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华,今日可到我府中一叙,明日再上舰参观熟悉?”邓世昌在拜别丁汝昌以及众管带之后,对正在傻傻发呆的唐健问道。
在陪同水师提督丁汝昌巡视完位于刘公岛的水师学堂之后,此时已经夕阳西斜,暮色沉沉。
“啊?”唐健被邓世昌轻轻拍了一下肩膀便惊醒过来,连忙答道:“恩,那个,好啊!全凭邓大人定夺。”唐健刚刚还一直沉浸在黄海海战的悲壮的想象画面中。
“哈哈,复华不必多礼,正卿比复华略长了几岁而已,不妨叫我昌哥如何?”邓世昌豪爽的答道。
比我略长几岁?你都四十五了。本少爷才二十出头,都可以当我的父亲了。
不过,唐健自从一看到邓世昌,心中就大生亲近之感,本来心中就对这个海战英雄钦佩无比,此刻又不避年龄之嫌,自称为兄,好感顿时又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呵呵,昌哥!”
“恩,好,健弟!”
“走,一同随为兄回府!”
“是!”
此时,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两个并排而立的高大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越拉越长,如同两把利剑,啸然而立。
邓世昌正座于大厅的首位之上,唐健旁坐一边。两人推杯置盏,嘘寒问暖,神情极为舒畅开怀。只是稍坐了一会,两人都有了相见恨晚之意,邓世昌不想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解,而唐健对邓世昌想象中的刻板,不苟言笑的也大有改观,并大叹道:历史也并非是真实的,一个人的好与坏,是与非,那里仅凭几句话就能掩盖别人的一生的痕迹!
“健弟!如今日本的海上力量极具倍增,伺机出兵朝鲜,侵略野心昭然若知,兄心中甚忧啊!”邓世昌突然停下手中的酒杯,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恩!”,唐健回了一句:“东洋倭人,衰于德川幕府,废封建专制而改为君主立宪,立兴于明治维新,举国上下,节衣缩食,大力拓展军备,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啊!”
“健弟,你说该如何重振我亚洲第一舰队的威名啊?”邓世昌又问道。
“大力扶持水师,购新舰,置换舰艇的速射炮!”唐健无奈的回答道。唐健知道,这些最基本的邓世昌怎么可能会不懂了,但是他还是问了自己一个极为简单的问题。
邓世昌放下酒杯,怅然道:“数载以来,北洋水师竟然未添一舰!本来每年四百万两的军费现在竟然一百五十万不到,全靠李中堂的个人扶持,不然,我们现在喝的是西北风了,呵呵……”
说完这些,邓世昌苦笑一声:“弹丸小国尚能举全国之力,皇室节衣缩食拓展军备,购置新舰。而我大清,举全国之力,却修的是老佛爷的院子,老佛爷过个六十寿辰居然要一千万两白银……”
唐健轻轻地拍了下邓世昌的肩膀,安慰道:“昌哥,大清乃四万万子民的大国,国运宏昌,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水师的舰队定然能够雄踞亚洲,外邦仰止,不敢轻言战事。“唐健说这话的时候,明知道是自欺欺人、可与此同时,唐健也在心中暗暗发誓:放心吧,昌哥,我唐健一定会让我炎黄子孙的舰队横行大洋的。
邓世昌明知道唐健是在安慰自己,对着唐健咧嘴一笑:“呵呵,健弟,我也相信那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倘若,到那时,英法各国岂能还在长江上下自由游弋。”
突然,邓世昌猛的一拍桌子,把正在沉思的唐健吓了一跳。邓世昌神色激动的说道:“健弟与我相见如故,详谈甚欢,何不结为异性兄弟,并肩黄海之上,驱舰杀敌?”
“恩,结拜?”唐健起初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的醒悟过来,当下离开圆桌,单膝跪地,朗声道:“昌哥在上,受健弟一拜!”
邓世昌笑道:“健弟,不必客气,喝完这杯酒,咱们就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了!”
“干!”
“干!”
唐健心中暗想,这难道是桃园结义?卧个大槽,我竟然和黄海英雄邓世昌拜把子了!
邓世昌扶起唐健说道:“健弟,明日还须登舰训练,今天不能开怀大饮,等那日建功海外,愚兄再和贤弟一醉千杯!”
“呵呵一言为定!”唐健被邓世昌豪迈的气魄激励,也是兴奋的答道。
“爹爹!什么一醉千杯啊?你可是告诉我行军之时不得饮酒的哦!”,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唐健转头一看,立马心如鹿撞,眼睛闪现出一种发现了猎物似的精光。
美女!绝世美女!
这时,从侧厅缓缓走出一个年龄约莫十**岁了少女,一身淡雅素装,虽不施粉黛,面目清秀,弯眉如月,雪白葱鼻,樱唇小嘴,如同清水芙蓉,飘若仙子。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两个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在看到少女的同时,唐健立刻肠子都悔青了。少女叫邓世昌“爹爹!”,那岂不是是昌哥的女儿,那我刚和他拜把子,我不就成了叔叔?
悲催,绝对的悲催!
邓世昌看到唐健刚刚还和自己高谈国事,字字珠玑,现在却瞪大了原本不大的小眼,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女儿,邓世昌神色古怪的干咳两声。
唐健自觉失态,连忙调整刚刚似乎有点猥琐的眼光,恢复到原先的大义凛然。邓世昌立马头上几根黑线,这小子,变脸这么快?
那少女似乎被唐健的奇怪的眼光盯的不好意思,双颊微红,微微跺了一下小脚,跑到邓世昌的身后,轻轻地拉了一下邓世昌的衣襟,娇声道:“爹爹……”
邓世昌不愧是经历过世事的人,马上笑脸盈盈,对唐健说道:“呵呵,健弟不要见怪,小女邓倚梦自小身居闺中,没见过什么世面,刚刚在健弟面前失态了。”
刚刚邓倚梦的一羞一跺脚,唐健的那个心啊,立马就化的跟什么似的。唐健暗暗骂道:这小妞害羞起来更加的迷人了,敢情还是个处?
失态?恐怕是我唐健失态吧,邓世昌说话还真有水平。
唐健腹黑了一会儿,也笑道:“呵呵,昌哥,那个没事,我不会不介意的。”
邓世昌心中感叹道:这唐健果然不是庸人,不仅知识渊博。见解独到,针针见血,脸皮也厚的跟定远号的铁甲一般啊。
随后,唐健向躲在邓世昌身后的邓倚梦拱手作揖,自我介绍起来。
两人互相寒嘘了几句后,唐健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邓倚梦逗得是娇笑连连,倒是把邓世昌一个人凉在了一边。
邓世昌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
不久,唐健意识到似乎邓世昌好久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看到邓世昌脸色难看孤独的干坐着,变脸似的讪笑道:“恩,那个,昌哥,天色已晚不便久留,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致远舰上再继续详聊。”
“恩,好的,那为兄就不挽留了,贤弟慢走啊!”邓世昌也拱手道。
明显是在赶我走嘛,送也不送,唐健心中抱怨道,便像被赶鸭子似的离开了邓世昌的住宅。
“爹爹,那人油腔滑调的,像个公子哥,”邓倚梦对这身边的父亲娇声说道。
邓世昌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此人外表似乎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可骨子里却是一个铮铮硬汉。刚刚的一番交谈中,可以看出他胸有大志,而且知识渊博,见识深远,为父也自叹不如啊?”
邓倚梦惊道:“那个胖公子真的有这么厉害?”
邓世昌点了点头:“不过,言语有些激烈,针砭实事毫不留情,隐隐有逆反之意。现在他羽翼未丰,倘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不过希望他能一直为我大清所用啊。”说完,邓世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梦儿早点回去休息啊。”
“是,爹爹。”
看着邓倚梦走进里屋的背影,邓世昌苦笑一声:“这个健弟和梦儿似乎极有缘分,希望他们不会有交集,健弟不是凡人,以后必能有所作为,只怕作为还不小。梦儿,还是过的平凡一下比较好,呵,谁叫她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期呢!唉……”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邓世昌起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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