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府,银銮殿。
袁世凯阴沉着脸端坐在上首,唐绍仪坐下大殿左侧悠闲的品着茶。大殿之下,唐秋神色萎靡的跪在地上。
此时的唐秋一身军装皱巴巴的,连一向引以为豪的肩章也不见了一个,皮靴之上脏乱不堪,腰间的自来得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枪套。
袁世凯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唐秋吞了一口吐沫,低着头道:“大帅!原来那唐健早就在天津埋伏了至少一个团的兵力啊,我当时一马当先,率领部下和唐健死战,最后因为实力悬殊,力有未逮,只得铩羽而归啊!”
“啪”的一声,唐秋被吓的一个激灵,袁世凯一巴掌拍在右侧的桌上冷哼一声:“一个团的兵力?在重兵把守的京畿之地,竟然有南方一个团的兵力混进来?”
唐秋见袁世凯不相信,便哭丧着脸说道:“对啊!大帅,卑职一向对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卑职所说之话句句属实啊!我一个营的兵力根本就抵挡不住,而且那天津码头也有半个营的兵力,可我们这五六百号人连半个小时都挡不住,唐健的兵力至少有一个团啊!”
“可我听说你还没有跟人家打个照面就扔下部下率先逃跑了?简直是废物!”袁世凯怒道。
“不是这样的!大帅,你看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拼了命和唐健死战啊,可不能这样冤枉我啊!大帅!”唐秋涕泪俱下,一边扒开自己的衣服一边哭道。
“还敢狡辩?来人啊!把唐秋给我押下去毙了!”袁世凯直接一摆手,不想再跟唐秋废话。
“啊?不能啊!大帅,您看我跟你这么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就这么毙了我啊!我还有用啊,我还有用!我可以帮大帅提靴,帮您……”唐秋一听袁世凯要毙了他,顿时两腿如筛糠,胯间瞬间就湿透了,不停的在地上磕头道。
袁世凯厌烦了看了一眼唐秋,对进来的两个士兵说道:“拖下去!”
唐秋被两人士兵蛮狠的抓住手脚朝殿外拖去,唐秋手脚被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唐绍仪这才放下茶杯,说道:“且慢!”
唐秋一听唐绍仪为自己求情,立刻挣脱束缚爬到唐绍仪的脚下求饶道:“唐大人救我,唐大人救我!”,唐绍仪作为袁世凯的智囊,他的话应该能够起到作用。
袁世凯一挑眉头,说道:“怎么?少川要替这个废物求情?”
唐绍仪微微一笑,说道:“慰亭兄,非也,不是替他求情,只有我有一个建议,慰亭兄听完再做处理也不迟啊!”
“哦?说来听听!”袁世凯似乎有点兴趣。
唐绍仪轻呷一口清茶,缓缓道:“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倘若每一个打败仗的将领都要被枪毙,那岂不是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么?”
“呵呵,如此废物留着又有何用?”袁世凯不屑道,要不是袁世凯看重唐秋和唐健的关系,可以利用唐秋擒住唐氏夫妇,他才不会将精力放在唐秋这个地痞无赖的身上。
唐绍仪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废物也有废物的作用,倘若这次大帅法外开恩放了唐秋,这不正是显示了大帅的宽厚么?况且,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大帅在这个时候显现宽厚,同时告令全军,唐秋先是有功,大帅奖励,此时唐秋犯错,大帅念其功而宽恕他的罪行,那么大帅在军中的形象就是有奖有罚,赏罚分明。如果以后再犯的话,一定重惩不饶,这样不就能够更加凝聚人心么?”
袁世凯细细一想,着实有些道理,先给前线将士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放开的手脚打,然后再严令治军,如此刚柔并济,恩威并施,确实是个高招!
“那好,就饶了他一条狗命吧!”袁世凯冷哼一声,“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将唐秋降职,贬为上尉连长吧!”
“还不快谢谢大帅?”唐绍仪提醒道。
“哦!谢谢大帅不杀之恩,谢谢大帅不杀之恩!”唐秋恍然大悟,连忙磕头谢道。
袁世凯鄙夷的看了一看唐秋,喝道:“还不快滚?”
“好好,我这就滚,我这就滚!”唐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离开了银銮殿。
一出银銮殿殿,唐秋立马挺直了腰杆,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肩章,刚想戴上,随即想到自己已经降职,又啐了一口放回口袋。等离远了总理府便开口骂道:“好个袁大头啊!竟然敢兔死狗烹,妈 的的巴子,见老子没有利用价值就把老子一脚踢开,算了,连长就是连长了,好歹也是肩上扛着章的,哎呦,刚刚幸亏跑得快啊,不过从马上摔下来真他 妈疼。”唐秋边骂边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银銮殿中,袁世凯处理完唐秋的事后,便问唐绍仪:“少川啊!最近的局势怎么看啊?”
唐绍仪一笑:“大帅早已经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还问我干什么?”
唐绍仪这个马屁拍的极为巧妙,听得袁世凯脸上的怒色稍解,袁世凯笑道:“少川啊,你就是喜欢卖关子!”
“难道不是么?”唐绍仪玩味的问道。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袁世凯握紧了拳头,饶有深意的说道:“哼!这次一定要粉碎唐健等人的防线,我要让南方八省在我的脚下哭泣!”
唐绍仪听到这句力透寒意的话,端着茶杯的手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
…….
唐健带着唐氏夫妇以及邓倚梦、捷琳娜还有二百多号海军陆战队轻易的就击退了守卫在天津码头的北洋新军。
登船之后,唐健等人顺利乘船南下,在上海和前来接应的一艘巡洋舰碰头之后便安全返回到了福州。
等到唐健回到福州没几天,南北战局发生了巨大变动,徐世昌被袁世凯任命为战前总司令,徐世昌一上任就调遣两万河南的北洋新军南下增援固守荆州的王士珍部。
另外,分布在山东的王占元部和河南的曹锟部也得到了后续的兵力补充,经过短短三个月的对峙之后,两方积极调兵遣将,两方前方的战前分外平静,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那是暴风雨袭来前片刻的宁静,一场中原大战一触即发!
1902年十一月十四日,江苏徐州。
徐州,古称彭城,东汉末年,曹操迁徐州刺史治彭城,始称徐州,徐州地处南北方过渡地带,是为北国锁钥,南国门户,“东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齐鲁”,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唐健当初选中这个位置派兵驻扎也是看中了这个地势条件。
孙万龄自担任西东路大军统帅授中将衔以来,对徐州地防做了很大的改进,首先加强了守卫徐州的防卫力量,其次在徐州前沿百里范围内都设置了明哨暗哨,防止北洋新军偷袭,最后,加大了徐州三个师的训练强度,使原来守卫徐州的两个师耳目一新,人人精神抖擞,朝气蓬勃,比原来的军事面貌要好上不少。
孙万龄从武汉北上上任的时候还从福建调遣新编一零六师,和原来的第五师、第六师共同协防徐州。
这一日,孙万龄带着一众军官照例巡视城防,突然,一个传令兵跑了上来:“报告将军,徐州东北方发现敌军!”
孙万龄抚须道:“可是那曹锟部?”
“正是!”传令兵答道。
“有没有探清有多少人?”孙万龄问道。
“估摸不出,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朝这边而来,似乎是曹锟部倾巢而出!”传令兵不敢隐瞒,如实禀告道。
孙万龄来回踱了两步,命令道:“命令第五师将士一级战备,准备迎战!”
“是!将军!”传令兵答道,随后“腾腾”的跑下去。
孙万龄又命令道:“命一零六师收好左翼,第六师守好右翼!来人,备马,随我到前线!”
命令不断的从徐州城中传出,而孙万龄已经骑着一匹枣红骏马,在几个警卫的陪同下朝前线直奔而去。
徐州位于华北平原的南部,域内除了中部和东部存在少数丘岗外,大部分为平原。而徐州的东北部六十里处,孙万龄在那里驻扎了一个师的兵力,第五师师部部刚好扎营在一处小山上,其三个团分“品”字型分部在师部周围,这样互为犄角可以相互照应。
等到孙万龄赶到师部的时候,第五师的阵地上已经忙成了一团,因为孙万龄一级战备的命令早已经抵达这里,所有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忙碌着准备着弹药。
孙万龄登上第五师师部,此时,第五师师长王瑞正和作战参谋们商议对策。王瑞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白净的像个书生,但是他曾是湖广总督张之洞手下的得力悍将,以作战勇猛著称,而第五师大部分的士兵都来源于荆楚两地,是张之洞手下不多的劲旅之一。
王瑞见孙万龄进了师部,立刻敬礼道:“报告孙将军,一级战备命令已经收到,第五师全体官兵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请孙将军训示!”
孙万龄摆了摆手,说道:“我没有什么可训示的,现在情况怎么样?”。
“将军请看!”王瑞递给孙万龄望远镜。
孙万龄居高临下,视野比较开阔,只见远处几千米外,黑压压的排满了北洋新军,最前面的应该是他们的骑兵营,看着阵势,是马上要发动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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