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感觉到旁边那个和他一样戴着金边眼镜的女孩子自从坐下来到假装在看菜单已经偷看他好多眼了。“私生饭?”他浑身不自在想要起身就走,但是想到今天是姐姐姐夫喊他来吃饭,还说了会有好些年没见的熟人一块,他先到了这,姐姐姐夫还没来呢。好在这“私生饭”也还没做出什么来,想到这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和厌恶,继续坐着等,悄不做声地也打量起身边这个“私生饭”来。
皮肤倒是挺白的,金边眼镜遮着眼睛看不清情绪,看起来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好像干不出偷看他的事儿一样。张云雷冷哼了一声,继续打量。短头发别在耳后,耳朵上戴了装饰着珍珠的耳坠,在耳边晃荡晃荡和耳边的几缕碎发纠缠在一起,却并没有遮挡住修长白皙的脖颈,穿了一条藕粉色的吊带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杏色的针织长外套,身材……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张云雷吓了一激灵,当下心里骂自己:“想什么玩意儿呢!搞得跟相亲似的。”
却见那个姑娘接起了电话,声音刻意压低了,但是张云雷离得不太远,还是听见她说:“干爹您和我爷爷怎么没来啊!怎么就……就他来了!”原来不是私生饭,真是约了人的,张云雷为自己误会人家姑娘心下抱歉了一下,又为这姑娘咋咋呼呼的样子和外表冷冷清清温柔和善的样子大相庭径感到好笑。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又听这姑娘说:“您说什么呢!这怎么成!我都多少年没见他了!我怎么说啊!我……喂?喂?!”对方把电话挂了,留那姑娘拿着手机不知所措,张云雷觉得有意思,正想看她怎么办呢,却看见那个姑娘破釜沉舟一般猛的站了起来,走过来坐到了他的面前。
张云雷心里吓得就要站起来了,但是身体一时没跟上还是坐在原地没动。他表面冷静,想要好好质问那个姑娘,皱着眉抬起头来却猝不及防地对上金边眼镜后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一句质问就堵在了胸口。那个姑娘却说话了,开口是却是他未曾意料到的南方口音:“好久不见呀,辫儿哥哥。”张云雷还未来得及细想这叫法这口音他似乎在哪听过,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桃儿,张云雷无奈只好先接起电话,顺势起身离那个不明来历姑娘远了一些。“喂,爸爸。”张云雷只觉得头有点疼,捏了捏眉心。“怎么样儿啊辫儿?人瞧见没有?”“什么人……”他皱着眉转身,却看见了坐在那撑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因为身体前倾领口降低露出来的……张云雷脸腾地一下红了,心里低低咒骂了一句,忙不迭转过身去。
“我闺女啊!”“您哪来的闺女……”张云雷还没说完这句,突然想起来桃儿的闺女了。小时候家边儿上新住进了一户做生意的南方的姓苏的人家,一口吴侬软语,给身边一口京腔的环境带来了新奇感。夫妻俩身边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比他小了五岁。小姑娘腿没多长走路还没很稳当却总喜欢跟在他和大林后边儿跑。小丫头的爷爷也喜欢唱戏,和桃儿十分谈得来,两家交好,桃儿认了小丫头作干闺女,还打趣过小丫头:“长大了给我家大林作媳妇儿好不好?”小丫头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好,我长大了要嫁给辫儿哥哥的。”
住了五年,因为生意关系,一家人要搬回南方去了,小丫头临行前来找他,哭的抽抽噎噎地:“辫儿哥哥,嗝,你千万不要,嗝,忘了我,我长大了,嗝,就来找你,嗝,嫁给你……”张云雷心里好笑极了,但是看她哭得可怜,没忍心嘲笑她,只答应她说好。小姑娘这才恋恋不舍地上车了,这一走,就再也没见过面。
张云雷只当是小姑娘不懂事罢了,当然没放在心上,之后该谈恋爱谈恋爱什么的,完全没想到过这个约定。现在难道是为了一个小孩子的约定找上门来要他履行不成?多少年的事儿了。虽然有小时候的相处,张云雷心里却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觉得有些荒唐。无奈姐夫执意安排他见见,没明说是相亲的意思,总不好驳了姐夫的好意。“婉拒了就是了。”张云雷心里这样想着,转身朝那个姑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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