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赵顼想着平时那些让他头疼的事,看着尽管认真听他说话,但又略显憔悴的王旁心想:镇南王刚刚风尘仆仆回到京城,先找主要的事说了,好让他也能好好休息。他沉思了片刻说道:“眼下公事繁多,尤其令尊的那些新法。这新法好处的确很都,但就是不好执行。中书省,三司使如今各自有辖管,令尊发令覆盖好多部门,很难统一来调度啊。”
赵顼的问题早在王旁的意料之中,他给赵顼一个自信的微笑:“这还不好办吗?既然要变革,也要有执行机构,回头皇上建个发改司,这执行机构有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发改司?又是简称吗?”赵顼兴趣十足,王旁刚想解释,赵顼忽然说道:“等等,让我猜猜,这发改司,是不是发钱改革司啊?”
“哈哈哈,什么发钱改革司?”
赵顼说道:“王兄今天朝廷上说到那些拿着厚禄的官员,我还以为你打算想把官员饷银现在就都改了呢?!”
赵顼的话把王旁也都笑了,亏他想的出来。按照赵顼这么想,也没什么错,估计后世的发改委让赵顼解释,也就是个发钱改革委员会了,说的不好听些,无非是执行利益集团的利益再分配的机构而已。“圣上 我说的是发展改革司。不过,具体要不要叫这个名字我得回去跟家父商量下。”
王旁可不是开玩笑,据他所知赵顼熙宁年间还真搞了个机构,专门做这些发改司做的事。但是可不叫什么发改司,而是叫‘制置三司条例司’。这名字怎么念都没发改司好听,赵顼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王兄不来亲理这个司吗?”
王旁耸了耸见,摇摇头说道:“我看这个活还是让家父来做合适,我这就回去和他商量。另外,圣上别忘了,我还要三下邕州,联邦的事要确定下来。而且没有邕州这个改革好的范例,恐怕将来新政推行起来会有难度。”
赵顼点了点头,王旁起身告辞。看王旁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大殿之外,赵顼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圣上……”杨戬端着点妃子的托牌走进殿中,赵顼想都没想就翻了朱贵妃。杨戬端着盘子刚想走,赵顼说道:“你通知朱贵妃,官家今晚去永安宫。”
“是!圣上,皇太后,太皇太后……”
杨戬刚问一半,赵顼拦下说道:“先不去太后那了,多半是为了曹田和高公绘那些闲事,再过几日等他们彻底没了火气再说吧。”
杨戬口中称是退出勤政殿,看来今天皇上要夜宿永安宫了,他得赶紧通知这位朱贵妃。杨戬一路小跑朝永安宫走去,心中窃喜。幸好自己猜到,那位有一双美足的才人,早晚会在众多宫嫔之中出人头地的。真希望这个朱贵妃早生龙子,那自己这宝算是押对了。不但在宫中太监之中私下博彩大赢一笔,而且还可以先想法去伺候贵妃皇子,这样也可以躲开王旁那个魔王。在王旁府上挨上打的这事,在杨戬心里可是留下阴影,对王旁他可是又恨又怕。
王旁如果知道有人因为他回京城,正抓紧找退路躲开他,估计又要得意一番了。现在他离开皇城回自己的镇南王府,然而他并没有想像中要回家的那种兴奋。仗事虽然赢了,王旁寻子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也许此王府已经被装点的灯火辉煌等着他,但偌大的王府带给王旁的责任和压力,却少有了很多当年归家时候的心情。
张平跟在王旁身后,见王旁缓步前行,他催马快走了几步来到王旁身边:“王爷,以后就不能跟在你身前左右,王爷还请多珍重。”
听到张平的声音,王旁这才想起来,张平已经被加封知军,即日就要去上任了。而他现在依然在大殿之外,像以往做侍卫的时候一样等着自己。王旁心里忽然一阵发酸,他带住了马并跳下马来,张平也忙跟着翻身下马。
王旁一招手,他们身后的漫常带着侍卫跟了上来:“王爷,有何吩咐?”
“你们先回府,我和张平有事要办!”
见漫常犹豫了一下,张平拍了拍漫常说道:“放心,这是京城,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我陪着王爷!”
侍卫领命回府送信,王旁和张平牵着马,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东京汴梁华灯初上,沿街的店铺挑起了灯,酒楼饭店之中嬉笑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两个人来到锦绣楼前,小二跑过来给二人带过马,口中说着:“客官里面请。”
崔喜一抬头看见王旁和张平,赶忙快步迎到门口大声骂着:“臭小子,还客官,连王爷都不认识!”
王旁说道:“算了,楼上有没有单间!”
崔喜忙答道:“这楼上楼下坐都满了,不过您放心,一号房多满的客,也都空留着。王爷要在这宴请客人吗?我赶紧让后厨去准备!”
“好,去准备点酒菜,我有贵客。另外不要让旁人打扰!”
“您放心,我这就去!”崔喜说罢带着王旁二人上楼,开开天字一号房的单间门,又命小二赶快上茶侍候着,这才转身去后厨亲自去安排。
王旁见张平还站立在房门口,招呼到:“张将军,进来!请坐!”
张平一愣,随即转身进了门,见王旁朝他招招手,又指了指他对面的座椅。
“王爷,您是让我坐?”
王旁微微一笑:“这房里还有其他人吗?”
张平有些受宠若惊,憨憨笑了笑,坐了下来:“您不是宴请客人吗?要不,客人来之前我陪您先说说话。”
王旁看着张平的神情,想起这么多年的经历,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请的客人,就是张平兄你!”
张平愣愣的看着王旁,忙起身行礼说道:“王爷,您太抬爱了我了,如今我被皇上加封,多亏了王爷您,我谢谢您都还来不及,怎么,怎么好让您如此招待……”
王旁问道“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从您去西夏谈通商之时,我和折大哥开始跟着王爷,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
崔喜从门外走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身后跟着小二端着酒菜,手脚利落的在桌上摆好。“王爷,您先用着,一会我再给您上新的!”
王旁看桌上摆了不少鸡鸭鱼肉的酒菜:“差不多了,不用侍候着了!”
崔喜带着小二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张平忙端起酒壶给王旁倒酒,王旁等张平给自己的也满上,举起酒杯说道:“嘉祐七年,我去的西夏谈通商榷的事,那年李谅祚想攻打角厮罗,结果大败而归,还差点被籍辣父子篡权。”
当年的情景像幻灯片一样,在王旁脑海中浮现。“王爷,李谅祚的事,您就别在伤心了。想必如今他有今天,这也是他派人带走公子的报应。”
王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时间过的太快了,你们跟着我都六年了。当年我们也曾私下兄弟相称,如今大家跟我说话,都是您,您的。月下没了,孩子没了。李谅祚也没了。如今,你们也要各奔前程了。唉!”
张平想起往事也十分感慨:“王爷,以后我们不在您身边了,您多保重!您放心,我们跟着您那么多年,您如何做事我们都清楚,不管我们在哪,也一定鼎力支持王爷新政。”
王旁再次举杯:“今天没有外人,张兄也别您您的了,咱们兄弟说话,与官场无关。其实我倒是很想知道,在你们眼中,我王旁是什么人?”
王旁的语气十分诚恳,张平喝干杯中酒,放下酒杯说道:“王爷,您想听实话?”
“还当我是兄弟,就说实话!”
“那好,我就实说了吧!”张平顿了顿,目光和王旁对视着说道:“王爷,您,你这人重情谊,心地善良。而且机智过人,运气好!我们都觉得王爷你啊这脾气怪,脾气上来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有时候又太能忍!很多时候,你考虑的事太多了。”
张平酒力一般,这会几杯酒下肚,话多了起来,尤其这样和王旁推心置腹的讲话,他的心情愈发激动:“你考虑的多可能是王爷懂得多,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可我们宁肯跟王爷去打倭奴,打西夏,浴血战场。王爷总说,小王朝大天下,这我们不懂,我们就知道虽然你可以给我们金银,给我们高官厚禄,但我们不痛快。什么大天下,王爷不想要大天下吗?其实背地里我们兄弟早有打算,一旦哪天你有事,我们肯定会跟着你。”
王旁静静的听着,尽管他一直自认为理念不同,但张平的话让他明白了,或者古人没那么多想法和顾虑,他们活的简单,活要活的爽。但张平也让王旁愈发感觉到,在这些人面前,所有的隔阂并非他是王安石之子这个特殊的身份,而是他想的太多,虽然他做的也很多,拉近关系笼络人心。可以说他成功了,但让他觉得失败的是,在大家眼中他活的不爽。
“好,那今天咱们就来个痛快的。喝!”
张平哈哈大笑:“王爷今天不回府,亲自给我践行,我太痛快了!”
王旁喊道:“小二,再来两坛酒,今天我给兄弟践行,咱们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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