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南宫清泽低垂下头,遮住了那双似水轻柔的眸子,如玉的容颜在灯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老皇帝当先开口:“素和已是我锦华国人,断不能交由太子带走,还请太子见谅。”
南宫清泽别有深意的看了宫夙烟一眼,淡淡的道:“本太子无意为难帝君,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过……君凌天必须娶我皇妹!”
老皇帝叹了口气,锦华多次拒绝南宫清泽的要求,能让他退步于此已实属不易,看来,这南宫依是注定要嫁入他锦华的。
无奈之下,老皇帝便应允了南宫依和君凌天的婚事,君凌天一脸阴沉的想要反驳,却被他制止,两国联姻便这样定下了,婚期安排在两个月之后。
宫夙烟倒是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回了洛伊山庄,被莞轻柔摘了面纱,着实令她心中不悦。
当天下午,南宫依和南宫清泽一起回了云深国,本来南宫依是要留在锦华的,可是南宫清泽坚持带她回去订做嫁衣,南宫依便随南宫清泽走了,上官泽等人也各自回去了,君凌天将自己关在书房,再没踏出过一步。
昏暗的天色下,一袭黑色冷酷的身影站在窗前,周身都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寒气,整整一个日夜,君凌天都一动不动。
门外守候的老管家敲了敲门,轻声道:“王爷,该用晚膳了。”
窗前那人依旧没有动作,像是凝固了一般。
老管家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婢女将饭菜端了下去。
之后的几天里,君鸣徽来过一次,告诉她莞轻柔已被逐出凝月居,并被勒令永生不得踏入锦华国土。
宫夙烟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道:“说吧,你为什么没杀了她。”
君鸣徽苦笑道:“我不能杀她。”
宫夙烟挑眉。
“她救过我的性命。”君鸣徽揉了揉眉心,眉眼一片疲惫。
宫夙烟了然的点头,想了一会,说:“我明日要离开京城了。”
“离开?!”君鸣徽顿时皱眉:“你要回云深国?”
“怎么可能,”宫夙烟翻了个白眼:“我有些私事要处理,你告诉君凌天一声,我会赶在他大婚之日回来,他还欠我十万金币呢。”
君鸣徽点头:“好,我帮你告诉他。”
“还有,”宫夙烟笑笑:“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东尘,她身子弱,不适合跟着我奔波。”
不是她不相信芸娘,只是她怕君悦媛出黑手,芸娘不过小小的一个洛伊山庄主事,自然是护不了东尘的,君鸣徽就不一样了。
“好,”君鸣徽笑了笑:“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东尘。”
宫夙烟点头,君鸣徽做事,她很放心。
第二天一早,宫夙烟便带着无笙无颜,奇洛和火灵狐上路了,他们没有坐马车,宫夙烟嫌弃马车太慢。君鸣徽,芸娘和东尘则站在洛伊山庄门前送宫夙烟一行人,尤其是东尘,泪眼汪汪的道:“小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宫夙烟笑着点头:“我会的。”
火灵狐则是很懂事的藏在宫夙烟宽大的锦衣下,冥出手帮忙掩盖住了火灵狐的气息,这才没有让君鸣徽发现,虽说关系再好,那也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不是,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吧。
为了行程方便,宫夙烟和无颜都是女扮男装,无颜带着奇洛,火灵狐不肯让别人碰它,自然就只有宫夙烟亲自带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前,再一次被拦了下来。
巧的是,守城门的还是当初那个不知好歹的士兵。
“什么人?出示凭证!”
无颜冷喝一声:“大胆!这是素和郡主!”
素和郡主?士兵抬头,对上宫夙烟清冷淡漠的小脸,方才心中一惊,如梦初醒的道:“郡主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为郡主放行!”
他挥挥手,一排士兵恭敬的站到一旁,人人面带敬意,谁不知道那皇上亲封的素和郡主?以一人之力单挑巨蟒,更是惊才艳艳,就连七公主君悦媛,四公主南宫依和凝月居头牌莞轻柔都败在了她的手下,成为锦华的又一传奇!
宫夙烟轻轻点头,黑色劲装身形潇洒,双腿一夹马腹,黑马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无笙无颜两人随即跟上,留下一片滚滚烟尘。
战王府里,君凌天站在窗前,目光深沉的看着远方。
四天了,他保持这个姿势,一直都没有动过。
他是最早遇见她的,也是最早失去她的。
云深国南宫清泽,北兆国上官泽,傲雪国夜染,甚至自己的皇兄君鸣徽,无一不是对她有意。他知道她很出色,从第一次见她便知道,那般清华高贵的女子,只是一眼都是亵渎。
如今他另娶他人,便再没了与她携手的资格。
老管家无奈的看着君凌天,那张俊秀绝伦,刚强坚毅的脸上满是疲惫,看的他一阵心疼,君凌天,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轻微的步伐声响起,君鸣徽一来,就看到了君凌天沉默的背影。
心下叹了口气,君鸣徽对老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老管家点头,路过君鸣徽身边时轻声道:“五皇子,您好好劝劝王爷吧。”
君鸣徽点了头,老管家便叹息着离开了。
“六弟,她走了。”君鸣徽轻声道,他没有说这个“她”是谁,但是他知道君凌天懂的。
果不其然,君凌天猛的转过身来,眼底满是血丝,面容带着些许憔悴,墨发凌乱的垂在身后,看的君鸣徽心中一颤,他何曾见过君凌天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
“她去了哪?”君凌天艰涩的开口,因太久没有说话,嗓音都有些许沙哑。
君鸣徽摇了摇头:“她没说,只说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她还回来么?”
“在你大婚之日。”君鸣徽缓缓的道。
君凌天猛的一个趔蹴,声音更加喑暗:“她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刚才,”君鸣徽看了君凌天一眼:“快去追吧,现在还来得及。”
“追上了又有什么用?”君凌天苦笑着摇头:“我……过不久便要另娶他人了。”
原本意气风发的黑眸一片死寂,俊颜苍白失了血色。
君鸣徽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云深国皇宫内,一面容俊俏,温润如玉的男子正提笔在宣纸上写些什么,身后一书童恭敬而立,他的面前跪了一个黑衣隐卫,书房内寂静无声。
许久,男子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淡然的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温润开口:“说吧。”
隐卫低声道:“回主子,素和郡主今早带着她的两个随从骑着马出了城门,往西北而去。”
“西北方?”南宫清泽指尖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显然已经陷入深思。
“是。”隐卫答到。
“君凌天呢?”南宫清泽勾了勾嘴角。
“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战王自从皇宫回来后便将自己锁在书房,四天四爷滴水未进,今日五皇子君鸣徽前去探望过。”
“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跟着素和。”南宫清泽挥手,隐卫的身形便隐了去。
南宫清泽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吩咐道:“崔戚,你去将四公主找来。”
那清秀的小书童点头,转身离去。
小书童一路来到南宫依的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四公主,我家太子请您过去一趟。”
南宫依怔了怔,然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崔戚安静的在房门前等着,不一会儿,南宫依便出来了。
“走吧。”
崔戚点头:“公主请。”
两人一路来到了南宫清泽的书房,南宫清泽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眼睛半眯,一副似睡非睡的神态,额发垂下,遮去了那副绝美容颜。
“皇兄。”南宫依轻唤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南宫清泽睁开眼,看向南宫依,唇边带着一抹笑意:“来了。”
“嗯。”
“你看看那副画。”南宫清泽指了指桌案上摆放的画。
南宫依点头,走过去小心的拿起那副画,打量了半晌,笑着道:“栩栩如生。”
那是一副泼墨般的山水画,山脉连绵,江水奔腾,旁边只题了四个俊逸风流,锋芒内敛的字:江山如画。
南宫依心下一惊,隐隐明白了南宫清泽的意思。
“皇妹一向聪颖过人,想必是不需要我多说了。”南宫清泽温润的笑着。
“这……”南宫依咬了咬唇瓣。
“江山如画啊,”南宫清泽站起身子,从南宫依手中接过了那副画,赞叹道:“锦绣江山,也不过如此了。”
南宫依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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