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灯火阑珊

苏了了：今日便是了了的大婚之日了，少爷还是不肯看看了了吗？

女孩的纤纤十指嫩白的和那上好的白玉似的，今日难得染上的艳红蔻丹，让人仅瞧着这一双小手便美艳得不可方物。

指尖捏住红盖头的一角，缓缓揭开，满头珠钗一时间叮叮当当清脆作响，摇曳的烛光趁机洒在女孩的脸上，眉间朱砂霎时红的发烫，与她身上华贵的嫁衣一般的红，灼得她整颗心伤痕累累。

朱唇微张，苏了了噎下喉间的苦涩，圆润的眸子里氤氲的雾气悄悄散开了些，恢复点点清明。

苏了了：都说新嫁娘披上红盖头就不可见任何人，可了了还是想让少爷看看，看看了了穿着嫁衣的模样。

说着说着，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只因榻上的男人从始至终都闭着双眼，他一如往常穿着他最爱的红衫，只衬得那张的虚弱的病颜越发的苍白，没有半丝的血色。

苏了了想，少爷定是生她气了，她本就是张家的奴婢，怎可……觊觎自家主子……怕是吴大帅登门提亲之时，苏了了才发现自己的心意。这是错的，既然有错，合该是要改的。

及时接住快落下的泪水，可千万不能花了妆容。苏了了抬头看向七彩斑斓的琉璃花灯，想这金陵有几户人家能买得起这琉璃花灯。女孩蓦地想起，今日恰是正月十五呢，真是个好日子。

苏了了：少爷房里的花灯果然都是最漂亮的，了了想带一个去吴大帅府上，怕是以后便看不到这么好看的花灯了，少爷最疼了了，一定会答应的吧。

花灯挂的本就不高，苏了了微微一笑，心满意足的取下一盏，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元宵节时少爷总会送她一盏花灯，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等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之时，榻上的男人默默的睁开了双眼。

张艺兴：本就，全是你的……

今日的金陵可是热闹了，每家每户门前都挂满了大红灯笼，比以往每年的花灯节都壮观，全金陵谁不知道，吴大帅要娶妻了，要不谁还有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据说啊，这吴大帅的妻子原是张大善人家的小奴婢，门不当户不对的，可不是愁煞了所有爱慕吴大帅的女子，恨不得扒了这金光闪闪的花轿，瞧瞧是什么样的狐媚子。诶~新娘子进府了，闲话可是再说不得了，省得吴大帅一枪崩了这嚼舌根的。

走路摇摇晃晃的男人一把推开了搀扶着他的副官，不让这帮兔崽子闹洞房，吴亦凡也只能多让他们灌点酒了，幸亏这帮家伙还懂得适可而止。打了个酒嗝儿，吴亦凡对着副官挥了挥手。

吴亦凡：前面就是新房了，你先去前院吧，今天要麻烦你招待客人了。

“是，大帅！”一板一眼的男人利落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就离开了。

吴亦凡也不再装醉，挺直了腰板，整了整衣领，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一推开门，吴亦凡嘴边的笑容慢慢收敛，一袭嫁衣的女孩正无力的倚靠在床边，那是他为她精挑细选的嫁衣，从嫁衣缝制好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女孩穿上它的模样，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

苏了了无神的双眼一片空洞和死寂，鲜艳的红盖头落在地上染了些尘，任是吴亦凡再好的心情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玄眉紧蹙，那双眸子里掺的是愤怒，亦有失落。这红盖头本该是由新郎官来揭的，可吴亦凡在意的不是这些死规矩。

吴亦凡：大喜之日哭丧着脸，爷以正妻迎你进门，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张家那病秧子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爷。

微微一愣，苏了了茫然的抬起了头，两滴泪珠瞬间滚落，打湿了嫁衣。那一双泪目只需沉默的凝视着吴亦凡，就轻而易举的叫他卸了所有尊严。

吴亦凡忙是抬手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泪痕，偏偏是怎么也止不住苏了了的泪水。

吴亦凡：别哭别哭，爷不说就是了。

苏了了：大帅，这又是何必~

他知她心中无他吴亦凡，可吴亦凡不想聊这个话题，他一向信奉的便是喜欢的抢过来就好，她现在已是他的妻，他却一点也不满足。

吴亦凡：笨丫头，今日你可瞧见了，那满城的红灯笼都是爷送给你的。

苏了了：未瞧见，可她们都说好看。

吴亦凡：我现在就带你去瞧瞧，这可是爷送给你的，你怎么可以不去看看，旁人说的都不作数，我要你亲口说好看。

说着，吴亦凡就要打横抱起苏了了，女孩一手推着男人贴近的胸膛，下意识的拒绝。

苏了了：别……

刚吐出一个字，男人的动作却是自己停了，要说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吴亦凡最熟悉的，那就是血腥味，和此刻隐在女孩脂粉味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吴亦凡：笨丫头，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瞧瞧！

苏了了：我本以为你会晚些来的。

拿出藏在身后的手，苏了了的手里还握着琉璃灯的碎片，然而真正触目惊心的是女孩白嫩的腕上那道鲜血模糊的伤口，绽开的皮肉狰狞的可怕，还在源源不断的流着鲜红的液体。

吴亦凡：苏了了，你疯了是不是！我去给你找大夫，对！找大夫！

急的手忙脚乱的男人蓦地仿佛被点通了，双目黯然的就要往外冲，苏了了顺势揪住了吴亦凡的衣袖。男人脚步一顿，轰隆隆的雷声划过天空，可女孩轻细的声音如此清晰的传到吴亦凡的耳中，比接踵而至的磅礴大雨更真切。

苏了了：别去……

吴亦凡明白了……

吴亦凡：你是宁愿死，都不愿意嫁我。

苏了了：下雨了吗？

苏了了无视了吴亦凡的质问，视线落在密集的雨幕，疲惫的眨了眨双眼，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苏了了：大帅，笨丫头最后求你一件事，能否替我去瞧瞧少爷的窗户可是关好了，春雨寒气重，少爷身子弱，可别受凉了。

吴亦凡：笨丫头，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的少爷。

吴亦凡打横抱起陷入永久沉睡的女孩，终于她再也不会拒绝他了。雨水尽情的拍打在男人的身上，明知女孩已经感觉不到凉意，吴亦凡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苏了了护在怀里。

趁着夜雨，一支军队破开了张家的大门，凄厉的惨叫声逐渐平静下来，抱着女孩的男人看着被副官扔到他脚边的张艺兴，真是狼狈的可笑。

张艺兴：咳咳……

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混在雨水中，张艺兴只看着吴亦凡怀里的女孩，声音里抑制不住的颤抖。

张艺兴：了了，怎么了？

吴亦凡：她很喜欢你，我要让你下去陪她。但礼已成，她生是我的妻子，死了也是。

张艺兴：是我错了……

“嘭”的一声枪响，从此金陵再无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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