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满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回话:“……贝勒爷请了巫医……是,所以耽搁了……”
衮代脸色不是太好,又细细问了两句,尼满恭恭敬敬地答了。衮代沉默片刻,回身看见苏宜尔哈,招手道:“跟你家主子说一声,莽古济那丫头贪玩跑出去了,我要出去找她去,就不待了。”
“是,奴才代主子恭送大福晋。”
“不用。”衮代似乎很急着走,说完拔腿就走,真个儿连自己的贴身丫头都忘了喊了,孤身一人急匆匆地走了。
苏宜尔哈满眼狐疑:“出了什么事了?”
尼满站直了腰,吐气道:“可不是出事了么?”
苏宜尔哈回头瞥了瞥屋子,拽过尼满,将他拖到后院墙角,看着四下无人,方问:“什么事,你说。”
尼满擦汗:“好姐姐,你这是连水都不让我喝上一口呀。”
苏宜尔哈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耍贫嘴?”
尼满缩了缩脖子:“二爷受了伤!”
苏宜尔哈一惊:“怎么受的伤?伤得重不重?”她手里还掐着尼满的胳膊,疼得尼满直呲牙。“你倒是快说呀。”
“当然是跟敌人打仗时受的伤,伤在胸口,伤的……不是太打紧。”
苏宜尔哈观他神色闪烁,就知道他有事还没说实话,不由恼了:“你把话一口气说清楚不行么?就算事大了,我也不会不知轻重就跟福晋贸然禀告,她这会儿坐月子呢,可着实伤不起。”
“是,是,正是这个理。好姐姐,我都跟你说了,你可别一股脑都回了福晋。其实不光是二爷受了外伤,贝勒爷……”他压低声,凑近苏宜尔哈耳边,“听说贝勒爷先还好好的,后来斩杀了孟格布禄,救出了布喜娅玛拉格格……格格病重昏迷了两日,贝勒爷吃喝拉撒都在房里没出来。后来格格醒了,贝勒爷出了门子,却是累吐了血。所以现在哈达城里乱得很,底下的人也没了个约束,这两日抢掠哈达族人未免过了些,真……真是……”
辽东物资贫瘠,女真人除了捕鱼狩猎维持生计之外,不管男女都能征善战,时不时地集结成群出去打劫,这本是常有的事,能让尼满说出抢掠过度,那说明哈达城里的是真的乱得失了约束。
苏宜尔哈斟酌再三,回屋里重新招呼噶禄代母子,杜度玩累了犯困,嚷着要家去,噶禄代便带着杜度回家去了。苏宜尔哈这才进了暖阁,这会儿已是申正,她伺候着李佳氏用饭,一边布菜一边不徐不疾地将尼满说的那些话讲了出来,只是回避了代善受伤的事。
但即便如此,李佳氏仍是吃惊不小:“不对的……这事不对。贝勒爷即便病了,也不至于让奴才们乱了分寸,这里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福晋的意思是尼满没说实话?”
“只怕这事是尼满都不知道的……孟格布禄死了,他的长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苏宜尔哈一愣愣的,完全没搞明白:“奴才哪知道这些?”
“你去,去大阿哥府找个叫欣月的女人……你看看外头刚才杜度吃的最多的是哪几样点心,包上两包,旁人若问起,你只说晌午见杜度阿哥喜欢吃这些小点便特意送些过来……”
这个苏宜尔哈听明白了,点头道:“福晋要打听什么?”
“看看大爷在不在家,如果可能……算了,这个太危险。你只要去打听清楚孟格布禄的长子多大年纪,是个什么样的,记得别太刻意。”
“奴才省的。”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李佳氏是什么目的,但李佳氏让她做的事,她都会尽职做到的,这也是她得宠的原因。
“你这就去吧。”李佳氏搁下碗,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苏宜尔哈担忧地回望了李佳氏一眼,躺在床上的李佳氏全身裹的密不透风,苍白无血色的脸孔显得格外的憔悴娇小。
苏宜尔哈素来知道主子是个心思重的,所以总是在她跟前扮憨逗她笑,总希望她有什么事不要总搁在心里,可惜自己只是个丫头,外宅上头根本使不上力。为什么二爷就不能跟福晋合力同心呢?二爷但凡和福晋齐心些,夫妻俩彼此交些心,这个家又怎会过得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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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额涅:满语发音eniye,妈妈的意思;
[2]哈哈珠子:满语发音hahajuse,男孩、幼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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