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夙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脸:“现在,滚回你的异界吧。”
说罢她一扬手,昀寂的身影便赫然消失在原地,白羽纱自动又缠绕回了她的腰间。
宫夙烟回到大厅,召集了她所有的心腹,卿云四人,无笙无颜,饕餮,上官泽,段一绝,黑曜这些人都聚集到了一起。
宫夙烟细细的嘱咐着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件一件说的详细清楚。
首先要清除禁忌之巅残余的势力,再帮助段一绝彻底征服空幽亘古,还要派人前去各个封地,一为休养生息,二为培养锦华势力。
当无颜低声禀报巫灵的死讯时,宫夙烟垂下眉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厚葬吧。”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交代完所有事后,宫夙烟来到了地牢。
第二间牢房,关押着那个曾经名声天下,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前云深太子,也是云深史上最后一任太子,南宫清泽。
南宫清泽抬起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恭喜啊。”
以前他想要而没有得到的,都落在了她的手上。
他千万般算计的,最终也全部失去。
宫夙烟抬手,一道白色的光芒直射南宫清泽,南宫清泽以为她要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意料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他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宫夙烟,恍然发现束缚自己手脚的铁链已经被击断。
“你走吧。”她淡淡的道,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漠然无比。
南宫清泽并没有急着起身,疲惫的眉眼多了一抹复杂,原本清润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为什么?”
宫夙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顾地上肮脏的泥土,随意的坐了下来,她双手抱着膝盖,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肩头,从窗**进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生出一抹淡淡的苍凉。
她清冷空灵的声音在牢房响起,显得那么温柔好听:“从前我的确是恨你的,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南宫清泽抿唇看她,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锦袍也褶皱不平,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当初那份初见的风采,多了几分颓废。
他不再雄心壮志,不再心向江山,不再年少轻狂。
从云深亡国后,他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这么多年的费心筹划,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言死了,云深亡国,这就是他机关算尽的结果?
“温陌死了,”宫夙烟忽然低低的开口,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苦涩,“这些年我失去了很多,看似拥有常人无法触及的尊贵地位,但是我却一点儿也不想要。”
南宫清泽怔愣片刻,沉默下来。
“我累了,你也累了吧?”她站起身,拍了拍白衣上不存在的灰尘,“启月大陆现在已经被锦华主宰,如果你答应我不会再生乱,我可以放你走。”
南宫清泽紧了紧掩在锦袍下的双拳,抬头看她:“你要去哪儿?”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宫夙烟的目光有些迷茫,“你走吧,从此之后,我们便权当陌路,我不再追究你,你也不要纠缠我。”
她疲惫又无奈的扔下这句话,转身潇洒的离去。
南宫清泽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抹白衣清冷如霜,高贵出尘。
后来的很多年之后,这一幕还深深的刻在他心里。
宫夙烟走了以后不久,一抹红衣身影飘然而至。
鬼无情原本嬉笑的脸此刻无比平静,他定定的看着南宫清泽,两双眸子相对,掀起惊天骇浪。
良久,南宫清泽收回视线,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他起身,跟着鬼无情离去,他的步伐那么坚定,那么决绝,决绝的就像要将所有一切都抛在身后,前尘过往,岁月烟火,还有他那么执着的爱过一个人的曾经。
宫夙烟离开的三个月后,锦华举行了登基大典。
天下皆知,五皇子已死,太子已残,老皇帝已老,锦华皇室剩下的唯一一个优秀子嗣,也就是战王君凌天了。
他不是锦华正统血脉的事,将永远封存在知情人的心底,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
尊贵大气的朝堂上,立着数根洁白高大的汉白玉柱,殿中焚着不知名的香,雍容华贵一如天子。
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的地面,几乎要发出光来,今日天子登基,宫女们也比从前更加尽心尽力。
君凌天一身尊贵龙袍,明黄色的锦衣衬得他容颜铁血凌厉,棱角分明。只是那双犀利如鹰的眼里,有怎么掩也掩不去的疲惫。
老皇帝也是一身明黄的锦袍,锦袍上以最好的手法绣着盘旋的巨龙,威武霸气。
他从许文手中接过一个精致华丽的锦盒,郑重的将它交给了君凌天。
那里面是锦华玉玺。
君凌天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稳稳的接住了锦盒。
老皇帝欣慰的笑了笑,看向君凌天的目光中满是骄傲,虽然这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也是让他自豪的存在。
将锦华交给他,他很放心。
老皇帝扬起一抹笑容,高声道:“战王君凌天,正式登基成为锦华第五任皇帝,望新皇励精图治,以振兴锦华,富裕天下百姓为己任!”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宦官宫女齐齐跪拜,神色恭敬,齐声高呼:“恭迎皇上登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凌天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已然恢复一片平静,他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平身!”
锦华新皇登基,京城大摆流水席,全国各封地免税一年,百姓齐呼新皇明君。
聚财庄,落白楼。
“呦~稀客呀,慕公子可是好久没来了……”抹着浓浓胭脂的老鸨娇笑着往慕寒星的身上靠,目光贪恋的看着那张慵懒俊俏的容颜,慕寒星,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潇洒不羁。
慕寒星眯了眯眼,不着痕迹的躲开老鸨,缓缓勾起一抹随意的笑容:“音儿呢?本公子今日是来找她的。”
音儿,一名只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凭着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和一手杰出的琴技,在锦华可谓是享有盛名。
“哎呦我就知道,慕公子来这儿啊只会为了她一个人,”老鸨抬起粉红色的帕子轻笑着捂住嘴,笑容暧昧,“不过我们音儿最近可伤心死了呢,都说慕公子好久不来,闷闷不乐的。”
慕寒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老鸨深知慕寒星的脾性,他这人就算是不悦也不会说出来,但他随意间就可以让你为惹上他而后悔。脾气暴躁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如同狐狸一样,什么心思都藏在心底的人。
这么久了,老鸨也没有彻底地看透过慕寒星,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只能猜出他三分心思。
老鸨干笑两声,再不敢放肆,领着慕寒星去了音儿的房间。
华贵的房间中,焚着淡淡的极好闻的香味,房间内的物事个个都精致无比,青罗彩瓷的暖灯花瓶,失传许久的名家画作,紫檀木质的桌椅,哪样都是价值千金。
暧昧的红纱飞舞飘扬,慕寒星侧身懒懒的躺在名贵的软榻上,月白色的锦袍极好的衬托出他修长完美的身形,那慵懒的眼眸和轻佻的眼神,让舞池中旋转舞蹈的舞姬脸红心跳。
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白玉桌案,桌案上盛放着不少美食佳肴,还有一壶桃花酿。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软软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小手抚摸上他的胸膛,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迷醉。
这少女眉目如画,明明是那么清淡的眉眼,却又隐隐带了几分温柔,嫣红的唇瓣微微抿起,笑靥如花。
乍一看,这少女竟有几分像宫夙烟。
只不过,她的眼里没有宫夙烟那般清冷,而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音儿微微皱起眉,今日慕寒星来看她她虽然很高兴,却总是觉得他心不在焉的。特别是他看向她偶尔出神的模样,就像是透过她在怀念另一个女人。
音儿微微低下眉,掩去眼中的妒火,她虽然不知道能让这般优秀的男子出神挂念的人是谁,但她却明白自己的本分,不会做多余的事。
自从慕寒星在这里放话说她是他的人后,她就再也不用去给别人弹唱,只用一心一意的装扮自己,随时用最好的状态欢迎他的到来。
慕寒星就是她在这里的保护伞,也许以后还能够救她出去。
话是这样说,可是心里泛起的那点点酸意,还是让她忍不住开了口。
“爷今日在想些什么呢?”音儿温软的开口,仰头看向他的眸子清澈又无辜。
“没什么。”慕寒星回过神来,看向她的眼里飞快地划过一抹深沉和复杂,速度快的就连音儿也没看到。
见他一如既往的宠溺自己,音儿抿了抿唇,也不再言语。
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他素来有洁癖,只让她一人近身,虽说他们从来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不过他肯让她靠近,也算是史无前例的事了。
慕寒星微微有些出神,他明明是最放荡不羁的性子,温香软玉在怀,为什么他心里却只有那个白衣清冷的少女?
他低头看向怀中乖巧的音儿,她眉眼间那抹娇柔让他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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