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夙烟看着他,良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说话,南宫清泽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坐在赵王身边的赵易思就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眼眶发红,紧紧的攥起手,手心一片鲜血淋漓,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
赵王注意到她的异常,皱眉问:“思儿,怎么了?”
赵易思不说话,目光仍是看着南宫清泽和宫夙烟,见他对着她笑,她心里仿佛撕裂了一般疼。
坐在他身边那个人应该是她啊,她才是他的太子妃才对!
那日清湖河畔,他抚琴优雅,她乘船而过,那一刻凉风席起风中柳絮,他墨黑的发轻轻扬起,清凉的湖水映照出那人锦袍玉带,黑衣温润,盛世风华,卓然之资。
她听到他与身边隐卫慕言交谈,谋的是山河,是天下,那般的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权谋江山本就该是男人的玩物,从那时起,她就于他一见倾心。
她进了他所在的书院,努力的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而他面对她的永远是那双寒凉的眸子,但他曾与她下过一局棋,夸赞过她的聪明,她便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同的。
后来他年满十六,爹爹曾玩笑般说过要将她嫁给他,那一刻她是真的心动过的,云深国想嫁他的女子何其多,因着那一点儿不同,她便以为自己才是他携手终生的人,尽管后来他太子府三千佳丽,他也没有提过要娶她,她以为他是重视她的,不愿意马虎了事,就这样痴痴的等着,终于等来了他迎娶太子妃的消息。
听说他谋算很久,才终于娶的那位素和郡主,锦华十里红妆相送,云深百里之外相迎,纵使她黯然神伤,却依旧相信他只是逢场作戏,或者又是他的另一个目的,如此这般的安慰着自己,她安静的等着大婚之日。
然而大婚之日却碎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他牵着那清冷女子的手淡淡走来,他握的是那样紧,生怕松手她就不见了似的,后来皇上又为宫夙烟正名,她轻而易举的就猜到了是他的手笔,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后来,她故意落水让人告知爹爹,爹爹愤怒之下进宫找皇上要个说法,她本以为这次他护不了宫夙烟的,谁知他竟然抗旨不遵,以染了伤寒为名义不让她进宫,她才真正的明白,那个女人,他是真的爱的,不然以他淡漠寒凉的性子,怎会对一个女子这样百依百顺?
南宫清泽,你真的愿意选她也不愿意选我么?明明我比她对你好……
赵易思沉浸在自己的愤恨里,根本没有听到赵王的呼唤,赵王见她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皱眉看去,看见宫夙烟顿时恍然大悟。
赵王冷哼一声:“思儿别怕!爹爹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赵易思回过神,茫然的看向赵王。
赵王狠厉的盯着宫夙烟:“太子妃也不能欺负我们思儿!本王一定要她好看!”
赵易思默然不语,看向南宫清泽,他还是淡淡的笑着给那个女人布菜,心隐隐的痛了起来,你是太子,何苦这样屈尊降贵的讨好一个女人?!你可知,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
握着墨玉佩的手紧了紧,赵易思的眼神越发坚定。
云深皇后轻声在云深国君耳边说了些什么,云深国君点头,皇后一摆手,数名衣着光鲜的宫女便捧着桃花上前来,将玉瓶放在了众人的玉桌上。
“这是刚刚从桃花园摘菜下来的桃花,众位请观赏。”云深国君含笑开口。
然后就是各府的小姐们展示才艺,其实也就是希望自己被哪家公子看上,桃花节本就是这个用途的。
一个一个的名字喊出来,喊到的人就要上前去表演,或是抚琴,或是书法,或是跳舞,或是画画。
宫夙烟看的枯燥乏味,比起这种宴会,她还是觉得自己上街玩好些。
宫夙烟侧过身子,懒懒的依靠在玉桌上,垂下眸子,小扇般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帘,桌上摆放的桃花正好遮住了她的脸。
睡意席卷而来,宫夙烟昏昏沉沉的半眯着眼。
南宫清泽刚开始还以为她在发呆,仔细一看发现她居然在打瞌睡,心里好笑,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替她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这边的慕寒星就不满意了,该死的南宫清泽把宫儿遮的严严实实,他都看不到她了!
君鸣徽和君凌天也是时不时的朝宫夙烟瞟去,君鸣徽隐约看见桃花后宫夙烟的轮廓,心里猜了个大概,顿时轻笑出声。
宋立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单,尖细着嗓子高声喊着:“下一位!赵王府易思郡主!”
赵易思站起来,迈着莲花步走到众人面前,柔柔的行了一个礼。
云深国君笑起来,他一直都是极其喜欢赵易思的,知书达礼,温柔娴淑,本想将她许配给南宫清泽做太子妃的,可惜了……
“易思今日想要表演什么才艺啊?”云深国君慈祥的笑着。
赵易思也柔柔的勾起嘴角:“易思前几日学了一曲《凤凰朝鸣》,今日就跳这个。”
“《凤凰朝鸣》?”云深国君的眸光深了深,半晌点头,“好,易思尽管跳,跳好了朕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赵易思娇美的小脸上一片笑意,“易思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凤凰朝鸣》要两个人才能舞的出来,太子妃惊才艳艳,易思崇拜已久,不知可有幸同太子妃共舞?”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明白了个大概,赵易思喜欢南宫清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如今这是找麻烦来了,正妻对上爱慕者,这回有好戏看了。
顿时人人都将目光投去了宫夙烟和南宫清泽那儿,都想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南宫清泽依旧淡淡的模样,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周身云雾飘渺,锋芒内敛,深沉的看不透。
宫夙烟的容颜则被桃花模糊了,也看不清脸上表情。
这二人谁都没有开口。
云深国君微微蹙了蹙眉,看着南宫清泽道:“共舞一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子妃。宫丫头就答应了吧。”
宫夙烟模模糊糊的听到自己的名字,刚想睁开眼,南宫清泽温润如春风的声音就暖暖的响在耳边:“没事儿,你继续睡吧。”
于是宫夙烟又睡了过去。
云深国君许久没得到回复,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句:“宫丫头?”
南宫清泽抬起头,淡淡的看了赵易思一眼,眼里明显的含有警告,赵易思心里一痛,目光却越发坚定起来,声音冷了几分:“太子妃莫不是不愿?拒绝易思是小,驳了皇上面子是大,还望太子妃好好考虑!”
这话说的有几分强势和威胁,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宫夙烟不答应她的要求,就会背上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
南宫清泽清清淡淡的开口:“烟儿前几日染了伤寒,身子虚弱,不能陪郡主共舞,郡主不要强人所难的好。”
“得了伤寒?!”赵王冷哼一声,“当日是她将本王的女儿推下水,大家都有目共睹,她还能得了伤寒?”
南宫清泽的眸光冷了几分:“当日之事谁也说不清楚,赵王不要太早下结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怎么说不清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本王还会说谎不成?”赵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太子可不要被某些人迷了心窍,是非不分!”
“当日本太子派去保护烟儿的隐卫慕言也是在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的清清楚楚,有些人眼瞎是小,被蒙骗了是真!”
“你说谁眼瞎?!”赵王怒吼道。
“爹爹!”赵易思轻喝了一声,转头看向宫夙烟:“太子妃,你就这么打算窝在太子身后不出来么?”
南宫青莲一直打量着宫夙烟,见她一动不动,心下疑惑,可那桃花挡住了她的视线,心里一怒,一根玉筷出手袭向宫夙烟面门!
南宫清泽猛然一惊,扬手将玉筷打落在地,一向温润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皇妹不要太过分!”
宫夙烟皱眉,“刷”的睁开了眼,看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南宫清泽身上还冒着寒气,顿时一怔。
君鸣徽本想出手截住玉筷的,可想到南宫清泽,又没有出手,如今见宫夙烟醒了,传音入密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宫夙烟挑眉,这个赵易思,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接受!”清丽的女声响起,南宫清泽顿时蹙眉看着她。
“你可以不用下去!”他紧皱着眉。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还能睡得安稳?”宫夙烟冷笑一声。
她站了起来,缓缓踱步走到赵易思面前,蓝衣如水,清冷孤傲,随着她的走近,整个大殿都仿佛亮了起来。
那样的风姿,无人能及!
一瞬间所有人都隐约明白了南宫清泽为什么设下这么一个圈套,仅仅只是为了娶她。
这样的女子,就是为她倾尽天下也甘愿吧!
宫夙烟走到赵易思面前,站定,语气清淡:“易思郡主真是百折不挠,看来上一次输的还不够爽!”
话一出口,顿时许多人都捂嘴轻笑起来,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幽默。
南宫青莲冷哼一声:“宫夙烟你少在那儿得意!上一次不过是侥幸,易思一定会赢过你!”
“是么?”宫夙烟勾了勾嘴角,“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开始!”云深国君一挥手,琴声和箫声流淌出来。
赵易思手一扬,两条粉色的轻纱从她袖中飞出,明显是准备已久。
君晓不由得担心起来:“她不会输吧?”经过半天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叫宫夙烟的少女。
君鸣徽清浅的笑着:“不会。”
君清回过头淡淡的看了君鸣徽一眼,君凌天低下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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