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的八格格办满月宴,仅是请客的帖子便散出去百来张。可真到了正月初七这日,天未亮就起身张罗的阿巴亥站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两个时辰的西北风,才终于确信,这个宴是办不下去了。
皑皑白雪漫天飞舞,乌拉河面冻结成厚厚的冰层,原本定于正月十八把长子绰启鼐等人悄悄送去叶赫的布占泰万万没想到,就在正月十七这一日清晨,建州三万大军居然无声无息地突袭乌拉腹地。明明十多天前他安插在建州的细作还传回消息说,努尔哈赤正在赫图阿拉为了爱女的满月而举国欢庆。
从建州到乌拉,按正常的行军脚程,至少也要六七天。冬日大雪封山,增加了行军难度,所以算下来最快也得十天左右。正是因为知道努尔哈赤忙于庆祝喜宴,所以他们才决定过完正月十五后将孩子们一并送走。
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建州从天而降的三万骑兵!
仅仅一天,乌拉便连续丢掉了孙扎泰城、郭多城、鄂膜城三座城池。
是夜,建州大军屯兵郭、鄂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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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赫图阿拉。
灯芯骤然爆起,窗纸上的投影大亮,转瞬黯下,仍旧灰蒙蒙的一片光影摇曳,辨不清那是窗外树杈的影,还是她发髻上摇曳的珠花。
宁古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低眉婉转,手上端着那盏茶递将过去。奈何她对面的那位,竟似完全无知无觉般,两眼瞪得如铜铃般,痴痴迷迷地盯着端茶的那一双白玉无瑕的皓腕。
顺着杜度的目光,她很快便发现他在看什么,面上不由一烫,半是自得半是羞涩地道:“爷……”
她刻意放柔的声音吟哦中夹杂着娇媚,甚是蛊惑人。
可杜度充耳未闻,眼睛瞪得似能迸出血丝来,过了良久,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手串怎么在你手上?”
宁古希眨了下眼,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捉摸不着。
“是二弟给的回礼……”
杜度转身就走,临出门前,恶狠狠地回头指着妻子:“把它给我摘下来!它不是你能戴得起的!”
宁古希脸上刷的血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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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火烛已经熄了,可杜度却不管这些。白日里有奴才扫雪,天黑后地上又满满覆上一层,他身上连件大氅都没顾得上披,靴子踩在松软的雪泥里,一踩一个坑。
他怒火中烧,全然忘记了寒冷,顶风冒雪地一口气冲到南院,拳头砸得门板砰砰直响。
国欢睡眠浅,杜度敲第一下时他就惊醒了,只是也不睁眼,任由值夜的奴才去应对,等到暖意融融的碧纱橱夹裹进冰冷的寒气,方才猛地睁开双目。
没等他起身,胸前一紧,杜度欺身上前,竟是连中衣带被子,一把将他揪起。
“哥……咳。”他被勒得气有些不顺。
杜度在看到弟弟苍白的面色后,不由为自己的莽撞心生悔意,但只一瞬间,他那股火气再次升腾起来,烧得他没了理智。
“说!那手串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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