不白忙乎了吗?!他出了县衙朝自己的府宅走,心里打算干脆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就搬到王旁那里算了。没走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喊道:“陈跛子,你给我站住!”吓了他一跳,赶忙抬起头,张三正拧着眉瞪着眼拦住他的路:“我问你,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陈康暗想:坏了,是不是公子要做的事露陷了?被张三这么一喊,街上走动的人都放慢了脚步,两边买卖铺子的人也探头看着。陈康刚想跑,一回头正看见师爷背着个包裹顺着墙边低头走呢。陈康一指师爷:“你问他!”
张三朝师爷喊道:“师爷,你过来!”师爷一看张三看见自己,嘴里说着:“都是县太爷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想溜?没那么容易,张三冲了过去:“我问你,你跑什么?”人群看见有热闹就围拢了过来,张三像拎着小鸡一样,抓着师爷。师爷忙说道:“县令贪了大家的税钱,跟我没关系。”
“哗!”这么一说,人群炸了窝。已经溜到人群外圈的陈康问道:“那你说说,以前交了税的还交不交?”他这话可是他自己临时发挥的,王旁给他的任务就是煽动百姓,越让大家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关系就越好。
这半吊子的师爷已经吓傻了,会写几个字可不一定就熟悉大宋律例,尤其是张三瞪着自己,这如意酒楼可是少交最多的,他忙说道:“听说要来人查了,没交过的肯定要补啊!交过的嘛,我不知道,钱都让县令贪了,他要是都带走了,恐怕大伙还得多交一份。”
“去你妈的!”张三说着,一拳打在师爷脸上,赶忙回如意酒楼去报信,街上的人这会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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