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暗的牢房里,墙壁上几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身穿血迹斑斑的囚服的女子躺在烂草堆里,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女子不知道是死是生。过了很久,牢房的走道上传来脚步声,一身粉色华服的女子出现在这充满死亡的腐臭气息的黑牢里,昏黄的灯笼,隐射着她珠光宝气的装扮,与此处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夫人,到了!”狱卒谄媚地对这华服的年轻妇人点头哈腰地道
。年轻妇人微微蹙眉,终于停在了狱卒指引的牢房前,眼睛轻轻瞥了一眼里面的人,然后才道:“你们下去吧,本夫人要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狱卒领着几个侍女一并退下了,那粉色华服的妇人才微微低头走进了牢房里,用帕子捂住了秀鼻,眉头皱的更深了。“哟……这真是我的姐姐吗?真的是昔日宁国公府尊贵的大小姐,墨雪槿吗?”年轻妇人的语气满是轻慢和嘲讽。
那原本动也不动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勉强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靠在牢房冰冷的墙壁上,脸上焦黑一片,血迹混合着污渍,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那一双幽深如黑洞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怨毒的黑芒。
粉色华服的女子被她看得有些害怕,却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自己头上的步摇,然后才道:“墨雪槿,听闻你明日就要在午门斩首了,作为你的妹妹,我必须要来看看你,也顺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墨雪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嘶哑的嗓音,显得有些刺耳:“墨伊兮,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掏心掏肺去对待的好妹妹,一个披着漂亮人皮的毒蛇,是她一手促成了今日自己悲惨的下场。
墨伊兮笑了,笑得那么温柔美丽,像一朵洁净的莲花般无害,只是那说出的话却如此恶毒:“我的好姐姐,你为何这么傻?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姐妹情深吗?你若不死,我如何能成为安定侯夫人呢?”
“李昊瑾那个白眼狼,值得你这样吗?他连自己的亲子都能杀了,你以为日后你的下场能好?”墨雪槿冷笑一声,却牵扯到了受伤的肋骨,痛得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血。
墨伊兮瞬间就冷了脸,呸了一声,道:“他对你狠,并不代表对我也狠,他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我,娶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平步青云罢了!
至于你那小崽子,他非死不可的,即便李昊瑾知道那是他的亲子,但为了日后家宅安宁,更为了我肚子里这块肉,他都得死!”墨雪槿目眦欲裂,若她的身体还能动弹,若她的双手还没有废掉,若她的肋骨没有断裂,若她还能扑过去,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墨伊兮,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且等着吧,总有你哭的那一天,总有那一天!”她形似疯癫一般地吼叫,口中的血一口接着一口吐。
墨伊兮吓得退后了几步,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才道:“姐姐,我不是你,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只会牢牢地把握住自己的男人,决不让别人沾染分毫,绝不像你和你的母亲那样傻!”
“你母亲和你一样傻,怀孕期间竟然接自己的庶妹来陪伴,结果让我娘有机可乘,和爹爹暗度陈仓,但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有一个,你说我娘能不先下手弄死她吗?”
“你更傻,你还当我母亲真心疼爱你,却不知她设计毁你容貌,又故意让李昊瑾吸引你,把你嫁给他这个破落户,害得一家子都对你失望透顶,才让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可是你多爱李昊瑾啊,苦心孤诣为他谋划,一步一步将他从一个破落户,扶到安定侯的位置,然而他封侯拜相之时,也是你价值丧失之日,你苦心争来的荣华富贵,都只是为我做嫁衣!”
“对了,还有你弟弟,哎……他死的很惨啊,到了九泉,你去问问他,那场大火烧得他痛不痛?”
“姐姐,你就要死了,背负着与下人私通,谋害亲子的罪名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恨?看着你这么惨,我真是痛快极了,我娘也一定很高兴,你下辈子别再这么傻了,这牢房真黑,好臭,我走了,你也好走!”那迤逦的华服从墨雪槿血丝满布的眼前划过,而她再没说过一句话,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恨,根本无法表白。
她恨自己,为何白生了这一双眼,竟然将中山狼当成了良配,不顾一切嫁给他,为他,她散尽钱财,卑躬屈膝,舍生忘死,十年夫妻,原来不过黄粱一梦,因为白云兮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她就该识趣地退场吗?
迅哥儿倒在血泊中瞪大着眼,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幡然悔悟,她这一生都是个骗局,都是个笑话,她的傻不仅害死了自己,更害死了她无辜的孩子。若苍天有眼,请让她死后化作厉鬼,重返人间,待到那时,她定亲手将那些人撕成碎片,不,她要他们生不如死,尝尽她百倍之痛。
蓝明月,墨伊兮,李昊瑾,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人,你们且等着,等着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一天!如魔窟一样的黑牢里传来阵阵狂啸,让狱卒都胆战心惊,那悲鸣,如此凄厉而惨痛,他们也只是摇头叹息,这世上含冤莫白的人,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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