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沙礼突然说道:“我原还以为那个葛戴会嫁给敦达里,没想到嫁给了八舅。只是不知道敦达里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妻子。”
“敦达里……郭络罗氏的敦达里?”
“嗯。嗯?你怎么会知道?”
“八叔屋里的奴才都不是普通人,这个,细心点的人都知道。奴才不简单,想必将来……八叔更不简单。”
阿木沙礼听的不是太明白:“不知道八舅会娶什么样的女人,葛戴姑是个好的,我挺喜欢她的,她做不成元福晋,若是八舅娶个厉害的进门,岂不是要压在她头上欺负她?”
国欢轻笑:“你操的心可真多,一会儿达海,一会儿敦达里,这会儿又替葛戴操心上了。若你是问你将来的那位八舅母,人选倒是极好猜的,左右不过那几户功勋权贵之家……最近走的最勤快的,差不多应该是钮祜禄氏了。额亦都总兵官家有几个待嫁适婚的姑娘?你上次参加五姑的婚礼可曾见过?”
阿木沙礼眼皮一跳,惊叫道:“不会吧——千万别是她呀!”
国欢笔下轻快勾画,她注意到他的手势不对,凑过头去一看,发现他没在写字,而是用毛笔勾勒出了一张人脸来。画上人笑靥盈盈,看样貌倒有八分与她相似,只是一个脑袋光溜溜的,男女莫辨。
阿木沙礼很是不满:“在这,这……画上头发,插上朵绒花。”她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娥尔赫的妆扮来,心里痒痒的,“再给画上两只耳环,我要东珠式样的。”
国欢看了看她的头顶,眼底的笑意更浓:“你不是怕痛,连耳洞都没穿么?”想起她四岁时,三姑让乌吉嬷嬷给她穿耳洞,指腹黏着米粒在她耳垂上轻碾时她就开始眼眶发红,等绣花针开始穿洞时她便放声嚎啕,不仅挣扎逃开了额涅的束缚,还一路哭着从家里跑到外面,身边连个跟随的奴才都没有,害得三姑在外搜寻了两个多时辰。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那样小小的一只,身子蜷缩在门房廊檐下,听见脚步声,惊慌不安地抬起红红的眼睛,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一样,怯生生地问他:“哥哥,杜度哥哥在家吗?我、我找他……”
那时,刚打算瞒着家人偷溜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样的他,刚刚因为被额涅冷言拒绝他去骑马要求而愤慨的他,在看到她含泪哭泣的一瞬间,突然心里就流淌成一片汪/洋。
“我……等我留了头,我再穿耳洞,我额涅答应我的。”她说完还不忘强调一句,“我不是怕痛。”
国欢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轻唤:“阿木沙礼……”
“嗯?”
“快些留头吧。”
“嗯。”她笑靥如花,“好哥哥,你给我画上头发,我要头发长长的,长到……”她比划着,扭头看向自己的臀部,“就到这……”
他用毛笔笔杆戳了戳她的后腰:“到这。”
她怕痒,咯咯一笑,身子一扭。
“阿木沙礼。”国欢突然收敛了笑容,表情很认真地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着他。
他的笔杆仍是轻触她的后腰:“待你长发及腰,你嫁我可好?”
阿木沙礼困惑不明地看着他。
国欢眸光闪亮,温润如玉:“可好?”
“好啊。”她嫣然一笑,笑容如窗外的阳光般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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